第一百二十七章    為難的陸炳


    從西北到京師一路顛簸,而今曾銑在詔獄之中。


    他坐在一張原木桌子之前。幾個錦衣衛圍著曾銑。為首一個人說道:“曾大人,我敬你是一條好漢,也是朝廷大臣,也想給一些體麵。你為什麽到這裏,你自己也是清楚的。就不用我等兄弟給你解釋了。”


    “你老老實實的聽我們的簽字畫押,免得皮肉受苦。而且你不簽字畫押,我們錦衣衛就沒有辦法了?不要這樣幼稚了,三木之下,何求不得。即便不用你自己想想,也想想你的家小。”


    曾銑看著手中的口供,上麵寫著很多條,但是曾銑隻看見三個字:咬夏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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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雖然,夏言失敗的原因是政治上的,但是夏言畢竟是大明大學士,還是有些能說得出來的罪名。


    這就好像後世很多大佬倒台之後,都有這樣那樣的罪名。


    錦衣衛作為嘉靖的臂膀,自然要執行嘉靖的意思,給夏言栽罪名。


    曾銑淡淡一笑,將手中的口供,扔在一邊,說道:“大丈夫行事,已許國家,何惜家小,事已如此,無話可說,然我終不能負夏公。這分心意,或許也傳不出去,然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即可。”


    “要用刑嗎?來吧。”


    幾個錦衣衛卻不敢輕易動手,最後還是有一個錦衣衛出來,來到旁邊的房間之內。


    而陸炳就在這裏喝茶。


    這錦衣衛將曾銑的話,一五一十的說了出來。


    陸炳歎息一聲。


    如果是二十年前,陸煥甚至會親自拷問,讓曾銑嚐嚐錦衣衛的家夥。不管是誰?陸炳從不手弱,當然左順門的時候,一百多個朝臣,陸煥說下手,就下手了。也沒有絲毫猶豫。


    隻是而今卻沒有當年的心力與勇氣了。


    他畢竟不能不為陸家著想。


    大明錦衣衛指揮使都是一個什麽下場,陸炳豈能不知道,年輕的時候,覺得自己特殊那一個,但是上了年紀之後,才會發現,其實每一個人都覺得自己是特殊的那一個,其實都不是。


    陸炳沉吟片刻,說道:“將曾銑單獨關押,不要虐待,不許任何人探視,另外找人,仿造曾銑的筆跡,給我抄寫一邊口供,署曾銑的名。”


    立即有人答應一聲。


    錦衣衛之中什麽樣的人才沒有。


    很快就人仿造曾銑的筆跡,將口供筆錄都弄了出來。陸炳拿來細細看了看,一時間看不出破綻。


    但是陸炳也知道,其實也是有破綻的。


    隻是那又如何?有陸


    炳背書,真假還不是陸炳說了算,縱然嘉靖知道了,也不會計較的。


    這也是陸炳對曾銑唯一能手下留情的地方了。至於其他的事情,都不是陸炳能夠決斷的。


    陸炳將供詞揣在懷裏。


    立即進宮。


    嘉靖僅僅是掃了一眼,就沒有多問。更沒有問是真是假,而是隨手對黃錦說道:“交給內閣,告訴嚴嵩,朝廷不能亂。”


    內閣之中,嚴嵩接到供詞,也聽了嘉靖的口諭。


    自然明白,嘉靖的意思。


    嘉靖雖然在兩人之間,選擇了嚴嵩。並不是說,嘉靖對嚴嵩就非常滿意。他對嚴嵩的告誡,其實就是讓嚴嵩將風波範圍縮小。盡量降低朝廷動蕩。


    當然了,嚴嵩自然是願意的。


    別人可就不願意。


    嚴嵩以曾銑的供詞為名,草擬聖旨,要讓夏言下詔獄論處。


    隻是這一封聖旨,被吏部尚書給封還了。


    吏部尚書聞淵資格太老了,快八十歲的老人,風風雨雨幾十年,任官都超過五十年了。這份資曆,在朝廷上下,無人能及。而要將夏言下獄,首先要剝奪夏言所有官職與封贈。然後才能下獄。


    這個程序,就好像高官下獄之前,先開出黨籍一樣。


    這一件事情,是繞不過吏部的。


    聞淵對夏言雖然不滿意,但是大體還是認可的。所以在夏言當政的時候,聞淵也沒有與夏言唱反調的意思。但是而今嚴嵩秉政,老尚書豈能將嚴嵩看在眼裏,更不要說嚴嵩一上台,就搞出一處冤案。


    曾銑這個人,聞淵還是了解的。不能說一點錯處都沒有。但不管怎麽說,都朝廷有功之臣,總是要優待的。流放,罷官回鄉也就罷了。畢竟是皇帝的意思,聞淵也不好說什麽。


    隻是嚴嵩可不是這樣吧的。看嚴嵩準備的罪名,根本就是往死裏弄的。


    甚至弄死曾銑還不準備停手。


    還想弄死夏言。


    這樣聞淵很不滿意。而聞淵這個吏部尚書,號稱吏部天官,從權利上,乃是六部之首,可以與大學士平起平坐的。特別是聞淵又是老臣。真發作起來,嚴嵩真不大好辦。


    嚴嵩隻能下令,讓人去請聞閣老到內閣談話。


    但是很快傳話的人就回來了,說,聞尚書說了。人老了,腿腳不靈便,有事情嚴閣老到吏部去談。


    讓嚴嵩臉色鐵青,說道:“知道了。”


    嚴嵩雖然已經掌控了朝廷大權,夏言在家中處於一種半軟禁的情況。但是他對朝廷的控製力,此刻還不如夏言,所以對聞


    淵有些無可奈何。因為嘉靖當初讓這樣老臣擔任最關鍵的吏部尚書,未嚐沒有製衡夏言與嚴嵩的想法。


    隻是夏言不管軟的也好,硬的也好,能讓老臣服從他的戰略。私下裏也不敢不恭敬以待。


    此刻嚴嵩像如夏言用雷霆手段,將這個老臣,一舉拿下,卻也是沒有辦法的。


    不過,此刻聞淵擋住的不僅僅是嚴嵩的路,還是嘉靖的路。嚴嵩沒有辦法,嘉靖不會沒有辦法的。


    嚴嵩立即起身去了西苑,很快。


    西苑就傳令,讓聞閣老入宮麵聖了。


    聞淵聽了,一點也不意外。整理了一下衣服,大步流星的進宮去了,一點不像他說的腿腳不靈便。


    玉熙宮中。


    嘉靖正位高坐,嚴嵩在一側垂手而立,恍惚之間,似乎占據了黃錦的位置。


    聞淵目光掃通過嚴嵩一眼,就當沒有看見,躬身行禮道:“老臣拜見陛下。陛下召見老臣是正好不過了。老臣正有一件事情,要稟報陛下。”


    嘉靖聽了微微一愣,目光掃了一眼嚴嵩。心中暗道:“這老臣,怎麽不按套路出牌。”嘉靖之所以召見聞淵,自然是聽了嚴嵩的話,覺得聞淵是要保夏言。作為一個合格的政治家,嘉靖在做決定之前,不管有多少猶豫,但是在做決定之後,就不會有絲毫的留情。


    因為朝令夕改,乃是朝廷大計。


    既然他選擇了嚴嵩,還對夏言留情,就是讓朝廷局麵繼續混亂下去。所以,不管夏言冤不冤,嘉靖已經鐵了心,將他拿下來了。


    所以,聽聞聞淵似乎有阻礙的意思。二話不說,召見詢問。準備解決這個問題。隻是聞淵的表現,似乎出乎嘉靖的預料之外。


    嘉靖說道:“老尚書請講。”


    聞淵說道:“陛下,內閣大學士夏言已經病了好多天了,雖然夏言於朝廷有功,於社稷有勞,隻是身子骨實在是不好,還不如老臣,然內閣事務繁忙,也不能等他病好再說,以老臣之見。莫不如去夏言大學士之職,讓他回鄉養病。另選賢能充實內閣。”


    “陛下,以為如何?”


    嘉靖目光看了一眼嚴嵩,心中頓時明白。


    夏言已倒,這一點雙方都有共識。或者說,嘉靖的意誌所在,已經成為事實了。誰也擋不住。


    但是後夏言時代是什麽樣的局麵,夏言倒下,這一大片政治權力,當如何分配,卻是有很大的意見衝突的。


    嚴嵩的意思再明顯不過了,他想獨霸內閣,即便不能獨霸,也要做到夏言那份上。但是聞淵卻不一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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