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今日重提送別歌


    這就是王杲與夏言與曾銑最深刻的矛盾。


    隻是而今王杲覺得自己還是要顧全大局。但是如果財政情況再惡劣下去。就不好說了。


    周夢臣也起身祝酒。


    這到底不是來喝酒了,一頓酒吃了幾口,曾銑就說道:“時候差不多了。我還有趕路,就此別過了。”


    夏言說道:“且慢。”夏言對著這些大佬們說道:“你們的大概也不知道,我為什麽要請周夢臣來這裏。”


    別說這些人了,即便是周夢臣自己也不知道。


    這樣的宴會之上,周夢臣剛剛開始有些緊張,但是後來也覺得就是那回事了。他畢竟是與嘉靖皇帝都能談笑風生,忽悠的一愣一愣的。這些文官大佬雖然權力與隱形權力很大,但是總就是管不道他身上的。


    一想到這裏,周夢臣也就定下心神了。


    但是他對夏言將他喊過來目的。還是不大清楚。


    周夢臣心中暗暗有一個猜測,是想將他拉進夏言派係之中。周夢臣不覺得有這個可能。


    是的,周夢臣看似沒有派係,但是其實有一個派係,那就是皇帝的人。皇帝的寵信是周夢臣一切權力的根源。不管夏言也好,嚴嵩也好,周夢臣都不會跟隨的,一些合作是可以的。


    其他就算了。


    即便今天夏言抬舉自己,參加了夏言派係核心的聚會。但是周夢臣也不會投向夏言的。


    而且周夢臣也不覺得夏言不知道這一點。


    兩人即便聯合,也隻能暗中做,不能放在明麵之上,暗中的事情,也不能這樣做。


    此刻夏言公布答案了,說道:“諸位有所不知,就在一個月前,京城之中出了一個絕妙好詞。我聽之不由動容。今日也分享給諸位聽。”隨即夏言一拍手。一行人就出來了。


    一群侍女。


    周夢臣一眼看過去,就發現了一種熟悉的味道。或者說是宮廷味道。


    別人或許不知道,周夢臣可是進出宮廷太多了。這些侍女舉手投足之間的架勢。周夢臣一眼就看出來,是宮女。


    周夢臣心中頓時猜到了。什麽絕妙好詞。


    十幾個侍女手中各持樂器,蕭笛之類的樂器,周夢臣認識,還有一些周夢臣不認識的。


    卻聽一聲笛聲悠悠而起,好像愁緒一般,無端而起。


    “長亭外,古道邊,芳草碧連天。晚風拂柳笛聲殘,夕陽山外山。天之涯,地之角,知交半零落。一瓢濁酒盡餘歡,今宵別夢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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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個侍女雙手按在身邊一側,好似在蹲萬福,悠悠開口。


    這一次開口,就讓周夢臣心中一震,讓人不由想起一句話,那就是絲不如竹,竹不如肉。


    這個侍女的唱法在周夢臣聽來很是奇怪,有幾分戲曲的唱法,卻有不同的地方,但是將這一首歌唱得恰到好處。


    長亭外一出,後麵各種樂器聲都加了進去。卻不奪笛聲主線。


    一首歌的好壞,除卻歌本身之外,還要看編曲。顯然這些宮廷樂師,在這上麵下了大功夫。


    這一首歌,反複數次,終於緩緩而終。


    一時間雅雀無聲,好似大自然也為這一首歌而停止了。


    隻有井水還在輕輕的流。


    “好,好,好。”聞淵忍不住鼓掌,說道:“好詞,好曲,好詞,好曲。”說話之間,忍不住流下淚來。


    屠僑說道:“老大人,你這是?”


    聞淵說道:“我想起當初一同討伐劉瑾的人,大概也就是我這個老不死了。知交何止半零落啊,別夢之寒又何止於今宵?”


    一時間,很多人都悵然了。


    很些歌曲,很多人覺得簡單,但是經典的魅力卻是能擊中人心之中一個隱秘的角落,很多歌曲就是越有經曆,越有閱曆,就越不堪聽的,聞淵便是了。


    說起來,在座各位對劉瑾當年的事情,都不是很清楚,他們當官的時候,大多都是劉瑾之後,而聞淵不一樣,他弘治十八年進士,劉瑾肆虐的那幾年,正好是正德四年之前。


    也就是聞淵剛剛進入仕途的那幾年,正好與劉瑾給撞上了。


    想想劉瑾的囂張,與新科進士們的熱血沸騰,會發生什麽樣的事情,就不用細說了。聞淵之所以資曆這麽老,才升到吏部尚書,也未必沒有當年的事情有關係。


    朝廷從來是一個蘿卜一個坑。劉瑾當初將聞淵給打發到下麵了,但是劉瑾倒台了,既得利益者,可未必願意當初那些人都回來了。


    如果夏言不將徐階拉回京師,聞淵的現在,很可能就是徐階的未來。


    官場很多時候,就是一步錯,步步錯。


    如果不是嘉靖而今想用老臣壓製夏言與嚴嵩之間的鬥爭。聞淵估計一輩子都要在南京當尚書了。


    想起當年的慷慨激昂,與同年們舍生忘死,彈劾劉瑾,而後死死的,流放的流放,貶官的貶官。衝鋒在前的時候有他們,但是在劉瑾倒台之後,論功行賞的時候就沒有他們了。


    聞淵內心之中到底是什麽滋味,夜深人靜的時候,也隻有他細細去品味了


    。


    他當初也不是衝在最前麵的幾個人,因為那幾個人都已經死了。


    聞淵如此,其他人也如此。


    少年人對送別的理解,也許僅僅是兩個人的生理,但是很多時候,生離與死別,有相隔多少?


    特別是在古代,很多時候,生離就是死別。


    很多時候兩個人還沒有死,但是他們都已經知道,彼此之間已經見過最後一麵。天涯海角不複再見了。


    這是生理也是死別。


    在坐大多都已經年過半百,可感傷之處,不知道有多少,豈能不感同身受,黯然神傷。


    當然了,這固然是李叔同詞寫得極好,但也有音樂的魅力。


    周夢臣前世也沒有研究過,並不知道這個曲子其實是從日本傳來,而日本又是從美國傳來的。李叔同填詞而已。其中有很多西洋樂理的痕跡,這些異域風情已經被消磨的幹幹淨淨的。


    畢竟周夢臣根本沒有想到這一點,他以為是純古風。


    而宮廷樂師們,更是以最正統的宮廷技法來演奏這一曲。但是骨子一些異域的東西還有,隻是讓人聽不出來,反而是滿耳的驚豔與新鮮感。


    這種音樂上的耳目一新,與寫得絕妙之詞,兩者之間相輔相成。相互成就才有今日的效果,長亭一曲濕青衫。


    好一陣子,聞淵才回過神來,說道:“此曲是誰做的。”


    夏言說道:“就是這位武昌周夢臣。”


    周夢臣立即起身說道:“見過諸位前輩。”


    聞淵說道:“可有功名在身?”


    聞淵是剛剛從南京調任的。對周夢臣不大熟悉。


    孫承恩說道:“今年新科進士,也算是我的弟子吧。”


    聞淵說道:“我剛剛到吏部,缺少人手,這樣吧,將他調到吏部吧。如此人才不能埋沒了。”


    這話一說,李士翱不高興了,說道:“聞老大人,周夢臣而今是工部主事,大人就不要挖我的牆角了。”


    聞淵眉頭一挑,說道:“工部主事,如此詞才,不進翰林就已經很可惜了。怎麽去做工部主事,理那些俗務,這不是埋沒人才嗎?”


    李士翱有些哭笑不得,說道:“周夢臣,你來說,你去不是吏部?”


    周夢臣怎麽願意去吏部啊?吏部對周夢臣是一個完完全全的雞肋。


    是的,對別人來說,吏部位高權重,管著天下大小官員的升遷,六部之中,以吏部為首。但是對周夢臣來說,一點用處都沒有。別的不說,周夢臣真想調誰?怕吏部不給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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