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     楚王世子自殺


    楚王世子畢竟身份特殊,不能以尋常罪犯當之。


    必須請旨才能處置。


    錦衣衛去封鎖楚王府不提。


    周夢臣這才有機會將大致情況,一五一十的說給了車巡撫聽。


    車巡撫心中惱怒之餘,也暗暗鬆了一口氣。


    他治下出了這樣的事情,雖然感到打臉,但是總算是,搞清楚發生了什麽事情,最多是失察,牽連不到他頭上。對於他來說,最擔心的是不確定性,事實上的迷霧。自己判斷錯誤了,而今現在雖然難堪了一點。


    不過,車巡撫依然不敢輕易下定論,這僅僅是周夢臣的一麵之詞。


    車巡撫說道:“武岡王何在?”


    周夢臣對此也早有心理預期,說道:“已經派人去請了。”


    說曹操,曹操到。


    武岡王在即個錦衣衛的護衛之下,走進了承運殿之中。


    車巡撫一見武岡王,頓時鬆了一口氣,這才算是相信周夢臣所說的是真的。


    畢竟楚王父子都是不省心的,楚王這位幼弟,很多時候代筆楚王出麵一些應酬,並不是那一種養在深閨無人識的人物,車巡撫就在各種場合之中,與武岡王見了數麵,確定眼前的人是如假包換的武岡王。


    車巡撫說道:“武岡王可安好?”


    武岡王慚愧無地,說道:“家門不幸-----”隻說了這四個字,看見了楚王的靈位,就落下淚來。


    對周夢臣來說,今日是狠狠出了一口惡氣,但是武岡王內心之中一直是矛盾的,他固然知道,楚王世子而今已經是罪不可赦了,但是畢竟是一並長大的侄子,兩個人年紀相仿,名為叔侄,但情分非比尋常。而他那個楚王哥哥固然不是一個好東西,但是到底是親哥哥,而且先楚王去的早,幾乎是長兄如父了。


    而今這個局麵,讓武岡王怎麽高興起來。


    大門裏殺來殺去,都是楚王一脈的一地雞毛。今日楚王一脈的麵子裏子,就丟到大明兩京十三省了。


    車巡撫說道:“小王爺可在?”


    按照大明繼承規則,楚王一職應該是楚王幼子繼承。車巡撫故稱之為小王爺。


    武岡王說道:“孩子勞累了一夜,剛剛就開始發燒了,而今在周家養著。”


    車巡撫說道:“來人,遍招武昌名醫。為小王爺醫治。請武岡王放心。絕對不會讓小王爺出什麽問題。”


    楚王一脈在車巡撫手中絕嗣,是車巡撫絕對不允許的事情。


    這邊正談著話,忽然有人來向陸煥稟報。


    車巡撫見了,立即問道:“什麽事情?”


    陸煥沉吟一下,說道:“沒有找到楚王世子的蹤跡。正在找。”


    車巡撫大怒道:“怎麽回事,一個大活人怎麽會不見了,這就是錦衣衛嗎?”


    陸煥一時間隻能低頭挨訓。


    可見陸煥剛剛的架勢,也讓這位湖廣首腦有很多不滿。


    周夢臣心中一動,說道:“如果世子沒有在自己宮中嗎?我覺得


    他有可能在一個地方。”


    車巡撫說道:“哪裏?”


    周夢臣說道:“冰窖。”


    周夢臣之所以猜這個地步,是因為他昨日在楚王府之中絞盡腦汁,楚王府哪裏能夠藏人,周夢臣在心中都過了一遍,他大抵是心中有數的。他首先否定了楚王世子逃出去的可能,一方麵是時間太短。


    另外一方麵卻是楚王世子不會這麽輕易的離開這裏。


    藩王是限製出武昌城的,楚王世子這一輩子都沒有離開過武昌。出去之後,根本不知道該怎麽活,去投奔誰?即便真逃出去了,才會真正知道什麽叫做生不如死。其次,就是陶元兒的遺體還沒有下葬的。


    而楚王世子沒有在自己宮中,在周夢臣推斷,或許是因為那裏帶走了李雲珍。楚王世子覺得不安全了。


    之前楚王世子一定要將陶元兒的遺體留在身邊,固然是因為想要報仇之後再下葬,其次也未必是擔心放在自己夠不著的地方,楚王就代替他處置了。而今卻不用擔心了,所以,陶元兒的遺體可以放在更容易保存的地方。


    這個地方就是冰窖。


    而且這也是一個容易被忽略的地方。


    周夢臣的推斷不錯。


    此刻的楚王世子就在冰窖之中。


    陶元兒的靈柩被冰封已久。冰封的時候自然不能讓冰塊直接接觸到遺體,否則冰塊一化,屍體豈不是要泡水了。


    所以,陶元兒的屍體封在一口薄棺之中,而在薄棺外麵有一層夾層,用來放置大量的冰塊。


    此刻,楚王世子跪在這些冰塊之上,雙腿直接接觸寒冰,頓時有冰冷刺骨之感。


    但是楚王世子渾然不覺,而是輕輕的推開了陶元兒靈柩。


    陶元兒一身大紅嫁衣,頭帶鳳冠,雙手交疊放在腰間。看上去就好像睡著了一般。


    楚王世子隻是看了一眼,眼淚就流下來了。


    大明禮製對不同的人,有不同的規格的嫁衣,即便都是大紅的,頭上戴得都被稱為鳳冠,但是真正的鳳冠隻有皇後才有。


    其餘的都有所損減的。


    這一身打扮,乃是楚王世子妃的打扮,這是陶元兒一輩子都不可能正大光明穿上的嫁衣。


    楚王世子說道:“元兒,我已經給你報仇了。所有傷害你的人都已經死了。”


    “不管他是誰?”


    “下麵冷嗎?你放心,我馬上就過來陪你了。你就不怕冷了。這王府雖大,人雖然多,但是都是行屍走肉而已,唯有你在我心中是一片鮮紅的火焰。”


    “我見到你之後,才覺得世界鮮明起來了。”


    “我本想與你廝守一生,至於其他的東西,這一點都不在乎,隻是不知道上天給我的太多,還是給我的太少。”


    “我不需要的,親王世子,榮華富貴,紛紛給我。我想要母親留在身邊,想要你,卻紛紛奪走。”


    “不過,賊老天再也奈何我不得了,從今之後,我們就永遠的在一起了。”


    這個時候,外麵傳來急促的腳步聲。


    冰窖的門轟


    然打開了,十幾個錦衣衛當先衝了進來。楚王世子眼睛都不眨一下。


    陸煥排眾而出,說道:“世子殿下,讓我好找啊。你的人,什麽劉金,王金的,都已經束手就擒了。您來是乖乖的聽話,還能多活幾個月。不要自誤。”


    楚王世子冷冷一笑,說道:“想要抓我,來啊。”


    陸煥一揮手,幾個錦衣衛從各個方麵合圍過去。楚王世子拔劍在手,橫在脖子上輕輕一抹,鮮血噴湧。大片大片的鮮血,落在冰塊之上,瞬間變成暗紅之色。


    如此變故,陸煥大吃一驚。


    他萬萬沒有想到,居然有如此變化。陸煥雖然是陸炳的堂弟,但也不是完全靠裙帶關係上位的。


    這樣抓捕行動,他主持過不知道多少次了。


    太多人身居高位的時候,硬氣十足。但是真正到了生死關頭,都很難下定決心了斷自己。


    在陸煥看來,楚王世子也是這樣的人,隻是事情出乎預料之外。楚王世子自殺的動作,幹脆利落,根本沒有一點猶疑,根本救不過來的。


    陸煥頓時有些腦門疼,暗道:“這功勞要大打折扣了。”


    陸煥將楚王世子的遺體安頓了一下,就來向車巡撫稟報。


    車巡撫有些不滿說道:“錦衣衛就是這樣辦差的?”


    文臣與廠衛天生不對付,再加上剛剛陸煥囂張跋扈的勁,讓車巡撫對他沒有什麽好印象。有時間,自然要敲打一二。


    豐城侯說道:“巡撫,錦衣衛也盡力。如今這個局麵,也怨不得他。而今這也不是當務之急。真正的當務之急,是該怎向北京匯報。”


    車巡撫聽了之後,微微歎息一聲,說道:“豐城侯所言極是,楚王畢竟是天潢貴胄,當為尊者諱,此事已經發生了,不能不報,但也不能盡數上報,須給楚王留些體麵,給朝廷也留些體麵。”


    楚王一脈,畢竟姓朱。是國姓,楚王家的醜事,不僅僅是楚王的醜事,也是皇室的醜事。真要傳出去,楚王扒灰,逼死兒媳,被兒子給殺了。


    豈不是貽笑天下。


    但是事情已經發生了,想要完全遮掩也不可能了。


    畢竟,這麽大的事情錦衣衛,楚王府,乃至其他人這麽多人參與進去了。根本不可能瞞得住。


    豐城侯似乎為了彌補剛剛幫助楚王世子,說道:“不如,翻過來?”


    車巡撫說道:“如何翻過來?”


    豐城侯說道:“不如,說楚王世子侵犯父妾,被責罰之後,懷恨在心。才做出這樣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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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車巡撫沉吟片刻,說道:“陸千戶,你那邊密奏按事情說,我這麽邊就用這個說法了。”車巡撫也知道,這未必能為楚王一脈遮多少醜。但是卻要讓皇帝知道,他是忠心耿耿為皇室顏麵著想的。


    陸煥說道:“這是分內之事。”


    其實不用車巡撫招呼,陸煥也會這樣做的,畢竟陸家的根基從來是在京師,陸炳能為皇帝所重,就是忠心耿耿這四個字,固然陸家在錦衣衛裏麵做任何事情,哪怕是違法亂紀之事,也不敢瞞過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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