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上的重量消失,顧安年迅速翻身坐起,將火折子重新吹燃。


    卻不料寧秋霜忍著腹痛,再次撲了上來,仗著身形的優勢,一把將顧安年手中的火折子打落了懸崖。


    “哈哈哈!想通風報信,簡直是白日做夢!”寧秋霜得意地大笑。


    深深望了眼與黑衣人纏鬥在一處,已漸落下風的陸方伯,顧安年鮮血淋漓的手無意識地握緊,眸底瞬間染上寒意。


    “啪”的一聲,寧秋霜捂著火辣辣的臉,滿眼不可置信,好半天才反應過來,俯視著被自己壓在身下的顧安年,尖銳地大叫:“你竟然敢打我?!”咬牙就要反手。


    顧安年眸中陰沉,猛地一個翻身,用巧勁將寧秋霜掀翻在地,一步垮坐到寧秋霜的腰間,在寧秋霜措手不及之時,又是一耳光扇了下去。


    “你――!”寧秋霜眥目欲裂,眼底是滔天恨意,隻是她被壓製著,完全動彈不得,隻能嘴上不停大罵:“你這個賤人,你竟然敢打我!賤人!”


    “啪!”又是一聲,顧安年冰冷著臉,眸底一片冰霜,淩然道:“你不是想知道我為何會知曉三十六計嗎?那我現在就告訴你,因為我和你是一樣的!”


    隨著話音落下,又是兩聲清脆的巴掌聲,寧秋霜被打懵了,好半天才反應過來她的話是什麽意思,掙紮歇斯底裏地大吼:“不可能!你怎麽可能會是穿越過來的!不可能!你就是一個低賤的本土庶女!”


    顧安年勾起一抹諷刺的笑,“很震驚對不對?不願相信對不對?很疑惑對不對?”


    “寧秋霜,自以為與眾不同,自以為比別人高級,你帶著你那莫名其妙的優越感,認為所有人都應該仰慕你,所有人都應該以你為中心。所有優秀的男人都應該喜歡你,一旦有人的風光勝過你,你就覺得別人腦子有問題。覺得這個世界上所有人都是蠢材,孰不知。你自己才是最愚蠢的那一個!”


    “穿越者就很了不起是不是?你也不看看你做的那些蠢事,現在誰還願意高看你一眼?!賤人這個詞,真真是為你量身定做!”


    顧安年每說一句,便扇寧秋霜一耳光,直到寧秋霜雙頰紅腫,嘴角溢出血絲,心底那口怒氣才稍稍消了一些。


    老實說。她忍寧秋霜已經很久了,今天寧秋霜送上門討打,她哪裏還能忍得住?


    顧安年下手毫不留情,寧秋霜被打得哇哇直叫。嘴裏還是不忘大罵,她越是罵得厲害,顧安年下手就越是狠。受了疼,寧秋霜漸漸學乖了,不敢再罵。而是衝著與陸方伯纏鬥在一起的黑衣人大吼:“還不快來救本側妃!”


    兩名黑衣人眼中閃過不耐,交換一個眼神,同時抽出懷中的匕首,刺向陸方伯。陸方伯以一敵二,又是赤手空拳。如此一來,劣勢更甚,很快身上便被劃出了無數傷口。


    寧秋霜的叫喊,將顧安年的注意力轉移到了陸方伯身上,眼見著陸方伯身上已被黑衣人的匕首劃傷多處,她也顧不上寧秋霜了,迅速爬起身就要去搬救兵。


    “別想跑!”寧秋霜抱住她的腿,扭頭對黑衣人大吼:“她要去報信,快來抓住她!”


    聞言,顧安年心中一急,向著寧秋霜就是使勁猛踹,欲逼她放手。然而寧秋霜不知道哪裏來的毅力,偏就是不鬆手,始終死死抱著她不放,一邊大叫著呼喚黑衣人。


    見狀,兩名黑衣人一怔,隨即一人攔住陸方伯,一人揮舞著匕首向著顧安年襲來。


    “念兒!”陸方伯大呼一聲,一掌劈開攔住自己的黑衣人,朝著顧安年奔去。


    顧安年被寧秋霜緊抱著腿無法行動,眼見著黑衣人越來越近,她一咬牙,拔下了頭上的金釵,想要來個魚死網破。


    然而黑衣人的目標並不是她,千鈞一發之際,在刀尖即將碰到顧安年的瞬間,黑衣人猛然轉身,將匕首刺進了陸方伯的胸口。


    顧安年隻見陸方伯瞳孔猛地一縮,隨著黑衣人將匕首拔出,鮮紅的血瘋狂地噴濺出來,溫熱的液體濺到了她的臉上,染紅了她的視線。


    “啊――!”寧秋霜突地大叫一聲,顧安年回過神來,才發現自己手中的釵子已經沒入了黑衣人的後背,那個心髒所在的位置。


    血一滴一滴落到地麵,腦中一片混亂,唯有殺人了這個念頭異常清晰。


    三世為人,這是她第一次親手殺人……


    從驚慌,到恐懼,再到自我安慰,一陣頭暈目眩後,顧安年心中隻剩下了麻木。


    呼吸不自覺變得急促起來,她雙目空洞地奮力拔出了金釵,傷口噴出的血頓時濺了她一臉,將蒼白的麵容染上妖異的風情。


    “你殺人了,你殺人了!”寧秋霜尖銳的大叫著,驚恐的望著顧安年手中的金釵,蹬著腿不停往後退。


    被刺傷的黑衣人怒瞪著雙眼,不敢置信地轉身望向身後的人,手中的匕首掉落在地,五指成爪,抓向顧安年。


    “念兒!”陸方伯最先從這巨變中回過神來,他一手捂住胸前的傷口,一手全力擊出一掌,將要傷害顧安年黑衣人擊出了懸崖邊上。


    “啊――!”黑衣人慘叫著跌落懸崖,剩下的那個黑衣人急忙跑到崖邊查看。


    “念兒!”陸方伯快步走到顧安年身邊,用沾滿鮮血的雙手緊緊將她擁入懷中,迭聲哄道:“沒事了,沒事了,不用怕,有我在,沒有人能傷害你……”


    急促的呼吸慢慢平息,顧安年漸漸恢複了神智,察覺到自己此刻正被陸方伯抱在懷中,她立即伸手想要推開身前的人,然觸手卻一片溫熱,心頭一跳,腦海中頓時浮現出陸方伯被刺中的那一幕。


    心瞬間被提了起來,她急忙捂住陸方伯胸前鮮血橫流的傷口,抬頭焦急地問:“你怎麽樣了?要不要緊?!”


    陸方伯蒼白的唇彎出一個溫柔的弧度。握住她沾滿鮮血的手,搖頭柔聲道:“我很好,你不用擔心。”


    聽著這溫柔的聲音。顧安年心底一震,霎時紅了眼眶。


    伉木崖高千丈。剩下的那位黑衣人在崖邊搜尋良久,確定已經無法挽回同伴的性命後,不禁雙目赤紅。


    壓下心底翻滾的恨意,黑衣人怒目望向顧安年與陸方伯兩人,冷聲道:“陸方伯,我兄弟二人本不欲取你性命,隻想將逸親王妃帶回。隻是你再三阻撓,如今還將我兄弟打落山崖,這個仇我一定要報!”


    陸方伯心中一凜,忙將顧安年護在身後。毫無畏懼地麵向那黑衣人,淩然道:“有本事,這條命你盡管拿去。”即便身受重傷,他的氣勢依舊絲毫不減。


    “哈哈哈!”黑衣人突地大笑起來,厲聲道:“陸方伯。如今你身受重傷,已經不是我的對手,你的命我自然要拿走,但是我已經不想再和你浪費時間!”


    他抬手指向顧安年,道:“我給你兩個選擇。一,我殺了你,然後聽從側妃娘娘的吩咐,再殺了逸親王妃。二,你自己跳下伉木崖,然後我將逸親王妃送到三皇子府。如何,你選擇哪一個?”


    “本將軍以為三皇子對你說過不可以對逸親王妃下手。”陸方伯劍眉微皺。


    “嗬――”黑衣人低笑一聲,“三皇子也說過,若情況有變,就要讓所有人都無法得到逸親王妃。至於情況是否有變,如今隻有我說了算!”


    聞言,陸方伯皺緊雙眉,道:“你這樣做有何意義?左不過都是要我死。”


    “當然有意義!”黑衣人瘋狂地低吼,“我要讓你也活著嚐嚐粉身碎骨的滋味!”


    抿緊唇角,陸方伯望著狀若瘋癲的黑衣人,一陣沉默後,堅定道:“我選第二。”


    幾乎是在他話音落下的瞬間,顧安年大聲反對:“不可以!”


    她拉住陸方伯衣袖,急切勸道:“你不要相信他的話,他不敢傷害我的!”


    “你可以試試我敢不敢!”黑衣人沉下臉,厲喝一聲,匕首指向顧安年。


    “我選第二!”陸方伯大吼一聲,麵沉如水望向黑衣人,淩冽的目光震懾住了黑衣人。


    “陸方伯,不可以!”顧安年猶是急切地搖頭,不知不覺間,淚水順著蒼白的臉頰滑落。


    “念兒,不要哭。”陸方伯輕柔地逝去她眼角的淚水,目光溫和。


    “我不是什麽念兒,你不能為了我去死,你聽到了沒有!”顧安年拍開他的手,低吼。


    陸方伯苦笑著收回手,“你還是不肯承認嗎?不過沒關係,我知道你是。”


    他探手進懷裏,取出日日帶在身上的那隻銀釵,細細地摩挲一番,然後抬眼望進顧安年的眼底,輕聲笑道:“在看到這支釵子的第一眼,我就覺得一定很適合你,所以我花了一年多的時間去攢錢,然後買下了這支銀釵,我總在想你戴上這支釵子會是什麽模樣,我想那一定很好看,現在,讓我替你戴上好不好?”


    顧安年望著那幾年前曾見過一次的銀釵,視線變得更加模糊,她不停地搖著頭,叫著不要,滾燙的淚水不受控製地滑落,滋味是那般苦澀,就好像這個男人這些年的感情。


    陸方伯沒有等顧安年的回答,他笨手笨腳,卻萬分輕柔地將銀釵別進那稍顯淩亂的青絲中,攏了攏鬆散的發髻,含著笑意癡癡地凝視著,低喃:“真好看……”


    腳下一步步往後倒退,直至到懸崖邊上。


    崖邊突然襲來一陣強風,吹動著樹葉嘩啦嘩啦作響,將掉落的綠葉卷向天際,顧安年隻聽到呼呼的風聲,還有衣袍獵獵作響的聲音,模糊的視野中,陸方伯蠕動著雙唇說了什麽,然後笑著踏出了最後一步。


    “不要――!”空蕩的懸崖邊上,淒厲的叫喊乘著風飄向遠方。


    ps:


    感謝愛在微風細雨中散步親的粉紅和打賞,了了親的評價票,麽麽噠~~~


    即將進入完結倒計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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