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那麽一瞬間,顧安年以為綁架自己的人不是宋璟。


    畢竟宋璟對她並無好感,若當真是宋璟抓了她,怕是不會給她這般好的待遇,不折磨她就已經是萬幸了。


    但卻也不能完全排除是宋璟的可能,於是為了驗證這一猜測,顧安年設了一個局。


    巧月一看便是一個開朗豪爽的人,盡管做事謹慎,對她背後的主人忠誠,但本性卻不是能時時刻刻抑製得住的,顧安年便是瞧準了這一點,才故意套了她的話,然後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


    盡管費解,顧安年卻不得不接受這讓她百思不得其解的處境。


    她已經可以肯定,綁架她的人,就是宋璟。


    用過早膳,青蓮被帶了過來,見到顧安年,她顯得異常高興,噓寒問暖地問了個沒停。


    顧安年隻淡淡打量了她一番,見她沒有任何異樣,便轉向巧玉問道:“本王妃何時能見到你們的主子。”


    清冷的語調蘊含著威壓,不見絲毫的慌亂,讓巧玉一直以來麵無表情的臉出現了裂痕。


    頓了頓,巧玉微垂眼簾,回道:“娘娘請稍安勿躁,時機一到,主子自會來見您的。”


    顧安年冷笑一聲,轉身往裏間走,冷然道:“你們兩個可以退下了。”


    巧玉和巧月對視一眼,福了福身,輕聲退了出去。


    青蓮待巧月兩人離開後,疾步進了裏間,焦急道:“娘娘,方才奴婢過來時,見外麵站滿了手持武器的守衛,層層把守,十分嚴密,別說是大活人了,怕是蒼蠅也飛不出去一隻。這可如何是好?!”


    顧安年坐在裏間的小榻上喝茶,聞言頓了頓,道:“見機行事。”


    隻有見到宋璟,問清他的真正意圖,她才能想出真正有用的辦法,而在得知詳情之前,所有擔憂都是白費。所有的焦急也都是徒勞。


    然說是這般說,但理智的冷靜終究無法完全抑製住感性的焦慮。特別是一想到宋祁,她就會心慌意亂,即便如此,她也不會允許自己自亂陣腳,她深刻地理解,那隻是讓自己失去談判的有利地位。


    是的,她要和宋璟談判,如果宋璟的目的是皇位,在不危害宋祁,以及保住自己性命的前提下。她要和宋璟談一場交易,而這,是如今的她唯一能做的,即便是舍棄自己的一切。


    綜合目前的種種,她大致猜到了。宋璟之所以如此安排,是因為對她有所圖,雖然她暫時猜不到他圖的是什麽,但這是她手上唯一的籌碼,她必須要慎重地加以利用。


    這一次,她不會再如前世那般,任由那宋璟擺布!


    因為她已經不是前世的顧安年!


    腦海中浮現出心底那人的時而戲謔,時而穩重的模樣,藏在袖中的手緊緊攥住,顧安年眼中閃過無畏堅定的光。


    “……”青蓮望著顧安年凝重的神色,沒有再開口,隻同樣在心底默默下了決心。


    而此時的逸親王府書房內,宋祁麵部表情端坐在書桌後,聽著依舊沒有半點可用訊息的匯報,眸底的黑色愈發濃重。


    已經是第三天了,自得到小七被綁的消息,已經過了三天,這三天裏,宋祁動用了手上所有能用的力量去尋找,幾乎是將事發的城鎮,周邊的幾個村莊,以及京城翻了個遍,卻始終沒有得到半點有用的消息,而隨著時間的流逝,他的耐心已經告罄,壓抑在心底的狂暴之情也即將破體而出。


    顧安年能夠想到的,宋祁自然也能想到。


    先是夢蘿的無故失蹤,而後是小七的突然被綁,這兩件事絕對不是單純的偶然,而是有人蓄意設局,至於目標,自然是他,目的,自然是皇位。


    而目前有能力,有膽量在他眼皮子底下使這些小動作的,隻有一人。


    宋祁很清楚,小七和夢蘿暫時不會有危險,畢竟那個人要和他談判,人質是不能出半點差池的。


    他早已猜到幕後主使者的身份,但他沒有立即采取行動,隻是讓手下的人繼續四處搜查。他這樣做,其實也是想避免直接和那個人對上,存著僥幸之心,希望就這樣找回小七和夢蘿。


    然後,他在等,等到那個人主動來找他。


    這是他給那個人最後的一次機會,用盡了他心中最後一點情誼。


    但是,他等了三天,那個人卻始終沒有任何動靜,心底浮動的狂躁,讓他已經快要按捺不住,幾乎想要直接衝上門去將那人揍一頓。


    底下匯報的人見主子臉色越來越難看,皆是又害怕又羞愧,匯報的聲音漸漸小了下去。


    “王爺,沈家莊來人了。”福祿的聲音忽地在門外響起,宋祁從暴怒的情緒中回神,擺了擺手,示意書房裏的其他人退下,而後揚聲道:“把人請進來。”


    外麵低低應了一聲,待所有人都退了出去,福祿領著一個中年男子進了來。


    男子年約不惑,目光十分銳利沉著,麵容冷峻,身軀挺拔,腳步輕盈卻穩當,一見便知是個練家子,睿智精明之人。宋祁心中升起讚賞,沈家莊果真是藏龍臥虎。


    “草民蔣毅,沈家莊副總管,見過逸親王殿下。”男子彎腰抱拳拱手,道明了身份。


    宋祁微微頷首,對於男子不行跪拜禮絲毫不介意,問:“可是義父派先生前來?”


    距離與義父約好去沈家莊的日子已經過去六日有餘,小七卻還沒有到達,想必義父擔憂,才會派了人來。


    宋祁並沒有將顧安年被綁架一事通知沈家莊,一來這是皇家的恩怨,他不希望其他人摻進來,而來,沈家莊的老爺子身子不好,他怕惹老人家擔憂。


    不過這會,人都找上門來了,他是不能再隱瞞了。


    “草民確實是受大少爺之命,前來詢問小姐至今未到達沈家莊的緣由。”蔣毅不緊不慢地道出自己來的目的。


    果真如此。宋祁暗歎一聲,沉吟片刻,客氣道:“不瞞先生,安年在去往沈家莊的路上被綁,至今仍下落不明,本王正在盡力搜查,還請先生回沈家莊轉告義父一聲,本王一尋到安年,便會與安年立即啟程前往沈家莊,向祖父祖母,以及義父請罪。”


    傳聞逸親王桀驁不馴,今日對他卻如此謙和,倒是讓蔣毅暗暗吃驚,不過目前他的注意力都被集中在了小姐被綁一事上,不禁皺起眉,拱手問道:“王爺,不知道小姐是何時,在何地被綁?”


    宋祁眸色微沉,沉聲道:“四日前,在啟程的第二日,在去往沈家莊路上的霜葉鎮中,安年一行人被下了藥,隨即安年便失去了行蹤。”


    “草民明白了。”蔣毅凝重頷首,又抱了抱拳,道:“王爺的話,草民會帶到,如今小姐下落不明,草民這就飛鴿傳書通知大少爺,請老爺子派人協助王爺搜尋小姐下落。”


    說罷,也不待宋祁回答,便轉身疾步離開了。


    小七,你一定要平安無事地回來……望著匆忙離去的背影,宋祁長長歎了口氣,單手覆上雙眼,疲憊地靠在了椅背上。


    福祿深深望了眼空寂的書房,垂下眼輕手輕腳緩緩關上門。


    書房內,一片昏暗。


    這幾日,寧秋霜連宋璟的麵都沒有見到,不管她何時去主房問,守門的丫鬟都是那番說辭:“三皇子在書房辦事,側妃娘娘請回吧。”


    她就不懂了,哪裏來的那麽多事,能讓宋璟幾天吉特待在書房不出來的?


    肯定有蹊蹺!


    寧秋霜狠狠咬牙,她就不信她查不出來宋璟到底在搗什麽鬼!


    “婷兒!婷兒!你在哪,快出來!”寧秋霜扯開嗓子,到處尋找吳婷兒的身影。


    “一不留神就不見人影,莫非想造反了不成?!”叫喊了一陣,依舊沒有見吳婷兒出來,寧秋霜氣得摔了桌上的茶壺茶杯。


    這已經不是第一次了,這段時間,吳婷兒時常不見人影,若不是她現在還握著吳婷兒的身契,她還真擔心吳婷兒就這樣跑了。


    “側妃娘娘,奴婢在這裏。”吳婷兒匆匆忙忙從後院跑出來,進到房間裏,見寧秋霜橫眉豎目坐在桌邊,忙低眉垂目站好,戰戰兢兢道:“側妃娘娘恕罪,奴婢方才到後院幫忙去了,沒有聽到側妃娘娘的叫喚,是以才……”


    “你——”寧秋霜提起一口氣,剛準備開罵,卻忽地想起接下來要讓吳婷兒辦的事,不得不收斂了滿腔怒氣。


    咽下滿肚子的氣,寧秋霜不耐地擺了擺手,道:“算了,這次就饒了你。”伸手想去倒杯茶壓火,才發現茶壺茶杯已經被自己給摔了,心裏頓時又是一陣煩躁,厲聲吩咐:“還不去給本側妃倒杯茶來!”憤憤收回了手。


    “是,側妃娘娘。”吳婷兒忙去倒了被茶來,恭敬遞到寧秋霜麵前。


    寧秋霜喝了茶,心裏的火消了些,這才想起來說正事,心底斟酌一番,她扯出抹笑,對吳婷兒溫和笑道:“婷兒啊,殿下這幾日也不知在忙何,一直見不到人,你替本側妃去打聽打聽如何?”


    “這……”吳婷兒沒敢應下。


    她已經基本打點好,再過幾日就能離開三皇子府了,現在哪裏還敢應下這等危險的事?


    私下打聽主子的事兒,被發現了可是沒有好果子吃的。可若是她不替寧秋霜剛辦了這件事,怕是也沒有好下場。


    吳婷兒猶豫了。


    ps:


    感謝福特小姐的粉紅,麽麽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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