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光透過窗簾的縫隙照進房間,投在了床頭上的婚紗照上。


    丁炙模模糊糊地感覺到鼻端有點發癢,睜開眼一看,原來是妻子正在拿自己的一撮頭發逗弄著自己。


    “調皮。”


    丁炙湊過去用鼻子刮了刮對方。


    “噫!還沒刷牙!爬開!”


    妻子裝作一臉嫌棄,嘴角卻不自覺地上翹。


    一番溫存後,丁炙起身洗漱過後,拿過手機一看,已經七點多鍾了,拉開衣櫃準備換衣服。


    “嗯~這就要去上班了啊?”


    妻子環抱住丁炙的腰,像貓咪一樣蹭了蹭,似乎有些舍不得地嘀咕道。


    “沒辦法啊!局裏忙,咱們婚假過了這麽幾天,不知道得堆了多少事等著我呢。”


    妻子沒再多說什麽,其實她也就是習慣性地撒了一下嬌表示委屈罷了。


    手指溫柔地磨蹭著丁炙後背的那條傷疤,“那注意安全啊,我等你回家。”


    “好啊。”


    丁炙溫柔一笑。


    已經成為他妻子的女孩在剛考上了大學後便和丁炙確定了戀愛關係。


    期間無論是異地的距離,還是雙方各自的忙碌都沒有妨礙到他們穩固的感情。


    在女孩畢業之後,兩人征求了雙方父母的同意後,便立馬成婚了。


    丁炙也因為表現出色,被提拔成了副隊。


    一切都往著最美好方麵發展。


    “注意安全啊!我等你回家。”


    妻子又是溫柔地叮囑道。


    “放心啦!會注意安全的,還沒老呢,就囉嗦上了。”


    丁炙失笑道。


    “注意安全啊!我等你回家。”


    嗯?


    丁炙終於覺得不對了,猛然回頭,卻房間已經是空蕩蕩的,方才還在身後溫柔軟語的妻子此時已經消失不見,恍如幻覺。


    一股莫名的恐慌和悲戚湧上他的心頭。


    “寶貝,躲哪去了啊,別鬧。”


    “老婆!別躲了!這不好玩!”


    丁炙開始滿屋子找著妻子,腳邊踩著隻穿了一半的襪子也渾然不覺。


    再一轉身,場景瞬間變換,他的眼睛直勾勾地盯著一個方向一動不動,仿佛被施了定身術一樣。


    一個女人渾身是血地倒在斑馬線上,嘴裏不斷地湧出鮮血,目光望向丁炙的方向,逐漸黯淡下去的光芒中充滿了不舍。


    那是他的妻子,他最愛的妻子。


    “啊!”


    他猛然睜開眼睛。


    是夢。


    此時他身處在自己車裏,後視鏡上顯現出丁炙此時的模樣。


    憔悴,消瘦,許久未曾修理過的胡子顯得雜亂叢生的,讓他看上去比實際上老了起碼有十歲。


    他眼神空洞洞地望著掛在後視鏡下方的一個吊墜,吊墜上的那個女孩挨在他的肩膀上笑靨如花,一如三年前。


    口袋裏的電話突然響了起來。


    “喂。”


    “阿炙!在哪?”


    “瑪利亞醫院這邊。”


    “有人報案,在城西東林洞垃圾場那裏有情況,我先過去了,你也趕緊的。”


    “好,這就來!”


    聽聞有案子,丁炙眼神裏似乎恢複了生氣,精氣神重新回到了他的身上。


    掛掉電話後,立馬啟動汽車,直奔城西。


    等他到了之後,發現垃圾場周圍已經拉起了警戒線。


    走到警戒線旁邊,出示了證件,丁炙挑起警戒線便走了進去。


    迎麵來的是隊裏的老趙,也就是方才給他打電話的夥計。


    “不是吧,阿炙,你不會又沒回家,直接睡在車裏吧?”


    老趙走近後嗅了嗅,皺了皺眉頭,“你身上這味道,和這垃圾場比起來也相差不遠了。嫂子出事快三年了,你一直這樣,萬一你自己也搞出病來,誰來照顧嫂子啊!”


    丁炙搖了搖頭,“家裏空蕩蕩的,回去又有什麽意思?睡車裏無論去醫院還是直接開工都比較方便。”


    “行了,不說我了,這邊什麽環境?”


    談到正事,老趙也沒再多說,直接說起案情。


    “今天淩晨七點多鍾,就那個環衛工人來收垃圾的時候,意外發現了一隻人的斷手,所以立馬報了警。”


    老趙邊說著,邊指向旁邊一個正在接受另一個夥計詢問的阿伯。


    丁炙神色一緊,神色開始變得嚴肅起來。


    “叫了鑒證科的夥計沒有。”


    “叫了,他們正在趕過來,大概十分鍾後到。”


    兩人邊走邊聊,走到了目的地,一顆大樹下,一隻手指纖細,骨節勻稱的手被幾張舊報紙包著。


    斷手此時膚色已經發青,表麵上滿是血汙,幾隻蒼蠅圍繞著它在嗡嗡亂轉。


    丁炙接過老趙遞過來的手套戴上,揮手趕跑煩人的蒼蠅,半跪在地上,小心翼翼地挑開報紙。


    這隻手是被齊腕截斷,切口十分地粗糙,顯然是用著一些並不算特別鋒利的器具截斷的,根據手指有些扭曲得過分的狀態,很有可能是在手的主人還活著的狀態下截斷的。


    丁炙越湊越近,眉頭緊皺,鼻翼微張,看上去鼻尖都快觸碰到那隻斷手了,就像一隻鬣狗在嗅著獵物一般......


    ......


    第二天,去了鑒證科,拿了屍檢報告回到警局時,丁炙發現多了個新麵孔。


    “這是卓凱,老劉病退後,上頭調過來的新人,以後就是你們副隊了。”


    隊長介紹道。


    其他人都懶洋洋地隨意應了一句,鼓掌聲也稀稀拉拉的,盡顯敷衍之意。


    顯然對這個新來的空降兵不感冒。


    有些人還若有若無地把目光瞟向了丁炙,隱隱有替他抱不平的意思。


    至於丁炙本人倒是沒什麽反應。


    “這是阿炙,其他人都叫他炙哥,經驗豐富,你初來乍到,有什麽不懂的可以問他。”


    隊長又補充道,這句話顯然是對新來的卓凱說的。


    “炙哥,你好。我是卓凱,以後多多關照。”


    新來的卓凱很有眼色地朝丁炙伸出右手,姿態也擺得略低。


    丁炙伸出了手,很隨意地搭了搭,“丁炙。”


    然後舉起手中的檔案跟隊長說道,“老張,昨天那隻斷手的法醫報告出來了。”


    隊長老張聞言也顧不得幫新人融入集體了,皺了皺眉,“大家整理下手頭的工作,開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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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一會兒,大家都圍在了會議室的小黑板麵前。


    黑板上已經掛上了這起案件現有證據的照片。


    丁炙坐在黑板下,開始講述案件。


    “昨天發現的斷手,證實是屬於一名女性的左手,根據屍檢,它是被生鏽的鐵器活生生切斷的。”


    說到這裏,丁炙頓了頓,環視一下四周圍的同僚。


    “和兩周前的案件一模一樣。”


    兩周前,同樣是一隻女人的斷手,也是被環衛工人在鬧市的垃圾桶發現,兩單極為相似的案件,預示著有可能已經有兩名女性已經被害了,甚至既有可能是宗連環殺人案。


    “現在就等凶手什麽時候把整具屍體拋出來,又或者說已經拋出來了,隻是暫時還沒有被發現。”


    新來的卓凱突然開口,“那有沒有可能受害者還沒有死呢?”


    丁炙迎上了他的目光,“查過本市的醫院記錄,沒有類似的傷者出現。受這麽重的傷,必須得有醫生專門的處理,不然就光是流血,都可能讓她直接失血過多而死。”


    “那有沒有查過黑市醫生?”


    “噗~”


    這次沒輪到丁炙回答,周圍的幾個同僚反倒先發出了笑聲。


    “你電視劇看多了吧。”


    卓凱有些尷尬地掃過周圍的同僚,沒再出聲。


    丁炙不以為意,直接跳過,說起下一個發現,“斷手上還有一股味道。”


    “什麽味道?”


    這回是老張問的。


    “生活垃圾的味道。發現斷手的地方雖然也是垃圾場,但多是周圍的工廠的橡膠廢料,和生活垃圾的味道完全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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