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得到了三藏方丈的首肯,許麟宴三人得以順利出寺,並沒有被多加阻攔。


    還三言兩語便讓看門師兄弄來了一匹駿馬,三人一同坐上馬去,吆喝著順著山路奔騰而去。


    由於是騎行,速度較快,三人一個多時辰便來到了開封縣城。


    距離上一次,他們時隔一周左右,重回開封。


    經過了好些天的整治,百姓們已然安居樂業,重歸太平,山間田野,一派欣欣向榮之色。


    再也看不到不久前,沉沉鬱色的百姓,還有仿佛全然陰霾的蒼天大地……


    “還沒到時辰,我爹現在肯定在慈樂齋裏,還沒回家。”瞿鎮瞧了瞧天色,說得十分確定。


    “……我們要不要去吃頓飯再去找瞿老爺?我有些餓了。”苗正天窩在馬背的最後麵,探出頭來嘿嘿一笑。


    瞿鎮立即狠狠的白了他一眼,哼道:“如今已近黃昏,等找上我爹,就該回去用膳了,你連這點時間都等不及了?”


    “大哥,我們別管他,咱們走。”


    瞿鎮沒好氣的說完,便自顧自的牽著韁繩,讓馬兒馱著他們三人朝慈樂齋的方向悠悠而去。


    因為在市區當中,人流熙來攘往,騎快馬是不被允許的。


    這樣一步一步慢慢踏著去,於人於己才是最方便的。


    許麟宴也不心急。


    他早就算好了時辰,快要到晚上了,今天是不可能啟程的。


    目前看來,隻能在瞿府借住一宿,明天一早大夥兒就出發……


    所以,馬兒腳程的快慢,如今並不影響計劃。


    苗正天嗚嗚了一聲,抱著腦袋沒臉插嘴了。


    他單知道自己餓了,一時沒想到待會兒大夥兒是不用趕路的,自然可以輕輕鬆鬆的享用一頓美味佳肴。


    如果自己提前吃了,到了瞿府也隻能眼巴巴的看著別人享受美食,這簡直就是一種折磨……


    “差點兒失策……”苗正天捂著臉龐,沒臉見人了。


    少頃,三人便來到了慈樂齋的正門。


    此時的慈樂齋,恢複了以往的寧靜,出入醫廬的人都井然有序的,並沒有了當初擠成一團的亂相。


    淡淡的聞之苦澀但又回甘的藥香味兒從醫廬大門繚繚繞繞,彌漫散開。


    深吸一口氣,頗有種提神醒腦的功效。


    許麟宴三人下了馬,還沒走近慈樂齋,大門口送客的夥計忽然看到了他們,頓時雙手一拍,殷勤的叫出聲來。


    “少爺,許公子苗公子,你們怎麽回來了?我這就去通傳給老爺知曉。”


    “啊……”苗正天倏地沉醉般的閉上了雙眼,讚歎無比的喟歎出聲。


    “你又怎麽了?”瞿鎮繃著臉問道。


    苗正天回過神來,嘴角依舊含著散不去的笑意。


    “每次他見到我都會叫我‘苗公子’,這個稱呼可真好,阿鎮,你家的夥計可真機靈,是個幹大事的人。”苗正天連連豎起大拇指,看著夥計麻溜的跑回去通知瞿青。


    瞿鎮:“……”


    許麟宴:“……”


    這個原因,真是萬萬沒想到,他們還以為他又因為吃的而發神經了。


    奈何,現在這個神經,貌似更嚴重……


    “你至於嗎你……”瞿鎮忍不住嘀咕了兩句,趕緊帶著兩人一起走進慈樂齋大門。


    “怎麽不至於……”苗正天一邊走一邊反駁,“我這輩子就沒人這麽叫過我,那麽尊敬,那麽動聽,我爹娘隻會叫我……”


    話說到這裏,他便閉上了嘴,不再言語了。


    顯然,那並不是什麽好聽的稱呼。


    不過,他的這番話,許麟宴和苗正天並未在意,走進醫廬後,便一眼看到了正在和夥計對話,站在櫃台邊兒上的瞿青。


    “爹!”


    “瞿老爺!”


    三人拜見了瞿青,來到了櫃台前方。


    “你們怎麽會來?三藏方丈準許的?”瞿青輕輕揮手,打發掉夥計,轉而向他們問道。


    他最關心的一點,就是瞿鎮是不是再度耍小心機,找借口偷跑出來了……


    這小子有前科,還不止一次,不得不防。


    因此,看到了瞿鎮,瞿青並未覺得高興,還有種破壞獸下山回巢,為禍眾生的感覺……


    才分開短短七天,他並不掛念瞿鎮。


    除非他七個月未曾回來,可能瞿青還會偶爾想念一二。


    一看到瞿鎮又莫名其妙回來了,瞿青隻想把他立刻踹回少林寺去,不要出現激怒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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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種心態,就像是後世學生的家長。


    巴不得假期結束,將神獸趕回籠子裏去,別再折騰自己了……


    “爹,你這是什麽話,沒三藏方丈同意,我能回來?”瞿鎮瞪大雙眼,無辜的叫道。


    瞿青:“……”


    叫也沒用,信用破產了。


    “麟宴,正天,你們好哇!”瞿青轉頭看向了許麟宴和苗正天,臉色一變,笑容躍了上來,態度和善慈祥,語氣端和。


    瞿鎮見此,頓時鬱悶了。


    到底誰是親兒子,跟換臉了似的,態度相差這麽大……


    “瞿老爺,麟宴有一事相求。”許麟宴微微拱手道。


    瞿青連忙伸手說道:“不必如此,有事但說無妨,你上次拯救了蒼生,尚且不求回報,你如果有事需要瞿某幫忙,我必定當仁不讓,絕不推辭。”


    瞿青是真的欣賞許麟宴的為人。


    他覺得,許麟宴和自己是同路人。


    他救濟百姓,是本著行醫救世的善念,而許麟宴三番兩次為百姓解決禍端,不圖名利,性質相符……


    因此,瞿青看許麟宴越看越順眼,要不是許麟宴是少林弟子,家規也不允許傳授外人,瞿青就差把許麟宴收為入室弟子,繼承自己的醫藥事業了。


    反正,他上次看許麟宴上手得很快,頗有天賦。


    絕對差不了……


    奈何,可惜了……


    還沒等許麟宴開口,緊接著,瞿鎮便按捺不住的將來龍去脈一一相告,弄清楚了一切,瞿青便點了點頭。


    “你們放心,事關麟宴你的武器,我必定全力以赴。”


    說罷,瞿青臉色不禁有些黑沉凝重,眸光忽閃了幾下。


    見此,許麟宴有所感悟,挑眉問道:“瞿老爺,有難處但說無妨。”


    他本就覺得這病恐怕並不簡單,看遍那麽多大夫,尚且不能奏效,他對瞿青也不抱太大的希望。


    隻是多一分力量,就多一分可能性罷了……


    “爹,你不會想要反悔吧?你答應了的,大丈夫一言既出駟馬難追,可不能說話不算數。”瞿鎮急忙嚷嚷道。


    生怕瞿青臨陣反口,自己有愧於許麟宴。


    擲下了海口,他可不樂意被自家老爹打臉……


    “你胡說什麽?”瞿青登時一記銳眸瞪向了瞿鎮,氣得牙癢癢的。


    早就知道,這小子一下山,就是本著要把他氣死而來的……


    見此,知道自己想歪了的瞿鎮非但沒有因為瞿青的黑臉而害怕,反而嘿嘿一笑。


    沒有反悔就好!


    反正他虱多不怕癢,瞿青發火歸發火,他臉皮厚,沒差……


    瞿青用眼神剜了瞿鎮一眼,方才眉心緊擰,沉聲說道:“此人渾身發黃,聽上去似乎是黃疸之症,引起黃疸的病源有很多,我生怕他內部已經不堪重負了,到時候神仙難治。”


    “黃疸?”瞿鎮納悶的眨了眨眼,“黃疸不是小嬰孩才會有的嗎?”


    “誰說的……”瞿青恨鐵不成鋼的瞪了他一眼,“平時叫你多讀醫書你不肯,現在什麽都不懂,滿口胡言。黃疸隻是多發於嬰孩,但不限於嬰孩。”


    “如果瞿老爺為難,其實可以不必勉強前去的。”許麟宴說道。


    到時候先混跡進去查探清楚情況,之後的事情可慢慢商議。


    瞿青搖了搖頭,“不,我也很想看看那麽多大夫都治不好的病,究竟是什麽樣的,這隻是一個醫者的挑戰,如果我知道了這件事,不用麟宴你說,我自己也會主動前去一看究竟。”


    “那就有勞瞿老爺了。”許麟宴執手道。


    “行了,反正病人暫時沒有,這裏有其他人看著就好,我們就先回去吧,吩咐廚房準備一些好吃的,今晚替你們接風洗塵,明早正式上路。”


    瞿青大手一揮道。


    “好耶!”苗正天率先蹦躂起來,鼓起掌來。


    等瞿青簡單收拾好了行囊,一起往外走的時候,瞿鎮剛走沒幾步,忽然頓住了腳步。


    “你又怎麽了?”瞿青麵無表情的眯眼問道。


    如果這小子再弄出什麽幺蛾子來,瞿青指不定自己能做出什麽事來教訓他。


    多年來的涵養與修身養性,在這個兒子麵前,全破功了……


    養兒,真是來討債的!


    瞿鎮環顧四周,疑惑的問道:“爹,我阿姐呢?她今天怎麽不在這兒?還是在後院?咱們回家不叫上她嗎?”


    瞿青哦了一聲,說道:“你阿姐不知道從哪兒聽說到了一種疑難雜症,決定前去一看究竟,這會兒沒在家。”


    “就讓我阿姐自己一個人去?這得多危險啊!”瞿鎮立刻皺起眉頭,心下忐忑不安。


    恨不得立刻飛到瞿黎身邊,像一個男人一樣保護她。


    “你阿姐身邊帶了人,比你厲害多了,你少操心。”瞿青不冷不熱的掃了瞿鎮一眼,涼涼說道。


    瞿鎮:“……”


    這真是紮心了。


    雖然是事實,但是可以不必說出來的。


    “我估計阿黎就是聽說了那個劉公公的病,這才向我辭行的。”瞿青想起這個來,方才恍然。


    追比華佗,這是每一個醫者的夢想。


    遇到疑難雜症不去一探究竟,就像是抓了把螞蟻放在心窩上,心癢難耐。


    就是對這種心理感同身受,瞿青才會同意瞿黎遠走其他縣城。


    好歹也是瞿家未來的當家人,沒點魄力這可如何使得……


    瞿鎮悻悻的應了一聲。


    回家沒看到親愛的阿姐,不開心了……


    出了慈樂齋大門,瞿青坐上了準備好的轎子,許麟宴三人,自然是相繼騎上了馬背,跟隨在轎子一側慢條斯理的蹦悠著……


    “阿鎮,你爹都說了你阿姐身邊帶了高手,比我們強多了,你還擔心個什麽勁兒……”


    苗正天的頭從許麟宴的肩膀後探了出來,大咧咧的說道。


    “不會是聽到對方比你強,心裏不平衡了吧?”他嘻嘻一笑。


    瞿鎮不由得白了他一眼,“你想多了,我知道我阿姐帶的是誰,隻是想起阿姐,就開始擔憂她的未來罷了。”


    “你阿姐的未來?不就是承繼瞿家,做慈樂齋的當家嗎?旁人羨慕都羨慕不來,你有什麽好擔心的?”苗正天納悶的問道。


    他要是有這樣豐厚的家底,天天頓頓都要大魚大肉,在房裏掛上十年火腿,聞著香味兒入睡。


    中途睡醒,餓了還能用刀子割一片下來嚐嚐滋味,豈不美哉……


    苗正天早就聽說,上好的火腿肉,醃製時間夠長的話,是可以直接生吃的。


    是絕頂美味!


    “我阿姐總得成婚吧,要怎樣的人才能配得上她呢?她每天忙著跑來跑去,到處行醫,真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安定下來……”


    瞿鎮長籲短歎的,為自家阿姐操碎了心。


    這次雖是帶人出行,可那人是暗地裏保護的,明麵上就隻有阿姐一人行走。


    萬一被某些見色心起的臭流氓見了,心生歹念怎麽辦?


    人的精力總有疏忽,如果恰好保護者一時不察,釀成大禍了呢?


    越想越難安,就算這次平安無恙,瞿鎮也憂愁未來的姐夫問題……


    “對了!”忽然,瞿鎮振奮的扭頭看向了許麟宴,露出兩排顯眼的大白牙來,“大哥,你可有婚配?”


    話雖如此,但瞿鎮已然斷定了許麟宴必定孤身一人。


    畢竟,連父母都早亡了,又怎麽可能會留下婚配未婚妻呢……


    “你想到了什麽?”察覺到這道詭異的目光和驟起寒意的笑容,許麟宴眼眸一眯,沉聲問道。


    “沒什麽,”瞿鎮嘻嘻一笑,“隻是問一問大哥你,覺得我阿姐怎麽樣?要姿色有姿色,要內涵有內涵,要能力有能力,還很有錢,怎麽樣,做我姐夫如何?”


    “!”


    靠啊!


    在許麟宴肩膀後方露出頭來的苗正天刹那間瞪大了雙眼,嘴巴一張,差點兒爆出雷來。


    這等好事,怎麽不叫他呢?


    雖然他這人比瞿姑娘小了五歲,不,是小了四歲三個月,還沒到五歲呢,但他也不介意的。


    選我!


    選我苗正天!


    我可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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