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陽的裏即是坊,因方圓為一裏而得名。說通俗些,就是全封閉式的小區。


    每裏隻設四門,除此外再不得有任何聯通裏外的通道。每裏設裏正二人,吏員及門士十二人,專負裏內諸事。


    不論官大官小,或民或奴,進入裏門時都要驗證令信或是名籍(類似身份證)。


    因為是外來入京人士,也說不定要常住,所以手續很是麻煩,李承誌與李始光是在裏門處就耽誤了近一個時辰。


    李承誌感覺都快要被烤幹了。涼水一葫一葫的往肚子裏灌,都趕不上出汗的速度。


    冰是別想了,五品以上的官員才有資格配用,李始賢才是從六品,差著三級呢。


    好在他是光祿丞,還暫管著專理冰事的清漳署,雖不敢多拿,但鎮點涼湯涼酒的冰塊還是能弄來一些的。


    好不容易挨到府裏,天也近黃昏了。


    見過伯母和兩個姨娘,又與兩個庶堂弟、堂妹見了禮,李始良便讓仆從在後院的樹蔭下支張桌子,父子二人陪著李承誌喝起酒來。


    父子二人都當著官,再加涇州這幾年風調雨順,收息不差,李始賢年年都會想辦法代錢到洛陽,所以生活條件還算不錯。


    光是酒就擺了三樣,吃食也不少:冷切的羊肉,風幹的薰雞,微燙過的魚膾,整隻的肘子……滿滿當當擺了一桌子。


    而與之相比,五六品的京官十天半月不見一頓葷腥的比比皆是,甚至低級官員還有吃不飽肚子的……


    李始良與李始賢有七八分相像,皆是鷹視狼顧,不怒自威之輩……嗯,說通俗些就是:一看就不像好人。


    可能是遺傳了母親的基因,李承先的麵目倒是很和善,雖無李承誌這般出眾,但絕對能稱的上風度翩翩。


    畢竟是玩音樂附帶研究“禮”的,再加又是“詩家”傳世,氣質自然不凡。


    感慨了幾句李承誌竟這般出脫,李始良就說起正事來,但一說就笑,好似想不通,一個男人,能比女人還漂亮?


    “說你運氣好吧,一入城便差點被人擄走,更不知後麵還有沒有什麽麻煩……


    說你運氣不好吧,今日此舉,再加你在涇州的功勳,想必已是簡在帝心了,更何況背後還有高人相助……”


    高人相助?


    李承誌有些狐疑:“侄兒也覺的有些蹊蹺,按理說親王被毆,宗正寺反應再慢也該和洛陽令同時得到通報才對。但洛陽令審完了案,河南尹都到了好一陣了,宗正寺卿才姍姍來遲?”


    “所以我才說你運氣好,不然此時哪來的心情陪你喝酒……被你打掉牙的可是汝陽王?”


    李始良也沒跟他客氣,瞪了他一眼:“出宮後特意拜訪了季孫兄(洛陽令楊鈞)才知道,竟是今日值守城門的羽林監高湛幫了你好大的忙?”


    他又一頓,一副萬分想不通的模樣:“便是算不上仇家,高肇也素來與關隴世族不對付,那高湛怎麽會救你?”


    李承誌暗歎了一口氣:怎麽可能成仇家?說不定過不了多久,就成親家了……


    私訂終生的事暫時還不能說,他隻是講了講在河西救了高文君的經過。


    “你這還真是好運氣?”


    李始良聽的嘖嘖稱奇,又一正色:“在京城,高肇就是繞不過去的一座山,與之相比,元悅之流連道田龔都算不上。


    我等不至於攀附,但至少要知禮數。所以明日備兩樣禮物,不用太貴,上門謝一謝那高湛……”


    李承誌點頭稱是,也在心裏感慨著:看父親就知道,李家就沒迂腐之輩。什麽仇家不仇家,又豈是非黑即白那麽簡單?


    官場也罷,世家也罷,隻講利益……


    便是李始良不說,更或沒有今日這一出,沒碰到高湛,這高府他也遲早得去拜訪一趟。


    不為其它,隻為高文君。


    李承誌又想起了端午後,張敬之與他密談的那些話:高猛似是對你有所圖,就是不知是好事還是壞事……


    好事壞事暫且不論,李承誌就是想不通,自己有什麽好圖的?


    聊了一陣,見天色已黑,李始良便讓李承誌早些歇息,又囑咐他不要去租房,就在家裏住下。


    李承誌嘴上應著,心裏卻有些撓頭。


    他倒能住得下,但李協李睿與那十個親衛呢?


    再者也不方便。


    最好是能買一套,但錢是個大問題。為今之計,也隻有先租一套了……


    ……


    次日一早,天都沒亮,至多也就是寅時初(三點)就聽到了李始良出府的動靜。


    清漳署要趕在日出之前就要將冰分完,所以才這麽早。


    李承誌索性起了身:太熱了!


    感覺身上的汗就沒幹過,酒精度數可能隻有一兩度的梅酒他足足灌了七八斤,感覺跟醉了似的,人都有些飄。


    實在耐不住,李承誌拿了條毯子,在院子裏的樹蔭下坐到了大天亮。


    太陽剛露頭,身上的汗又開始一茬一茬的往外冒,眨眼的功夫,李承誌就像是從水裏撈出來的一樣了。


    現在才日農曆五月末,至少要等八月初,天才會轉涼。這中間的兩個月怎麽過?


    正自發愁,李承先喚他進朝食,隨便對付了兩口,兩兄弟便一起出了門。


    李承先可能是有心事,自昨晚見了李承誌就沒怎麽說話。李承誌是熱的心煩,心裏盤算著怎麽把這兩個月熬過去,也無心說話。


    <a id="wzsy" href="http://m.xiashuba.com">下書吧</a>


    兩人各騎一匹馬,晃晃悠悠的出了延年裏。直至到銅駝街要分開時,李承先才期期艾艾的開了口:“承誌,為兄……為兄可能要升官了?”


    李承誌一頭霧水:你升官就升官,這是好事啊,幹嘛這麽一副奇怪的表情?


    等了好一陣,才見李承先咬了咬牙:“我一進沒敢同父親講,昨夜才知,竟是因你救了高女史的關係……嗯,就在前幾日,高女史請辭太樂令,又向寺卿舉薦了我……”


    太樂令?


    這是正七品的官了,算不得多清,但也不濁,應該不是高文君能左右的。


    李承誌心裏一動:不會是高家的手筆吧?


    ps:這章有些水,說聲保歉。


    下午打了第二針,回來後狀態奇差,總覺的喝醉酒似的。明天問問大夫,看有沒有緩解的辦法。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大魏春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鉛筆小說網隻為原作者眀誌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眀誌並收藏大魏春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