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興義已先一步繞進了城裏,去給張煒(郭存信的嶽丈)報信去了。


    李承誌請張煒出麵與江讓商量,李氏丁卒出擊時,盡量讓城上守軍配合殺敵。


    就算江讓不答應也無所謂,如果這些亂兵跑了,下次來侵擾,更或是來報仇,目標也隻會是朝那縣城,而不是崆峒山……


    ……


    見到有披著白甲的騎兵出現在縣城附近,亂賊頭目一點都不吃驚。


    這些騎兵昨日已整整騷擾了大半天了,好像還不到一百騎。


    雖然騎術精湛,但好似沒什麽戰力,一追就跑……


    不算亂民和還未整編的丁壯,自己手下光是步騎合在一起就有近千,有什麽可怕的?


    賊人不慌不忙的分派著手下,押著財貨和丁口出了莊。


    亂賊畢竟是亂賊,倉惶成軍,哪有什麽紀律和效率可言?


    半個時辰前先頭騎兵便已出莊,李氏丁卒同時出擊,但李承誌的兵都已快將賊兵合圍了,賊人的隊首竟然還沒出兩裏外的城牆角……


    李豐也沒想到賊人的反應這般遲頓,車陣都快要布到城牆角了,這夥賊兵卻還跟看戲一樣?


    按李承誌的計劃,是兩翼騎兵盡量將賊兵驅趕至接近城牆的中間地帶,車兵緊隨其後布置車陣,將賊人合圍在中間,然後槍陣壓上……


    這便是馬其頓方陣有名的砧錘戰術。


    但誰能想到,賊人壓根不怕,更不說要跑。


    也不怪亂兵不害怕,主要是對麵的敵人太少了。


    說簡化一點,李承誌今天布的,就是李柏那日在校場練過的鶴翼陣,又像是當日在塢堡下,滅了印光的那個陣形……


    但不管哪一種,好像都是在合圍。


    用三百圍三千?


    若是聽別人講,李承誌非罵他一聲傻叉,但今天,李承誌偏偏就用了出來……


    他說他要這樣打的時候,張興義和郭崖都驚呆了,看他就像在看白癡。


    好在自李豐以下,早已對李承誌心服口服,即便心中再驚疑,隻要李承誌一聲令下,他們便半點折扣都不打的照辦……


    而且李承誌講的更清楚,其實他隻是半圍,將亂兵盡量的趕到城牆下,讓守軍射殺。


    勝是肯定會勝,至於是大勝還是小勝,就看城上的縣兵配不配合了。


    如果江讓和索思文膽氣稍壯一些,派出縣兵與李成誌合力圍殺,全殲不敢想,但絕對能大勝。


    至於敗?


    自看到從莊園出來的亂兵的陣容後,李承誌便知道,除非他氣運差到拿五百萬還中不到五塊的程度,不然基本不會有這種結果。


    他也總算知道,史書中那些以百破千,以千破萬,更甚至是十數萬的戰例是怎麽來的了。


    拉拉扯扯,混亂不堪,一個小時還沒走出一公裏,這樣的也能稱“兵”?


    連匪都不如!


    匪還知道走快一些就能多搶一些……


    “騎……騎兵……”一個騎著騾子的賊兵大喊了一聲。


    “亂喊什麽?”旁的一個和尚一鞭子就抽了下來,“還是昨日那些慫貨,不過了多了幾輛車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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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賊兵躲著鞭子,急聲喊道:“何止是多了幾輛車,還多了甲,竟然連馬身上都披著甲?還有那人,將軍你看,戴的竟然是鐵盔?”


    “鐵盔又如何,光護的住頭又有何用?”和尚又罵道,“沒看出來麽,那馬奔的稍快一些,馬鎧就跟漂起來的一般……木甲而已,你以為都是佛爺身上的這種鐵甲……”


    和尚說著,還敲了敲身上的鋼甲。


    這是前日夜裏從戰死的李氏丁卒身上扒下來的,還不足十套,也就幾個和尚頭目分了分。


    木甲倒是挺多,從潰散的宋氏鄉丁和僧丁身上繳獲了近兩百套,所以和尚就以為,這樣的甲,李家兵丁中也是十不足一。


    再看雖然多了幾輛車,但騎兵卻少了不少,好像隻有二三十騎,和尚就更不在意了。


    他抽著腰刀,用力在劄甲上拍了兩下,大聲獰笑道:“兒郎們,隨我殺敵……看這些王八今日再逃是不逃……”


    身後的雜騎頓時哄笑起來,雙腿一夾騾馬,跟著和尚衝了上去,嘴裏還喊著如狼嚎一般的怪叫聲。


    “進!”李豐一聲低吼,雙腿一夾馬肚,一手提韁,一手從後背摸出來了一根近四尺的標槍。


    正兒八經的精鐵槍頭,是昨天換槍後,李承誌用換下來的槍頭趕製出來的,大約四百支,全部配給了騎兵。


    也是因為弓太少,不然不至於這麽浪費。


    隨著李豐出動,三十餘騎兵緊跟其後,除了馬蹄踏地的震動聲,竟再無一絲雜音。


    馬匹沒跑幾步,便提起了速,隻見李豐身體往下一傾,緊緊的貼在馬背上。


    這一是為了避風,以減少馬的阻力,二則是縮小目標,好躲避敵騎的弓箭。


    下一刻,令人震憾的一幕出現了:李豐身後的三十餘騎,也跟著同樣的動作,三十餘人如同一人,齊齊的往下一伏,有如大風吹過的麥浪。


    整個騎陣就如一隻利箭,直直的的插向敵軍。


    城上的縣兵何曾見過此等整齊的騎陣,個個被震的目瞪口呆,脊背發涼。


    別說縣兵,就連李承誌都看的心跳加快,血壓飆升。


    李豐常說他帶騎兵的時候如何如何,動不動就能將柔然鐵騎殺的哭爹喊娘,李承誌隻當他在吹牛。


    隻因往日李承誌見塘騎來回奔報,也隻覺得他們跑的快一些而已,再沒什麽出奇之處,卻不想,李家的騎兵竟然如此精悍?


    “精騎?”


    震撼了好久,江讓才一聲驚呼:“涇州何時有了這等強軍……不對,這李家是從哪召來的這等厲害的騎兵?”


    “召?”張興義冷冷一笑,“你怕是忘了李始賢是做什麽的?這全是李氏仆臣……”


    他嘴裏嘲諷著,其實心中的驚訝一點都不比江讓的少。


    常聽觀主說,李氏家兵勇冠涇州,但誰能想到能勇到這種程度?


    怪不得李柏僅靠著百餘丁卒,就能殺退上千賊兵?


    更怪不得,李承誌靠著這三百兵丁,就敢布個鶴翼陣出來?


    漲見識了……


    賊酋終於發現有些不對勁了,下意識的勒了一下馬。


    但其餘亂兵哪裏反應的過來,見對方隻有三十多騎,就敢向己方這步騎近五百的隊伍衝鋒,而且手中拿的是還沒半丈的短槍。隻以為這些人瘋了,是跑來送死了,亂兵不但叫的更大聲,還衝的更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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