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什麽看?”


    這麽大一個活人就放在眼皮子底下,李承誌眼瞎了才看不見。


    看到李承誌眼中的怒色,李顯福臨心至:這是被自家老子氣瘋了,想找個人出氣?


    他頭搖的拔浪鼓似的:“沒……沒看什麽……”


    我靠,突然就聰明了?


    李承誌呆了呆,沒好氣的罵道:“看你那個蠢樣,李鬆讓你跪你就跪?”


    你不蠢,不是照樣來跪了?


    李顯嘴上不應,心裏卻在死鴨子嘴硬:要不是我挨了板子受了傷,有你的好看……


    看他隻翻白眼不說話,李承誌就知道李顯在心裏罵自己。


    他懶的和這樣的一根筋計較,伸腳踢了踢:“去,抱幾床被子進來……”


    “在這裏睡覺?你瘋了……”李顯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我會被我爹打死的……”


    “這麽一頓打都沒將你打聰明一點?”李承誌罵道,“你就沒看出來,連你爹現在都要聽我的……”


    “是啊,為什麽?”李顯眼中閃過一絲迷茫之色,“你怎麽突然就這麽厲害了?家裏的人全都對你服服帖帖,連我爹都對你言聽計從?”


    還沒算傻到家,至少知道你家郎君變厲害了……


    “我也想知道啊……”李承誌看著蚩尤像,悠悠的說道,“隻是在觀裏上了一柱香而已……”


    “上香,上什麽香?”李顯驚道,“你什麽時候偷跑出去的?”


    蠢貨……


    李承誌暗暗的罵了一聲。


    算了,反正也回不去了,糾結這麽多做什麽?


    李承誌歎了一口氣,又警告著李顯:“既然都知道我已經變厲害了,以後就放尊重點,省得爺爺我為了救你,還得跟你一起受罪……真要覺得不服氣,就悄悄告訴我,咱們偷偷的打,也好讓我出出氣……”


    不服氣?


    一想到李鬆滿眼冷厲,恨不得親手斬下他腦袋時的那種眼神,李顯禁不住的打了個冷戰。


    “我又不傻?”


    “嗬嗬!”李承誌都被逗笑了,“是,你確實不傻!”


    至少知道怕死……


    ……


    子夜,月光潑灑的雪麵上,反射出道道銀光,將野外照的亮如白晝。


    三十多輛馬車行駛在官道上,人馬呼出的熱氣拉成了一條白龍。


    另有四十多騎,一半跟在隊尾,一半當做斥候,前後各自散開,負責探路及偵聽敵情。


    不管是馬上的騎士,還是坐在車上的步卒,全都裹的嚴嚴實實,像是粽子一樣。


    頭上戴著皮帽,身上穿著皮褂,腿上穿著棉褲,腳上還包著厚厚的被子。


    這還是李家比較殷實,待族人也比較寬厚的結果,至少家家都養有雞羊,能置辦的起皮袍,以及羊毛、雞毛填充的棉褲棉鞋。


    一般民戶出身的丁卒,有件楊柳絮填充的棉衣穿都不錯了,更不要說棉鞋。


    在這樣的夜裏行軍,人會不會凍死先不說,腳趾頭絕對會被凍掉一半,還怎麽打仗?


    李豐李亮各率兩名斥候,不停的來回巡視著,不論有無丁卒出現不適,每過兩刻都會定時向李鬆匯報一次。


    走了大概三個時辰,離宋家還不到十裏時,聽到近三百人竟隻有幾個略染風寒的,李鬆才鬆了一口氣。


    說句不怕丟人的話,他還真沒有在四九寒天的夜裏行過軍……


    “主事可是在擔心?”


    看李鬆皺著眉,印光諂媚道:“有和尚在,此行自當無驚無險!”


    無驚無險?


    李鬆不由的嗤笑一聲。


    怕是換成印真來,也不敢打這樣的保票吧?


    眼看宋家莊已是不遠,李鬆眼神一冷,厲聲警告起來:“印光,發動在即,最後再提醒你一次,後麵有四把勁弩對著你,你千萬莫起小心思……”


    “主事放心,和尚曉得!”印光連連點著頭。


    如果說之前他還有些僥幸心理,在知道印真也被生擒的那一刻,就消失的幹幹淨淨了。


    印真職位比他高,威望比他強,手下比他多,論上層關係,更是比他厲害了不知多少倍……


    好像除了一個賊酋的身份,自己再哪一點都比不過人家?


    自己還不搶著立功,難道等死麽?


    看他還算老實,李鬆再未置喙,隻是吩咐與印光同車的幾個弩手加強戒備。


    走了兩刻鍾,離宋家莊還不到五裏時,李鬆又命騎士下馬,步卒下車,讓他們跟著車隊步行,用來活動筋骨。


    又走了大概兩裏,李鬆命全軍整備,檢查刀弓兵器,然後該上車上車,該騎馬騎馬。


    宋家莊已是望眼在即,等看到大致輪廓時,李鬆的臉色卻不由自主的變了一變。


    宋家的塢堡和莊牆上,竟然燈火通明?


    就連印光也看出了不對,驚愕了一陣,又幹笑道:“許是在過正燈(元宵節)……”


    李鬆差點沒一巴掌蓋到他臉上。


    他冷冷的看著印光:“你幾時見過誰家過正燈節,點的不是燈籠,而是火把?”


    印光臉色一僵,連幹笑都笑不出來了。


    這分明是禦敵的架勢……


    李鬆百思不得其解:印光帶的人就沒跑掉一個,就連掉進河裏淹死凍死的,屍體也一個不差的撈了上來,那是怎麽走露的風聲?


    不,不一定是走露了風聲……


    宋家如此做派,可能防備的不是自己,說不定宋家莊又生了什麽變故……


    就算防的是自己,也要打了再說。箭都已經在弦上了,還有不發的道理?


    想到這裏,李鬆麵色一冷,快速的下著令:“李豐李亮,將那幾個宋家的人和僧民帶上,去透透口風……車隊莫停,繼續前行……”


    “是!”李豐李亮應了一聲,帶著幾個已歸附李家的宋氏鄉丁和僧民,往塢堡下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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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餘步騎上弦的上弦,抽刀的抽刀,為最後一刻做著準備。


    還沒半刻鍾,就見派出的那幾騎奔到了塢堡下,離的有些遠,李鬆聽不到他們在說什麽,好在也沒聽到喝罵聲和慘叫聲,說明牆上的賊人暫時沒有射箭。


    又等了幾息,看到有兩騎折返奔來,同時,耳中竟然聽到了“咯咯咯”的響聲。


    這是在開城門?


    李鬆心中狂喜:這夥賊人在搞什麽把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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