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軍觀察團從旅順又趕到了奉天,麥克阿瑟父子對甘軍的戰術有了一個非常深刻的印象,那就是超飽和的炮火攻擊,一次戰鬥在戰場上投入的彈藥量超過實際需求的數倍之多。集中炮火對敵人陣線的一點發起攻擊,造成敵人心理的震撼於崩潰,然後突破一點,使得敵人全線潰散。


    俄國兵盡管夠凶悍,而且最近也構築了戰壕,但是他們的戰壕明顯是不合格的,缺乏加強兩壁的模板,半永備的鋼筋混凝土防炮坑,指揮所也僅僅是個半地下的土坑而已。這樣的戰壕的作用僅僅可以躲躲步槍、機槍的子彈,小口徑的速射炮都可以把戰壕打塌,而今天的甘軍是發瘋了,二十門三百八十毫米口徑的岸防炮一起怒吼,每一炮都把七百多磅的高性能炸藥拋灑在俄國陣地上。


    不少的俄國兵被塌陷的戰壕活埋,更多的則是身體沒有一點傷口,隻是皮膚泛起黑褐色的斑點,口鼻滲出鮮血,蜷曲著身體痛苦的死去,這些人是被爆炸的衝擊波活活給震的內出血而死的。


    俄國兵這些天已經習慣了日本人小口徑火炮開路,然後剪開鐵絲網攻擊的作戰方式,隻要日本從鐵絲網的缺口進攻,就成了俄國兵的活靶子,屢試不爽。而今天,俄國人第一次見識了這麽狠的炮,實際上,全世界都沒這麽個打法的。岸防炮固然口徑大、威力強,連軍艦上的艦炮都不是對手,但是體積太大,重量更是驚人,移動非常不便,基本上不適合戰場上瞬息萬變的情況,偏偏俄國人學甘軍,也搞起來了塹壕戰,甘軍的後方基本上沒有任何的騷擾,所以能好整以暇的將這些巨大的鋼鐵怪獸運送到前線。


    俄國兵再凶悍,也不過是些剛放下鋤頭沒多久的農民,在這種強度的炮擊下無法不崩潰,首先是俄國哥薩克騎兵,這些人調頭就跑,步兵也跟著跑,督戰隊都忘記了自己的責任,也是扭頭就跑,就恨爹媽少生了兩條腿。


    炮擊剛剛結束,硝煙尚未散盡,俄國陣地已經跑的幹幹淨淨,剩下的都是支離破碎的屍體和在寒風中哀嚎的傷病,日本工兵趁亂剪開了被炸的稀爛的鐵絲網,日本步兵端著金鉤步槍就衝了過去,凡是沒死的俄國人就是一通亂刺。秋山好古的日本騎兵第一旅團的騎兵,則是揮舞著馬刀追殺俄國潰兵。


    甘軍的騎兵都是蒙古馬,速度沒有日本騎兵快,但是也是打馬揚鞭,見人就砍,這些騎兵多少天都沒撈到仗打,想賞錢都快想瘋了。但是甘軍的騎兵數量並不太多,也就四個營頭,剛剛夠兩千。


    所謂兵敗如山倒,俄國兵能耐苦戰,經常在炮火裏能保持戰鬥力,但是一旦真的崩潰,也就和綿羊差不多了,俄國騎兵嫌前麵的步兵擋了逃跑的道路,揮舞著馬刀對著自己人也是一通亂砍。步兵被砍急了,端著刺刀反擊,道路上一片混亂。


    王天縱在後麵用望遠鏡看著戰場上的情況,長歎了一口氣,日本兵還保持了不弱的戰鬥力啊!而自己原本是打算讓俄國守軍耗盡小日本的實力的,可是現實已經不允許自己坐山觀虎鬥了。


    消滅俄國殘兵的工作也隻好大半交給日軍,甘軍本來最不缺的就是騎兵,而現在最缺的則也是騎兵。楊士琦下令讓前線的甘軍緊急抽調騎兵,迅速入山海關支援李貴在京津地區舉事。馬福祥帶著八千騎兵星夜兼程趕赴關內了,現在前線上,甘軍隻剩下了兩千騎兵。


    一個帶著泥金頂子的軍官興奮的衝進指揮所,見了王天縱連行李都忘記了:“大人,咱們抓住了老毛子的指揮官了。”


    “哦,是個多大的官?”


    “是俄國人的大官!看樣子,官職應該不下個提督!”


    王天縱笑道:“扯淡,洋人哪裏有什麽提督?你們真的抓了洋人司令官了?”


    “確實的,這家夥想自殺,對著胸口開了一槍,沒死成,咱們弟兄衝進去的時候,他還在喘氣、蹬腿呢!咱們還抓了他們的一個參謀,聽翻譯說,那個參謀指認這個俄國老毛子大官,說他是俄國人在這裏的最高指揮官!”


    王天縱點頭道:“哦,他還不想活了?不過這個家夥打仗確實有一套,夠個名將!比咱們甘軍的將領都強些!”


    甘軍的幾個參謀都大有同感,從黑溝台到奉天,沒少吃這個俄國遠東第二軍的司令官奧斯卡?格裏彭博格中將的虧,如果不是俄國後勤保障實在是爛的可以,而且重武器也不足,立尚見文、秋山好古加上馬福祥在黑溝台早就被他給包餃子了。


    一個參謀哭喪著臉進來了,見了王天縱就道:“大人,那個俄國司令官死了!娘的,抓個這麽大的官,怎麽就死了?”


    王天縱笑道:“死就死了吧,可惜了啊!這個俄國司令官也算是一代英雄,死的冤枉啊!”


    “那王鎮台的意思是厚葬他?”


    “把頭砍了,用石灰醃好,送進蘭州請功!娘的,死了也不能浪費!”王天縱目無表情的道。


    ?????????????????


    蘭州巡撫衙門,莊虎臣正在和一群人聊天,昨天收到了袁世凱的一封電報,上麵隻有五個字:我也是漢人!


    莊虎臣一眼就看明白了,老袁一定是看到報紙上自己的言論了,料定自己要起兵反清,所以幹脆就頭一個來擁立。也難得老袁不念舊仇,袁世凱沒當上北洋大臣、直隸總督是自己在背後搗的鬼,他的一鎮新軍在海上被陳鐵丹送進海底喂了魚蝦,算起來也是自己幹的,莊虎臣可以說是袁世凱的冤家對頭,可是此刻袁世凱倒是第一個表示支持自己的督撫,不得不說他的政治嗅覺在清末不做第二人想。


    幸好當年陰了他一把,否則袁世凱要是真的有北洋六鎮在手,那還真的不好說鹿死誰手呢!


    李叔同看著莊虎臣道:“大人,法國公使把咱們的議和大綱給了俄國人,聽說俄國沙皇見了電文已經惱羞成怒,說是要和咱們拚到底。”


    葛師爺笑嗬嗬的道:“蠻夷就是蠻夷,這個議和就是一方漫天要價,另外一方可以就地還錢嘛!像這麽急吼吼的就要拚命,一看就是蠻夷的作風,粗野的很!”


    莊虎臣提出的議和條款在西洋各國看來確實屬於獅子大張口了,條件一共十條。


    一. 承認在朝鮮是中國的藩屬;


    二. 俄軍從滿洲撤退;


    三. 廢除遼東半島的租讓權;


    四. 轉讓從哈爾濱到旅順間的中東鐵路南滿支線;


    五. 逃往中立國港口被解除武裝的軍艦一律歸中國所有;


    六. 賠償軍費白銀兩億兩;


    七. 割讓庫頁島及其附屬島嶼;


    八. 容許中國漁船在俄羅斯沿海捕魚;


    九. 不許俄國在遠東擁有海軍軍力;


    十. 歸還海參崴。


    據說俄國沙皇尼古拉二世看了以後,怒不可遏,當即對法國公使講,第五、第六、第七、第九條沒有絲毫可以談判的餘地,如果莊虎臣堅持這個條件,那就繼續打下去,實在不行的話,連黑海艦隊也派出去,再次搞個一萬八千海裏的遠征,非拚個魚死網破不可。


    事實上,連甘肅巡撫衙門上下也不相信這樣的條件能談的成,都認為莊虎臣不過是漫天要價而已,目的就是給俄國人一個就地還錢的機會。俄國老毛子也不是泥捏的,尼古拉二世也不是慈禧、光緒,他可不是被人嚇大的!


    李叔同又對莊虎臣道:“大人,俄國派出了全權議和大臣,叫謝爾蓋?尤利耶維奇?維特,此人曾在俄國當過首相,相當了得的人物啊!”


    莊虎臣一愣,維特伯爵?這個人可是如雷貫耳啊,當年在北京議和的時候,李鴻章就對他推崇備至,認為他是可以和德國的俾斯麥,奧匈帝國的梅特涅並駕齊驅的頂尖政治家。


    對於李鴻章的眼光,莊虎臣是深信不疑,可是維特命不好,攤上尼古拉二世這樣的皇帝,天大的本事也得埋沒了。


    首相沒當多久,就給免了,在彼得堡更是被一群諂臣構陷,沙皇更是討厭這個愛絮叨的老頭,一直讓他在家賦閑,現在俄國戰敗要議和,想起他了,現在讓他作為欽差大臣趕赴蘭州議和。而且最搞笑的是,給維特提出的要求是,議和這個事情愛怎麽談就怎麽談,但是地不割一寸,盧布不賠一個。既不能割地,又不能賠款,那這個和該怎麽議?


    莊虎臣想到這些,不禁好笑,自己可不是像大家想的那樣,獅子大張口,而是已經有確切的情報,俄國的內亂將馬上升級,莊虎臣又托西幫的喬映霞給俄國社會革命黨送去了五十萬兩銀子和淘汰下來的毛瑟88委員會步槍,還有炸藥、導火索等物資,既然列寧、托洛斯基要鬧,索性就幫他們鬧的更大點。


    “來人,把今天的報紙給我送來。”莊虎臣隨口道。


    親兵吞吞吐吐的道:“今天的報紙沒送來。”


    “胡說,《申報》、《字林西報》在蘭州都有發行站,別的地方不送報紙我信,連我的巡撫衙門都不送?準是你們拿去看了,沒規矩的東西,趕緊的給我送來。”莊虎臣笑罵道。


    親兵癟著嘴,嘴裏小聲的嘟囔著,就是不挪腳。


    莊虎臣覺得奇怪,一種不祥的預感湧上心頭。


    李叔同看著莊虎臣,咬了咬牙齒,像是下了很大的決心道:“大人,是我讓他們把報紙藏起來的,既然大人問起了,我就實話實說,您要冷靜啊。”


    “到底怎麽了?”


    “是大格格容齡和貝勒裕庚坐的船,在海上出事了!”


    莊虎臣猛的楞住了,目光呆滯的看著門外,說不出一句話來。(未完待續,如欲知後事如何,請登陸www.qidian.com,章節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閱讀!)(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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