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曆一九零四年一月二十日


    雪後初晴,碧空如洗,陽光無遮無擋的照射在地麵上。不遠處的田園、樹林上的雪還是滿厚的,站台附近也還有些殘雪,事實上,這些雪幾乎整個冬天都不會化,盡管太陽很大,但是蘭州的風還是冷的徹骨,今天是臘月二十二,明天就要過小年了。


    蘭州城郊,蒸汽火車拉著汽笛,噴著白色的煙霧,一隊隊排列整齊的士兵綁腿打的緊緊的,每個人背後除了一杆步槍以外,還有一個短柄的德國進口的工兵鏟,工兵鏟都是開過刃的,在西北午後的陽光照耀下熠熠生輝。


    穿著藍色土布號坎肩膀上墊著塊白羊肚手巾的民夫則在往車廂裏搬運著帳篷、鍋灶、搭建營房的架杆之類的東西。


    鐵路線不遠處是官道,一輛輛滿載著糧食、軍火的大車排成長龍,把勢們一邊甩著長鞭,吆喝著牲口,一邊看著不遠處怪叫的鋼鐵巨獸嘖嘖稱奇。


    火車站的二樓,有一個貴賓的休息室,正對著站台,外麵的一切都能看得清楚。一隊隊臉色黑紅的西北漢子站的筆直,太陽直射在臉上,這些人都是有鬥笠的,卻沒有一個人戴上遮陽,風吹起地麵的殘雪,白色的雪霧打著旋卷了起來,在風攪雪中,無論是那些身軀彪悍的西北漢子,還是瘦小而精悍的湘西士兵,都是一臉平靜的站著,任憑風雪抽打在臉上。


    “真是一支鐵軍啊!”王天縱由衷的讚歎。


    馬福祥也在窗口朝外觀望,他輕歎一聲道:“當年跟著董軍門的時候,甘軍也算是殺遍西北沒有敵手的,可是一碰見洋兵,那就算是雞蛋碰上石頭,簡直是不堪一擊,今天見見咱們現在的軍隊,那才叫個雄壯,洋兵怕也沒有咱們的兵練的好!”


    莊虎臣微笑道:“行了,別拍馬屁了,我最討厭賣嘴不辦事的。”


    馬福祥有些急了,臉憋的通紅道:“大人,我怎麽是賣嘴呢?這兵確實練的好啊!在娘子關那會,見了巴恩斯帶著那群漢奸,當時就覺得人家的兵怎麽練的那麽好呢!都是中國人,誰也不比誰多個鼻子多個眼,怎麽那些兵那麽能打!現在看看,咱們現在的兵比那些漢奸兵還要強了些啊!”


    莊虎臣瞪了他一眼道:“以後管住你的嘴,現在都是咱們甘軍的弟兄,都是為了保家衛國去和洋鬼子拚殺的好兄弟。”


    馬福祥耷拉著腦袋,不敢吭聲了。


    一隊接一隊的士兵魚貫進入車廂,外麵排隊等候的士兵都是一臉的肅穆。西北風將戰旗吹的呼啦啦響,旌旗獵獵,步兵陣列後麵是排列整齊的馬克沁、格林炮,火車前麵是運兵的,後麵則整齊的碼放著一門門的火炮,克虜伯、阿姆斯特朗,以及蘭州製造局自製的重炮、迫擊炮,再往後則是一個個的木箱,裏麵是子彈、炮彈、火藥,還有莊虎臣最愛的鐵絲網和地雷。


    四年了,四年的時間不算長可也不算短,莊虎臣現在不過是二十三歲的年齡,可是已經有了幾根白頭發了。全部的家底差不多都在這裏了,十萬百煉成鋼的精兵,大大小小幾百門的火炮,上千挺的馬克沁,這是租借的地租、錢莊的收益,西幫借的錢,還有楊士琦在上海刮地皮、聚賭包娼甚至賣大煙弄的銀子,現在全部變成了武器、糧草、被服還有這十萬按照最嚴格幾乎可以稱得上是殘酷的方式訓練出來的陸軍。


    鐵路沿線的車站,現在都改成了兵站,儲存了大量的軍用物資,蘭州各地又征調了大批的醫務人員,這些人都是天主教會給培訓出來的,昂貴的西藥也儲備了不少。相信日本和俄國都沒做好這麽周詳的戰爭準備。四年前,日本、俄國還在充當八國聯軍中的急先鋒的時候,莊虎臣已經在準備這場戰爭了,中國國力太弱,最弱的不是武器,而是士兵的素質和軍事思想,知道自己弱,所以就要笨鳥先飛,足足做了四年的準備。


    練兵、籌餉、準備軍火、糧草、醫療保障,外洋剛剛發明出來沒幾年的無線電報也進口了幾十台,現在甘軍的電台已經覆蓋到了每個標了,並且做了各種外交努力,爭取到了英國和美國半真半假的支持,一切能想到的事情都做到了,剩下的事情隻有聽天由命了。


    “弟子莊虎臣,本是個百無一用、混吃等死的小策劃人,今天卻手握十萬重兵,一身係西北數千萬百姓的福祉,佛祖、太上老君,漫天神佛,孔子、伊尹、周公各位先賢,嶽王爺、文丞相、林文忠公、左爵相各位英雄,如果你們在天有靈,就保佑一下這多災多難的老中國吧!”


    從來不信神佛的莊虎臣,此刻無比虔誠的默默禱告。


    外麵的士兵依然在整齊有序的上火車,莊虎臣看著這些平靜、肅然的士兵,眼窩一熱,雙腳一並,右手平胸,一本正經的行了個軍禮!


    王天縱、馬福祥這些人也跟隨著他,對著窗外行禮。


    偌大的休息室再無一人說話,靜的怕人,似乎都可以聽見自己胸膛裏噴湧的熱血和心跳的聲音了。


    外麵不知道是誰發現了窗口的莊虎臣,驚奇的指了指窗戶上行禮的甘軍的幾位主將。


    一個軍官拔出西洋戰刀高叫道:“甘軍威武!”


    外麵的士兵幾乎是同時發現了莊虎臣這些人,齊聲高叫道:“甘軍威武!”


    “向後轉!行禮!”一個軍官指揮者自己的部隊道。


    站台上還沒有上車的幾百名士兵全部雙腳一頓,右拳平胸,齊聲叫道:“甘軍威武!”


    另外一邊的士兵明顯看著矮小一些,這些人則幾乎同時解開了軍服,坦露出右臂,每個人的胳膊上都紋著一隻猛虎,下麵則是幾個黑色的字:威武常勝軍!


    這是孫明祖從湖南湘西招募來的“威武常勝軍”,這些湖南人任憑西北的寒風吹拂過胸膛,一個個興奮的叫道:“威武常勝!”


    莊虎臣此刻再也抑製不住情緒,不爭氣的眼淚順著臉頰撲簌簌的往下淌,四年的心血沒有白費,被洋人當做犬羊屠殺的中國人,被洋兵看做土雞瓦犬的中國士兵,現在已經是一支可以為了國家慷慨赴死的英雄部隊了!這是一支真正的有國家概念,有民族精神的軍隊,他們戰鬥的動力再也不是為了幾兩餉銀,他們現在是撐起中華民族的脊梁,這是一道用最先進的武器和中華文化精神武裝起來的無敵雄獅!


    莊虎臣此刻絕對相信,任何妄圖侵吞中國的土地,滅亡中國文化的強盜,都會被這支軍隊碾成齏粉。


    站台上的士兵越來越少,但是“甘軍威武”和“威武常勝”的口號聲卻喊的更加響亮了,車裏的士兵也自發的跟隨他們呐喊。


    “嘟”一聲長長的汽笛聲,火車緩緩開動,口號聲也越來越遠,最後逐漸模糊,聽不見了。


    莊虎臣的心情久久不能平靜,回頭看看,幾個大將都是淚流滿麵。


    這已經是最後一批調往東北的士兵了,現在十萬甘軍,去了澳大利亞五千人,調給北京和天津的警察部隊六千,莊虎臣安排暫時給東北調兵五萬,先不要進入盛京,而是在沿途的兵站,對外的名義是保護路權。


    馬福祥用袖子邊擦邊罵道:“怎麽這麽沒出息,我今天是怎麽了。”


    莊虎臣拍拍他們的肩膀,長舒了一口氣,欣慰的道:“這幾年,你們都辛苦了,有你們這樣的將領,有這十萬那麽好的士兵,洋人用幾千人就能打到北京城的日子,今後再也不會有了。”


    “願為大帥效死!”


    馬福祥、孫明祖、王天縱雙腳一頓,西洋馬靴把木頭地板跺的山響,目光堅毅的看著莊虎臣,齊聲道。


    外麵傳來一陣嘈雜聲,似乎還有親兵拉槍栓的聲音。


    王天縱一驚,抽出六子轉輪,一個箭步就到了門口,過了片刻,王天縱帶著葛師爺進來了。


    莊虎臣笑道:“怎麽,衛兵把老夫子也給攔了?”


    王天縱對著葛師爺道:“對不住了,老夫子,這個是我下的令,你別見怪。”


    葛師爺一邊用袖子擦汗,一邊道:“大人,朝廷電諭。”


    莊虎臣接過他手裏的電報譯稿,看了看,立刻變了臉色:“什麽?這個時候要調甘軍進京勤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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