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宮之爭第二百九十三章放棄


    萬事皆備隻欠東風中的東風,可以指的是一個恰當的時機,也可以指的是須要借助的某種勢;不過此時在張宏這處的東風,指的卻並非時機也並非某種勢,而是一個人。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說網]


    張宏眼下所麵對的情況決定了所謂的時機不能由他來選擇,因為主動權始終不曾被他擁有,所以一直到現如今都是時機在選擇著他,這或許有些難以理解,但簡單些來說,便也是在說其實這個時候任何一個時間不管時機是否恰當,張宏都必須得按照他的那些計劃去部署去行動,他的時間一直都很緊迫。


    因此已經失去了先機的張宏在部署著眼下這些事情的同時當然也是愈的小心翼翼,他必須得計算到每一個環節乃至每一個細節,而在這所有的環節中重甲鐵騎的存在毫無疑問是一個決定成敗的關鍵。


    在此時,當這無比重要的重甲鐵騎已經出現在了他的眼前之後,那麽他計劃中唯一剩下的便就是那個人,那個至關重要的人。


    太平公主殿下最為喜愛的兒子,二王爺薛崇簡。


    拋開二王爺薛崇簡的出身不談,從張宏在那公主府門前第一次見到這位二王爺起,他便對這位王爺存在著不少好感,這種好感來源於二王爺為人的謙遜來源於二王爺的坦誠,所以從這個角度來說二王爺也絕對是幫助張宏完成眼下這個計劃的最佳人選。


    然而,一旦這個最佳人選牽.涉到了那公主府,那這其中便多了更多的不定因素,即便張宏能夠肯定二王爺斷然不會與公主府那老狗有任何關係,可他終究還是不能保證二王爺會不會受到他**大人的影響。


    可張宏最終還是選擇了這位二.王爺,那是他前世隨之而來的記憶在作祟,他始終記得這位二王爺最終在平王殿下與太平公主殿下的那些事中選擇了平王殿下,這或許隻能說明二王爺日後的眼光長遠,可就從這一點上來講,張宏也願意相信那位日後眼光長遠的二王爺在此時也絕非目光短淺之輩。


    再者,除了手握重兵的二王爺,.他也根本沒有其他人可選。


    楚顯自然不行,他雖然也是手握兵權可成助力,可.他那兵權卻僅僅限於京城,飛騎營怎麽來說也都是京畿重防的要害,要讓楚顯帶著飛騎營離開京城趕去洛陽城,就算皇帝陛會允許會答應,但朝上的文武百官卻肯定沒有答應的可能。


    …


    見到了重甲鐵騎,張宏便猶如吃了顆定心丸,他千.交代萬囑咐叮嚀楚顯一定要謹慎謹慎再謹慎小心小心再小心的將這一百鐵騎秘密交到宮中千牛衛之後,便再也沒有在此處多做停留。


    在這一日他的那些計劃已經得到了皇帝陛下.的完全承認,而重甲鐵騎也在這一日趕到了京城,那剩下的自然便須要他立即帶著皇帝陛下的旨意前往薛崇簡大營那處,因為時間的一直緊迫便決定了他必須得在今日部署罷一切,隨時都可動手。


    “但願……洛陽城那.處的楚圖與妖妖可以再多堅持幾日……”這是離開飛騎營所駐之地時,張宏心中唯一的想法。


    ……


    向二王爺薛崇簡那處趕去之時,張宏並沒有再讓高不危與黃不學相隨,因為每日手上的事物繁多,高不危在見罷了大人手中真正的力量後便帶著震撼回往了張府,而黃不學則要與富貴留在楚顯這處等著消息,所以與張宏一同向鹹陽城那處二王爺駐地的便隻是駕著馬車的黃四。


    從長安城到鹹陽城以大唐的交通能力來說少說也得將近一日的功夫,而這時又是下午時分將近晚間,所以在黃四聽說少爺要連夜趕往鹹陽城時也暗自計算著起碼要到明日才可趕到了,因為就算是晝夜不歇,在晚間趕路不可避免的要慢上許多。


    可是,出乎黃四意料僅僅是向著鹹陽城那處走了兩個時辰左右的功夫,少爺便喚他轉了個方向,然後又走了約莫半個時辰,出現在黃四麵前的便是一處處雪白營房,這些營房排列的秩序顯然不同飛騎營駐地那麽整齊,但勝在數量眾多,就這麽一眼望去,黃四心中已經可以肯定起碼要是飛騎營的兩倍以上。


    由此可見少爺今日要見的恐怕是一位比那位威武不凡的楚大將軍還要厲害的大將軍。


    如此想著的黃四並沒有被張宏帶過去,他被留在了距離營房有幾裏地的那處,對此黃四肯定不會有意見,他一向都知己命享己命,那些高高在上的大人物們他不會嫉妒更不會眼紅,在他心中隻要能將兩位少爺侍侯的開心,那便是他的大造化。


    拒絕了黃四想再送上一程的張宏便就如此徒步走向二王爺的大營,他知道二王爺駐紮在此已經有一年多的時日了,也知道別看著眼前的營房已經足夠震撼,可二王爺所掌握的真正兵力在此處所體現的也不過是其中幾分,要知道,當年誅殺韋後之時,宗楚客在外城外的十萬大軍可都盡歸了二王爺手中。


    便就如此一路走一路感慨著此處軍力的旺盛,張宏在接近那中軍大營之時,也終於迎來了前來接應他的人,他要來此地麵見二王爺當然先前已經通過楚顯的飛騎營快馬傳過了消息,不然他為何能夠如此輕鬆的便接近駐軍要地?


    接應之人興許是二王爺帳內的一員副將,他未必知道張宏的身份,但他卻肯定知道二王爺要他親自在外等待意味著什麽,所以這一路上他對張宏也極為恭謹,隻是心想著這少年興許又是太平公主殿下府中的某位權貴少爺,並不敢怠慢。


    中軍大營之中並沒有其他閑人,二王爺薛崇簡獨自一人在那營中自斟自飲,並無盔甲在身的他今日乃是一身儒衫,在營中四周所懸掛著的兵器映襯之下,顯得英氣無比。這時,二王爺似乎根本不曾去想過那少年突然造訪的原因,他神情淡然,卻又有幾分欣喜。


    是要見到故人的欣喜。


    張宏入帳第一眼便看到二王爺那一身青色儒衫,在這盛夏時節,他一路走來其實已經很是同情那些戎裝在身到處巡邏的兵士們,而事實上在他走入這營帳之前,也是極為期待二王爺那一身盔甲下的狼狽,可哪知這位王爺根本不將那些軍中戒律放在心上。(.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說)


    “您這怕是不太合規矩吧?”張宏笑意昂然,在二王爺親自起身大笑迎了過來之際,他行了禮,又笑道:“不著軍裝已是罪過,又在軍中飲酒,那可是起碼要軍仗五十侍侯的大罪過啊。”


    普天之下,敢和一位王爺又是太平公主殿下兒子的大人物這樣說話的人實在不多,幾乎可以說沒有。就連平王殿下怕也得斟酌言辭,可偏偏這少年就這麽從容自若的隨意說了出來。


    這讓二王爺心中一怔,卻隨即連連又笑,道:“果然是與以往不同了,在以往你見到本王哪次不是虛模假樣的恭恭謹謹惹人厭煩?怎的此時就明白了過來?也知道本王最為厭惡那等煩瑣禮儀了?”


    張宏微笑,似乎真的是心底不曾忌諱對方的那層身份,他道:“王爺,您想必是不知道微臣現如今的身份罷?監察院少府,假假來說也是負責監察朝中大臣的,似今日您這等違法之事,微臣大可以彈劾王爺您個不務軍事之罪。”


    “少來少來。”二王爺根本不在意張宏的調侃,他知道這少年一路走來所付出的那些東西,也親眼見證了這少年從一無所有到現如今的聲名顯赫,所以又因為他在這少年崛起之中所做的那些事情,便讓他二人關係很不一般,一邊取笑著張宏如今得了誌了,就敢這麽大不敬了,二王爺也一邊拉著張宏坐入那早已備好的酒菜之前。


    二王爺並不是張宏所謂的利益夥伴,他在張宏心中確實有著不輕的分量,所以張宏並沒有選擇開門見山,反而是在坐下之後與二王爺說著些閑話,各自言著這一年多來的經曆,便就像許多不曾相見的故人在敘舊那般。


    談起那些年的那些事,張宏無疑深有感觸,他邊回想著這三年來的經曆也暗自感慨著那麽多的危機居然還能讓他僥幸這麽一路走了下來,難免的,想到這些張宏便由衷的向著二王爺舉起酒杯,收起了微笑,認真道:“不管怎樣,我都必須得感謝王爺您這麽幾年來的照應。”


    瞧見這少年似乎是認真了起來,二王爺也不再取笑與他說些閑話,擺了擺手,也是帶著三分感慨七分欣賞道:“不用太多謝我,你這幾年來做的那些事情我都看在眼中,其中我能做的並不多,也沒有幫到你多少,你之所以能有今日成就,那都是你的造化,況且,已經經曆了那麽多苦難的你若再沒有些起色,那豈不是太過不公?”興許他也察覺到了他這一番話又勾起了張宏對於往事那些苦難的回憶,二王爺忽然一笑,又道:“再者,你這感謝有幾分誠意本王難道不成?莫要忘了你最初見到本王之際你是如何擔心本王的。”


    迎著二王爺那雙似笑非笑的眼,張宏一時大窘,他當然記得他第一次在公主府門前遇到二王爺之時,乃是一心想著這位王爺的斷袖之癖以及擔心著他自己是否會落入魔掌……


    “過去的便不再提了,你是怎樣的一個人本王也有分寸,我之所以那般青睞於你,也是因為你的為人。”二王爺仰頭飲下那一杯滿酒,頓而再道:“這幾年來你做的都很不錯,無論是在京城還是江南道的那些事,這一點隆基也是這麽認為。”


    提起了平王李隆基,張宏便不免有是心中多了些事情,他表麵不露聲色依舊微笑,可其實心中已經是不可避免的在猜測著這位二王爺現如今與平王殿下究竟有著怎樣的交情。


    然而,雖然從神情上看不出任何破綻,但二王爺明顯還是察覺到了什麽,他看了張宏一眼,不著痕跡但卻突然道:“哦對了,還有一件事情。”


    “監察院關於趙流年的那些事情……你不必擔心隆基會因此而對你不滿,讓趙流年退,那是我的意思。”薛崇簡言語直指張宏之心,而張宏雖然也認為平王殿下未必會因為監察院的事情而對他心有芥蒂,但終究是難免有些忐忑。


    可在這時,當二王爺說出這一句話後張宏的那些忐忑便再也不見,他也終於知道為何平王殿下當日寧可讓趙大公子趙流年離心也會那般的支持著他,他先前一直以為那是平王殿下的大度,可哪知這居然會是未在京城的二王爺在暗中相助!


    這當然是一個天大的相助,張宏一時間初聽之下情不自禁便要起身相謝,但眼看著這少年認真的模樣,二王爺卻在他起身之前便阻止了他,深深的凝望著他,道:“不必言謝。其實本王也並非完全是為了助你,隻是這趙流年身份始終有些不簡單……”


    說到這兒,也是張宏在在奇怪著趙流年身份之時,二王爺卻突然緘口,見此張宏當然也知道二王爺接下來的那些話想必他是不方便知道的,因為趙流年的那些事肯定牽涉到了平王的內事,所以張宏也不會去問,他隻是又一次的道:“可不管怎樣,這件事情總還是要謝過王爺您的。”


    二王爺隻是笑了笑,不再多說關於趙流年的事情,反而是笑道:“說起來那監察院的要害之處……這朝中我一直以為隻有隆基看的最清楚,可卻實在不曾想到你居然也看到了。不過這樣也好,你若日後完全掌握了監察院……少不得要助本王洗掉許多不必的麻煩。”


    “王爺之命小可怎敢推辭。”張宏隨口接到,義不容辭。


    “哪怕是天大的麻煩?”似乎僅僅是一句玩笑話,二王爺略顯玩味,微笑道。


    張宏毫不遲疑,認真點頭道:“再大的麻煩少可也會竭盡全力為王爺周旋。”


    盯著這少年,看了張宏許久,二王爺終於還是瞧得出這少年在說出這句話之時全然乃是認真,這便讓他頗有感慨,他歎了聲,極是突兀的道:“你果然還是未變,本來本王也擔心你站的愈高是否會變的越快,但現在看來,你本性便是那等的有恩必報,這一點怕是變不了了。”


    張宏笑了笑,沒有接口。是不是有恩必報他不清楚,但他很清楚這位二王爺給他的恩,他怕是沒有機會去還的,因為來日的二王爺……隻會更加的榮耀。


    …


    隻是飲著麵前的酒,二人推杯換盞之下不知不覺張宏來此已經有了大半個時辰,而饒是如此,張宏似乎還是不打算說出他真正的來意,即便此時的時間對於他來說是何等的緊迫。


    終於,還是二王爺率先挑起了此事,他似乎知道一些關於張宏的來意,在又飲下了一杯酒後,二王爺似是漫不經心看了張宏一眼,隨後道:“近日來生的那些事情……我雖不在京但多少也知道一些。你今日來此,怕也是為了那些事情吧?”


    張宏沒有遲疑,他原本就知道京城裏的那些事情肯定瞞不過這位二王爺,所以很坦然的他便點了點頭,也不矯情,直接道:“是想請二王爺再助小可一次。”


    雖然還是那副淡然微笑的溫和神情,但張宏已然是分明覺察到此時二王爺薛崇簡麵上掛起了不少自嘲之意,在張宏麵前,他也根本不打算去掩飾他的那些無奈,隻是看著張宏坦然的神色,薛崇簡歎道:“外人看我,無非是出身家世,以及我身上那些經不起推敲的榮耀光環,可個中滋味卻究竟又有幾人能懂?就拿京城此事來言,換作你是我,你來想想看,這種局麵之下即使我有著平定一切的能力,那我又能做些什麽?”


    京城現如今的局麵是怎樣的一個局麵?


    王公公的那些陰謀勾當畢竟隻是暗中存在的,其中在京城並沒有太多人知道,而展現在京城表麵上的事情,卻隻是平王殿下與太平公主殿下二人之間因為趙王突然病倒所引的那些事情。所以在這個時候二王爺薛崇簡言中所指的京城此事,顯然便是太平公主與平王的這些事。


    誠然,這件事不管從哪個方麵來看都是讓二王爺大為棘手的事情,因為一方麵是他的母親大人,而另一方麵卻又是他從小的至交現如今的好友平王殿下,他在這二人中間又該如何自處?


    這是二王爺的一個為難之處,他的苦澀處境單就太平公主與平王殿下二人而言並不比張宏好上任何一分半點,這一點張宏自然也清楚,他在來之前當然也會去考慮在這個時期二王爺薛崇簡的想法。


    他知道最終二王爺若無意外是會選擇平王李隆基的,可眼下這個時候在太平公主與平王殿下還沒有到那種不是你死就是我活這一地步之時,二王爺又究竟會是怎樣的一個立場?


    兩不相助?有可能,但似乎又不太可能。


    張宏對這個問題也頗為煩惱。


    然而,在二王爺說出了那句話後,張宏先考慮的卻並不是二王爺此時的處境問題,他看著二王爺那無奈的神情,看著二王爺那副苦澀,便突然言不由心的道:“如此……還請王爺權當小可今日不曾來過,而至於小可此時,則完全是來找二王爺敘舊來的。”


    毫無疑問,此言一落便也代表著張宏對於今日前來所求之事的放棄。


    放棄的如此簡單,幹淨利落到令人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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