衝榜中……還未睡的兄弟,投上幾票吧……


    ……


    對於太平公主能派張宏來全意協助自己成事,李隆基是十分驚訝的,而驚訝的同時,他心中也是有諸般滋味。因為他實在是太清楚張宏在太平公主心中的分量了,基由此點,李隆基更是斷定在他行事時,太平公主定會從中協助的。所以此刻的李隆基,大覺此事可成。


    這些天張宏幾乎每日必到臨淄王府,在這幾日內,李隆基也極為詳盡的將他謀之事告予了張宏。如此坦誠,如此信任張宏,倒讓張宏有些不解,因為李隆基也是極為清楚,張宏仍是太平公主的人。但,雖然不解,張宏仍有感慨,更是體會到那日後會一手開創史上聞名的開元盛世之君王究竟有著怎樣的人格魅力。所以,因為李隆基的坦誠,張宏也便將這幾日他與楚圖分別對此事的看法及具體行事步驟誠懇的告訴了李隆基。


    在他二人的計劃中,張宏全掌大局,他結合史上對此次政變的一些記載,加上自己對此時朝局的體會,建議應由韋氏一黨內部著手,從分化,拉攏,到個個擊破,張宏都有著自己的安排。而楚圖卻是負責將計劃精確實施到每一人,他甚至想到分化應由上而下,拉攏則是由下而上,個個擊破則應由弱變強。


    這是張宏與楚圖的第一次合作,雖不是為他二人所謀劃,但他二人卻也的確有在此事上一較高下之心。所以都是極其投入。


    而經由此事,楚圖終感自己當日決定不錯,他已經對張宏那極強的大局觀,謀劃力感到由衷的歎服。而張宏卻也深深的體會到這位楚氏棄子那強悍的執行力。


    不是惺惺相惜,卻更似惺惺相惜。


    對於張宏這一份完美到幾乎無懈可擊的行事計劃,李隆基深表折服,他認真的分析完張宏的計劃後,終於決定在日後對付韋氏一黨時調整自己原先的計劃,而采納張宏之建議。


    政治打壓為主,用兵攻伐為輔,再協以奇兵相襲。這是李隆基與張宏商討幾日之後所作最終之決定。


    在此其間,張宏曾不止一次想要將楚圖引見給李隆基,因為張宏知道日後李隆基定會一舉平萬亂,立於那不世之顛。而楚圖之最終所圖也不過便是重入楚氏,奪回楚家家主之位。所以張宏以為,若是現下楚圖能得李隆基之欣賞,那對他日後奪回楚氏無疑更添許多希望。


    但不知為何。楚圖始終不肯去見李隆基。他甚至也不肯接觸任何有權勢之人。而隻是甘願位於張宏之後。為其謀策。對此。張宏也是奇怪。更覺無奈。


    ……


    這日。從臨淄王府出來之後地張宏。看天色已是晌午。一時興起。他想起似乎從見到楚圖起。便從未見過他走出那間孫修藥鋪中為他準備地小黑屋。所以他便想要去找楚圖。


    孫修不在。隻有楚圖一人。張宏直接前往楚圖那間小屋。


    雖僅幾日。但張宏與楚圖二人卻已是極為相熟。由於二人均是毫無保留地信任著對方。所以此時他二人之關係。便連孫修。也是暗歎不已。


    楚圖不喜外出。但他更不喜有人在他耳邊聒吵。而此刻。他偏偏對這耳邊聒吵不停地張宏絲毫無任何辦法。不得已之下。楚圖隻得答應張宏隨他出去。隻是在出去之前。楚圖極為認真地告訴張宏。僅此一次。


    張宏顯然是未聽見楚圖那極為認真的言語。在他看來,若是楚圖日後真要接手楚氏,那他不能總是如此孤身自傲,所以他在試圖改變楚圖。


    這一路之上,不知是因張宏如此年紀,而身後卻隨著這般冷傲青年,還是因楚圖那一臉陰沉之色,吸引了許多路人對這奇怪二人的古怪之感。


    但張宏與楚圖均未理會這路人的古怪,隻是徑自帶著楚圖上了一間酒樓之後,張宏這才微笑著打量對麵這在近日內幫了不知自己多少的楚圖。但楚圖對張宏的眼神像是絲毫不察。一如既往的麵無人色,一如既往的神色清冷。


    喚店家送來酒菜,張宏為楚圖斟滿一杯,又徑自為自己滿上,這才舉杯,輕笑著言道:“你總是隻有這一副表情麽?”


    與這不知問了多少遍的問題,楚圖根本是不屑再理會於他,隻是拈起麵前酒杯,一飲而盡,卻不答話。隻留下張宏一人仍舉著他那滿杯酒,由微笑,再到苦笑。


    在吃菜間,張宏更是不停的隨意與楚圖說著話。盡管楚圖仍舊極少答他,隻是習慣性的點頭或搖頭。但張宏卻似是樂此不疲。


    他二人是坐於酒樓二樓臨窗之位,所以於酒樓之外所發生之事,倒也盡可覽得。張宏不時與楚圖說著些閑話,也不時探頭看著酒樓對麵那家小店前所支撐著的帳篷。(.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說)


    那家店裏不知是發生了何事,隻是傳來陣陣爭吵,是個女聲。張宏有些好奇,看著路人紛紛駐足於那家店前,心道隻是吵架卻又怎能如此熱鬧?但很快,隨著一婦人彎腰推著一名看起裏甚為精壯之男子從店內走了出來,張宏也從那婦人言語中聽出了些所發生之事。


    張宏未動,仍是饒有興趣的看著唐時親人間的爭吵。


    那精壯男子似是不會說話,雖是笑著,但笑的很癡,更像是傻笑。張宏暗奇,從婦人言語間張宏知道那婦人是這精壯男子的嬸嬸,卻不知為何在街上如此羞辱自己這侄兒。


    隻不多時,那婦人竟是不再理這男子,從店裏又走出來之後手裏握了一支木棍。而在張宏看著那婦人竭力,一下又一下的砸著那精壯男子,他卻仍無絲毫反映隻是傻笑後,張宏更覺奇怪。


    婦人似是打累了,本便稍顯發黑的麵孔在此時漲的通紅。婦人站在原處不住的喘著氣,罵著她那侄兒。張宏不再聒吵楚圖,竟是專心看著那街上鬧事。婦人罵了幾句,忽然轉身走入她家店前那帳篷內,而精壯男子卻在婦人走入帳篷中後,隨即幾步便也步入其內,速度極快。


    再也看不到那二人的張宏剛要扭頭,卻忽然看到那帳篷似是隱隱在左右搖擺,像是隨時會坍塌下來。而伴隨著帳篷的搖擺,那帳篷內也傳來一聲聲沉悶的撞擊聲,似是有人在拿拳頭砸著支撐帳篷的巨木。


    路人圍的越發的多了起來,指著那帳篷點言語著。張宏也終於按奈不住他那好奇心,向楚圖說了一句,在此等我之後,便踏下酒樓。


    楚圖未動,甚至根本不曾聽見樓下聲響,仍是那般冷然神情。


    張宏人小,所以很輕易的便從人群中擠到了那人群前,在他看到麵前這一幕之時,他終於忍不住憤怒了起來。


    這是怎樣的一副場景?


    一個看起來不過才六七歲之女童,便被如此殘忍的用一根繩索係在了腰間,而繩索的另一端,卻是捆在那支撐著帳篷的最大一根圓木之上,不僅如此,尤其此時正是晌午時分,在那小女孩不遠處的前方地上,尚也放著一個滿是缺口的瓷碗,碗內那些黑糊糊的東西,不用說,隻是想來便也知道那是小女孩的午飯。


    看著那衣衫縷爛的壯漢一拳又一拳的砸在那根柱子上,看著那完全裸著身子,滿身傷痕清晰可見,一絲未掛的小女孩一臉的冰冷之色,便像是這般慘境完全不在她身上,張宏突覺鼻頭一酸,他何曾見過如此場景?


    小女孩這般慘,卻從她臉上看不到任何一絲淒然之色,隻是完全一副陌生的表情看著那壯漢狠狠的砸著那根捆著她的柱子,隻是完全一副陌生的麵孔看著那壯漢手間的鮮血一滴滴的滴在她的身旁。


    深深的吸一口氣,張宏已從這身旁圍觀的眾人言語間知道這麵前所發生之事。


    壯漢和小女孩乃是一對親兄妹,他二人在小女孩三歲之時便雙親接連撒手人世,隻留下這一對孤苦無依的兄妹。壯漢自小生了病,所以有些癡,有些傻,但卻力達千鈞。在小女孩四歲那年,有個人販子想要將這小女孩賣往青樓作為小廝馴養,卻被小女孩的哥哥所見,壯漢根本不懂控製拳力,失手打死了這人販子。所幸,當時那長安府尹乃是實不多見的好官,他憐憫這兄妹之遭遇,隻是輕判壯漢根本無辨別事非能力,入獄兩年。那時,壯漢入獄,這小女孩也被鄰舍送到這對兄妹之父母唯一親人這裏撫養。


    兩年之後,壯漢要尋找他的妹妹,便尋到了這裏,便有了這一場鬧事。


    再看著那惡婦仍舊一下一下的將手中木棍砸在了壯漢背上,口上猶自發潑哭喊道:“當家的!你也不管管?這白癡怕是要拆了我們的屋子啊!”一旁那看似這婦人丈夫,這兄妹之父親的親兄長,隻是冷眼看著,卻並不相阻。


    張宏心中寒意,一時無有。


    終於,在明白眾多圍觀人並不會有一人阻攔後,張宏忍無可忍。上前幾步,沉聲道:“住手!”


    惡婦和那壯漢顯然都是一怔,都停了手。隻是惡婦在看向張宏時明顯有些驚慌之色,隻那壯漢卻隻是伸手撓了撓頭,傻傻的笑著。


    張宏複又上前幾步,看著那惡婦,極為厭惡道:“這女童幾年贍養費是多少文錢?”惡婦不讓壯漢帶走他的妹妹,是因為惡婦覺得她養了這小女孩許多年,壯漢應該付錢。


    即便是這般養了許多年。


    張宏衣著不凡,惡婦不敢得罪,倒也不敢再發潑,她有些猶豫,不知還敢不敢伸後討錢,隻是,終於還是貪婪之心占了上:“兩年,怕總得也有幾吊錢吧?”


    張宏隻覺一陣惡心,根本不想多看這惡婦一眼,隨手從懷中摸出一貫銀錢後丟在了地上。隨後,張宏輕輕走到那壯漢身旁,麵色和善,微微笑了笑,看著那壯漢道:“走,我帶你和你妹妹去吃飯。”


    壯漢仍舊是傻傻的笑著,撓著頭,似是不知該說些什麽。


    張宏輕歎一聲,走至那小女孩身旁,脫下身上所披之錦袍,輕輕包裹了這小女孩的身子,小女孩滿臉戒備之色。又伸手微微擦了擦小女孩臉上那些髒物,張宏微笑:“你叫什麽名字?”


    小女孩並未回答,仍是那般戒備的看著張宏,她已經不知該再如何麵對這世間所有的人。


    張宏不再說話,隻是轉頭看了眼那繩索。是活結,壯漢不會解,所以想要僅憑拳頭砸斷這根巨木。解開那繩索之後,張宏又解下那小女孩腰間繩索,微笑著伸手去抱那小女孩,但小女孩卻連連躲閃,直至牆角。


    張宏苦笑,卻不再上前,隻是看了那壯漢一眼,壯漢仍舊傻笑,卻徑自走到小女孩身旁:“阿哥抱……”


    張宏隻覺眼眶發酸,卻終於知道原來這壯漢並非不能開口說話的。壯漢抱著小女孩走到張宏身旁,還是那副傻笑,但此時張宏卻清楚的看見那傻笑間所帶著的自豪。


    我的妹妹,還是認識我的。


    微微一笑,張宏報以讚賞之色,又問壯漢:“你叫什麽名字?”


    壯漢傻笑著,沒有答話,但小女孩卻是開了口,無比稚嫩的嗓音顯得極為生冷,倒是與楚圖有些相似。這聲音卻是張宏隱隱有些猜測楚圖幼小之時的遭遇。


    “常妖。”隻是二個字,張宏卻已知小女孩之意,眯著眼睛微笑著,張宏又問:“妖兒乖……你哥哥叫什麽名字?”


    “常霸。”


    張宏點頭,看著那喚作常霸的壯漢,又極為愛憐的看著小女孩,言道:“可願隨我去吃些東西?”說著,張宏又伸手指了指對麵那酒樓:“就那兒。”


    常霸顯然是餓極,吞咽了口水,但他仍未說話,看著自己的妹妹,一臉幸福。妖兒替她哥哥點了點頭,她知道她的哥哥是餓極了。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覆唐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鉛筆小說網隻為原作者濟源張氏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濟源張氏並收藏覆唐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