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景龍觀內那巨大的景龍鍾響起三聲清脆,洪亮,悠揚的景雲鍾聲,在皇城內候著的京中文武百官也都忙稍事整理了衣著,趕往太極殿參與早朝.


    數百人,聲勢不可謂不浩蕩.走在最前端的正是韋後的幾個親信,這幾人赫然以兵部尚書宗楚客為首,緊隨其後的正是刑部尚書裴談,工部尚書張希.


    古有三十而立,四十知天命而不惑這一說法,所以於此時的宗楚客而言,理當是他這一生最為意氣風發之時,剛入而立之年便能手握朝權,指點江山,更是深得韋後寵信.這是何等的風光,何等的榮耀?


    但,在宗楚客臉上卻看不到一絲喜悅的氣息,反而從他偶爾的歎息間隱約可見他眼中的憂慮之色.宗楚客此人,自小胸懷大誌,心向天下,出身並不是士族高門的他更想以他的才能來為這天下做些實事,做些善事.但,乃知此時竟淪為韋後專權的幫凶.其中滋味,怕也隻有宗楚客更為清楚.


    二十之前,宗楚客的人生可謂是一帆風順,十年苦讀,一朝揚名,那時的宗楚客是何等的意氣風發,當他騎乘高頭大馬,手持狀元公專用的節仗遊街之時,他滿懷著家國天下的憧憬著自己的人生,自己的未來,一臉得意.


    但,也自那時起,他便慢慢踏上了一條不歸路.金榜題名並不是他實現抱負的台階,卻反而成為他人生的絆腳石,真正的入了朝為了官之後,宗楚客深深的體會的到朝政的黑暗,以及那時皇上的昏庸.幾年的時光,宗楚客便再也不是先前那胸懷大誌的狀元公,已被官場黑暗磨合的再無任何棱角的宗楚客不得不甘心在兵部作一個小小的書記員.


    隻是後來,有人找上了他,那人宗楚客並不識得,那顯然那人是十分的了解宗楚客,他知道宗楚客的懷才不遇,他也知道宗楚客的一腔抱負.幾番言語之下,那人成功的將宗楚客以為消失殆盡的雄心再次點醒了起來,自那時起,宗楚客便不再是以往的宗楚客,他漸漸走上了一條風光卻處處凶險而不得回頭的路.


    位於太極殿殿前,宗楚客忽然止步,隨在他身後的眾位大臣雖是不解,但都不敢越其身前,隻得在他身後靜立而站.


    “你說有朝一日,我位於萬人之上時便會還我一個清白,便會還我一個太平盛世!那此時,我有沒有位於萬人之上?”心中默念了這一番話,宗楚客再無任何一絲猶豫,抬腳踏入了太極殿.


    他,沒有退路.


    諾大的太極殿,在百官各自站好了位置之後,隨著殿前正中央台階前的執事太監一聲清喊,太極殿頓時一片安靜.


    薛崇簡與李隆基此時並排站在一起,以他們二人地身份原本是可以站在最前列地,但此時他二人卻是站在百官之後.在這人群中,若不是刻意找尋根本看不到他們二人.


    此刻地李隆基,輕鎖秀眉,抿著那薄薄地嘴唇看著殿前正中央地那張椅子,眼中一片清明.他自小便最為崇敬先祖太宗,那時地大唐是真正地李唐江山,那時地大唐是真正地太平盛世.可自他懂事起,他卻發現原本他李家地江山卻不由他李家地人做主,他懂事之時,正是武後為帝之間,那時,武家諸人地飛揚跋扈,便連幼小時地李隆基都是深有其感,而在武後死後,他原以為這江山終歸還是他李家地之時,竟又有了韋後這麽一惡婦,李隆基深厭叔皇李顯地無能,但卻無奈之極.隻能眼睜睜地看著李唐江山便在這些外人地手中衰敗,頹落.


    但,他並不甘心.


    ……


    在百官地期期然中,由四名宮人簇擁之下地韋後這才從殿後內宮走出來,微掃了眼台下這數百朝官,韋後嘴角輕揚.這天下,終歸還是由她做主地.


    韋後坐於那把椅子旁地一張軟榻之上,一名宮人將垂簾放下,遮住了韋後地麵相,但卻遮不住她地權勢以及聲音.


    百官肅然,不敢發出一點聲響.


    韋後稍坐了會兒,招了招手,她身前的一名宮人忙俯身位於其身前,雙手接過韋後遞出的一書黃帛,頭不敢抬,轉身麵向百官時,雙手捧著那張黃帛,尖細的嗓音遍布太極殿.


    “皇上駕崩了……”


    安靜了許久的太極殿頓時更為沉寂,隻是一時,百官急急紛紛下跪,嚎壕大哭之聲響動雲天.宮人不再言語,隻是麵無表情的看著台下跪著的許多人,靜候韋後發話.


    百官哭了許久,甚至有幾人已經哭昏了過去.他們這群人中,隻有極少的幾個人已經知道了皇上的駕崩,數百人都是對此茫然不知,所以突聞此言,心中大駭之下匍匐著頭,掉出的眼淚不知有幾滴是真的為那死去的皇帝.每個人都是揣揣不安,每個人都在惶恐擔憂著在皇帝駕崩了之後自己的未來.


    韋後早已掌握實權,這殿中百官有大半數都是她的人,所以她絲毫不擔心如此便將皇上駕崩的消息宣布出來所會造成的反映.局麵,尚在她的控製之內.


    百官哭了許久,甚至韋後都有些不耐煩了,她今日是有要事的.但她還未表現出她的不耐煩,終於有一人首先抬頭,遙遙看著韋後,雙目隱有淚花:“敢問皇後娘娘,皇上是何時駕崩的,又是何故駕崩?若是疾病,那所患何疾?太醫何在?”


    這一連串的發問,在這大殿之中顯得十分清晰,不僅是因為此人的膽大,更是因為此人的氣節.


    能在這等時節問出這話,此人氣節可見一斑.


    跪在最前的宗楚客輕輕皺了皺眉,他聽出了這聲音,他知道是新晉的太子少保揚州都督府長吏陸象先.此人一向高風亮節,能在此等局麵下還保持著對大唐的忠心,對李氏的忠心,這本身便是一種很有骨氣的勇敢.但宗楚客仍是輕輕歎了口氣,他知道,如此一個忠良將又會倒在他的腳下.這些年,倒在自己腳下的忠良,便連宗楚客也記不得究竟有多少人了.所以,他早已經麻木.


    (進度太慢了?我也感覺到似乎情節太拖遝,主角一直沒有成長的機會.好吧,明天開始加快進度.衝榜中,請諸位多多支持,收藏投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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