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安義之戰三


    日幾升幾落,月幾明幾暗,時間已經匆匆的來到了六月二十二日,數日之中,無論是明軍振武營還是清軍金氏兵馬都猶若約好一般按兵不動,一時之間不禁讓人懷疑那振武營大寨之下所彌散的淡淡血腥是否是一種幻覺。


    月明星稀,安義城之下,兩軍堂堂對陣,雙方大營之中,火光通明,遠遠望去卻也是自有一番威勢與神秘。


    清軍大帥寢帳之內,金氏叔侄主側而坐,金勝桓揮了揮手命來遞報消息的親兵退下。


    等帳內隻剩兩位金氏血親之後,金永柯才說道:“叔叔,明軍已經搜羅了數日船隻,這幾日也按兵不動,是否明日該去打上一打了?不然這樣確實太過被動了些。”


    金勝桓一笑,道:“永柯啊,你還是不夠穩呐!須知這為將之道,除了熟知戰陣,駕馭兵將之外,還要有足夠的心性。”


    頓了頓,又道:“你當他秦弦武為何要搜羅這些船隻?為何又這些日子來不動?說白了,無非是想讓我軍草木皆兵,軍心浮動,逼我軍出戰攻堅!”


    金永柯皺著眉頭道:“可是,若是他振武營當真渡船夜襲,我軍豈不是疲於應付?”


    金勝桓微微眯笑,似乎對自家這侄兒能有這番心思很是欣慰,飲了口茶,才說道:“這些伎倆豈能在我等行軍老將麵前所用?又不是說評書!我早已在麵河布下汛地寨防,燈火通明,不見大軍決不報警,他若以疑兵而來,也隻能偷雞不成蝕把米!若是真當大軍來襲,我以有備而敵少兵,又豈是怕他了?定然一戰而勝,奪其氣魄,休整一日之後,定能一句破之!”


    頓了頓,又些自得的說道:“侄兒,此乃以不變應萬變之策也!這也叔父才不過中人,卻能在這二十年亂世戎馬而不喪的保身之道!”


    金永柯年少得誌,但卻並不輕狂,十分受教,抱拳道了聲:“叔叔教訓的是。”


    金勝桓多少年的官場中人了,欣慰的點了點,喚出美姬服侍脫衣洗漱,又說了些瑣碎就讓金永柯退下。


    振武營大營靠近河岸的一處角樓之下,一營五百精選戰士與八百輔兵穿戴整齊,隊形嚴整,而在河水邊上,大小一百二十多艘大小船隻早已停靠完畢。


    默默無語,隻剩河風吹拂。


    幾根火爆隨風搖曳,那明閃的光亮打在這些士兵的堅毅的麵上,打在那寒光閃閃的兵器之上...


    軍體威武,猶若一體!


    陳金武看了看月亮,又揣摩了下時辰,向坐在帥座上正在誦讀《武備誌》的秦弦武說道:“軍門,而今已是亥時四刻,可以動兵了。”


    秦弦武麵色平淡無痕,淡淡道:“既然時辰到了,就去熱鬧熱鬧吧。金武啊,今夜你就累一些,去督陣吧。”


    陳金武不敢怠慢,連忙起身而去,等到了,便傳令而下,兵丁們迅速在有序的隊形之下,迅速上了舟船,很快一百二十多艘大小漁船在雇來的漁夫的引領下頓時順流而下,往清軍大營方向而去。


    王二牛四十多歲,原本是一名樸實的農民漢子,然而十五年前在被裹挾參軍之後,這位原本的樸實漢子卻也漸漸變了,從前殺隻羊都要告變天菩薩的人,卻是漸漸變成了殺人不眨眼的冷血屠夫,這些年來,憑借無數的人頭與悍勇敢拚殺的一股勇勁以及伴隨他這些生涯被他糟蹋的無數女子與人家,而今的王二牛已經是幾十號人的頭頭,大明正經八百官身的把總了。


    清軍河岸柵攔之內,王二牛帶著幾個親隨巡視著營房,路過一個崗哨,看見本該警醒的弟兄卻是在那鼾聲打的響亮,幾個邁步走了過去,一邊狠狠的踹腳,一邊凶道:“你幾個兔崽子不要命了?半夜值更你他娘的也敢睡?你小命完玩了不要緊,這一大營子萬號人若是被人偷了營,端了鍋,殺了你全家都是輕的!快給老子起來!”


    幾個原本默默忽忽的清軍兵丁一看居然是王二牛頓時就醒了一大半,一個看似伍長的鞠躬作揖的討饒說清道:“王頭,咱們這班人都值了兩天夜了,也呸累了些,眯一下,人之常情嘛,您甭氣了,咱小張留個誓兒,決沒了下次兒!”


    王二牛看著這個來自河北的老兵油子這樣說話,也露出了笑意,道:“你張驢蛋還真是不愧號稱河北一張嘴啊,能說!罷了,這次就算了,後半夜再睡,被金二爺逮住了,那可不要說頭我沒提醒啊!”


    王二牛正要轉身就走,忽地眼角餘光掃到什麽,頓時又站直身子,直直的向河岸望去,其餘一旁的兵丁見頭頭如此,也順著王二牛的方向看去。


    月光之下,濤聲依舊,但原本空無一人的河岸之上,而今卻是船隻遊曳,人影疊疊!


    敵襲!――王二牛身旁的兵丁們正要報警,王二牛卻先一步出聲道:“大帥說了,這有可能是明軍用的評書裏的疑兵之計,先不要報警。”頓了頓,向一名親隨說:“去報遊擊大人,有敵來襲,多少不清!”


    那名親隨不敢怠慢,連忙跑去,清軍值夜遊擊一聽,頓時大驚,一邊連忙上了角樓觀望敵情,一邊心中叫苦不迭,大罵自家倒黴,然而就如同這名遊擊的心情變換速度一樣,這些上岸的明軍在遊走了一陣不見清軍動靜,隨後似乎不信邪一般,又是敲鑼又是打鼓,鬧騰了一陣,發現清軍沒有動向,就匆匆乘船離去。


    清軍值夜遊擊看著河岸的景象,頓時大罵明軍無膽,然而內心之中卻是鬆了一口氣,對著身旁的千總官說道:“這件事今夜就不要報上去了,大帥他老人家日夜操勞,免得讓這些無膽明軍擾了清淨。”


    那千總官應了一聲,又不為人知的拍了幾句馬屁,便跟在樂嗬嗬遊擊的後麵也樂嗬嗬的匆匆而去。


    明軍騷擾雖說是擾了清淨,但總比真的來偷營的好吧?所以這件事對於今夜值夜的前流寇將軍而言,卻是一件值得樂嗬樂嗬的事情。


    然而如果當他們知道這些離去的船隻此時已經停靠在一直百艘船隊之旁,這些船隻上的兵馬猶若一隻在黑暗之中的猛獸正注視著他們所防備的大營河岸之時,不知道是否還能笑得出來。


    一艘船舫之上,深夜的河風將站在船頂的陳金武的披風吹得獵獵作響,然而陳金武似乎一點也沒有察覺,隻是靜靜的望著天空。


    時間一秒一秒的渡過...


    忽地,陳金武大手一揮,又有三十條船緩緩出動,隨著河流漸漸加快的向清軍大營而去。


    此時,月近正中。


    ps:書香同學,謝謝你啦,來抱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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