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蝗蟲嗎?”安東尼問到。


    “……當然知道。”銀幣無語的說到,他又不是五穀不分的貴族少爺小姐,安東尼這樣問,讓他有種被侮辱的感覺。


    “習慣了習慣了,唉,你不知道啊,我這段時間過的是什麽日子啊。”安東尼苦笑起來。


    “在幾百年前,有一個少年,從小就無憂無慮的在村莊裏生活,直到某一年,蝗災,作物被啃噬,饑荒,他的父母被活生生餓死,而他餓急了,抓起蝗蟲就烤來吃,最後幸存了下來……。”


    幸存下來的少年正是赫墨爾,‘托斯’是神語中‘至高’的意思,赫墨爾托斯是‘至高的赫墨爾’的意思。


    赫墨爾痛失親人,村裏的好友也餓死大半,靠著吃烤蝗蟲,赫墨爾不但自己幸存了下來,還挽救了村莊裏剩下的村民性命,扛過也最困難的階段,等來了光明教會的救濟。


    然而光明教會的到來,並沒有挽救赫墨爾,很快,教會的人就從村民那裏得知赫墨爾烤蝗蟲吃,救下部分村民的事,這還得了?


    我們辛辛苦苦募捐糧食金幣,路上‘消耗’了九成,剩下的一成過來救濟你們,你們不感激光明,卻去感謝一位烤蝗蟲的農夫?


    這怎麽行?而且吃蝗蟲自救這種方法不能傳播開去,以後人人都烤蝗蟲自救,我們教會去哪裏攢信仰?


    於是找了個由頭,比如吃蝗蟲是瀆神之舉,讓村民把瀆神者趕出家鄉。


    村民們在這種情況下,自然選擇了把赫墨爾趕走,全然忘記在最困難的時候,是誰救了他們,甚至還自我催眠:“赫墨爾明知吃蝗蟲是瀆神的,他還騙我們吃,趕他走!”


    一個普通少年,在災區被趕走,又能去哪裏呢?方圓幾百裏都被蝗蟲啃噬一空,連草和樹皮都沒有,他能吃什麽呢?


    最後還是靠吃蝗蟲活了下來,他不但吃蝗蟲,甚至還養起了蝗蟲,在一個偏辟的山洞裏養起了蝗蟲。


    養著養著,赫墨爾養出了心得,還學會了各種催卵催肥的辦法,如果是正常世界,他很可能憑這一手本領進軍養殖業,發家致富。


    可是這裏並不是一個正常的世界,連懂常識多的都能成神,一個養了幾百萬隻蝗蟲的家夥,突然就有了某種冥冥中的感應。


    一個山洞裏養幾百萬的蝗蟲,那是很不可思議的事情,光是喂養它們,就耗盡了赫墨爾大量的時間和精力,數量太多後,蝗蟲甚至會自相殘殺起來。


    赫墨爾把自己能找到的所有東西都扔進山洞裏,一開始隻是植物礦物,但是後來他突發奇想,扔了一些動物的屍體進去,發現蝗蟲竟然也吃。


    剛開始隻是投喂,但是幾年後,赫墨爾竟然可以驅使這些蝗蟲,進行一些簡單的控製,比如移動到哪裏。


    從那以後,赫墨爾的投喂就變成了放養,把它們驅趕到外麵,看到什麽吃什麽。


    蝗蟲的數量得到了一個大規模的增長,達到了一千多萬,野外的食物慢慢又不夠吃了。


    食物不夠吃的情況下,蝗蟲會自我殘殺,啃食同類,這讓赫墨爾非常痛苦,這些可都是他培育出來的‘孩子’啊。


    這種痛苦反複的煎熬了他很久,直到某一天,他把蝗群趕回了以前的村莊,看著蝗群把村莊外的作物,村子裏的牛羊,村子裏的人……。


    所有能啃的東西全都啃噬一空,赫墨爾才終於擺脫了這種煎熬,從那一刻起,他不再視人為同類,而是蝗蟲的食物。


    在得到充足的食物後,蝗群的數量急劇擴大,從一千萬,暴漲到幾億,新的蝗災在形成。


    剛開始,沒有人在意這場災難,這不過是一場蝗災,光明教會的牧師接到消息後,隻是例行的上報,申請賑災,與此同時,他已經在想要用賑災的款項做點什麽了。


    直到不久之後,鋪天蓋地的蝗蟲啃光了村莊,向城市推進。


    這個時候,人們才發現,這次災難中的蝗蟲與眾不同,它們竟然吃肉。


    麵對這種變故,人類,精靈,矮人,龍族前所未有的團結起來,迅速的消滅了蝗災,然而沒有人知道,赫墨爾已經帶著一批全新的蝗蟲個體,回到了當初的那個山洞。


    十幾年後,一個人出現在幾百公裏外的小山村,他自稱赫墨爾托斯,要求村民們信奉他。


    對於這種不知道哪裏冒出來的家夥,當然沒有村民會信,還把他趕走了。


    可是沒幾天,一種奇怪的蟲子就出現在村莊附近,它們把村民們的作物全部啃光,還咬傷了人。


    就在大家一籌莫展之際,幾天前那個赫墨爾托斯又出現了,他隨手就驅逐了怪蟲,再次要求大家信奉他。


    哪有這麽巧啊,剛離開怪蟲就來,有人質疑赫墨爾托斯驅使的怪蟲。


    赫墨爾托斯便幹脆驅使怪蟲,把質疑他的人咬死,好了,這下大家不再質疑了,哆哆嗦嗦的表示信奉他。


    隨後,赫墨爾托斯又展示了新的神跡,他把一種叫做‘垽’的東西,灑進被怪蟲啃噬一空的農田裏,兩三個小時後,那些啃得隻剩下根的禾苗竟然重新生長起來。


    靠著這兩手,赫墨爾托斯創立的混沌神殿,悄無聲息的壯大起來,在光明照耀不到的地方,生根發芽,茁壯成長。


    直到幾十年後,一次非常偶然的機會,安東尼發現了這個宗教。


    那時候,安東尼不叫安東尼,而是另一個名字,身份也隻是高階牧師而已,但是還保留著對死亡氣息的高度敏感,發現有些地方有很多零碎的死亡氣息,挖開一看,赫然是大量的怪蟲屍體。


    後來才知道,赫墨爾托斯用這些怪蟲屍體發酵所謂的垽。


    安東尼把自已的發現報告教會,然後,各大種族再次聯合起來,全力圍剿赫墨爾托斯。


    而這一次,光明眾神,罕見的降臨了,神,降臨在教皇的身上,隻說了一句:光明照耀的地方,我能看到你,我,不想看到你。


    簡簡單單的一句話,然後,已經成為巨大威脅,鋪天蓋地的怪蟲就開始灰飛煙滅。


    也是因為這一次神跡,安東尼一直不敢相信光明眾神消失,因為這個時候,君王已經消失,而他混進光明教會已經幾十年了。


    然而,赫墨爾托斯並沒有徹底消失,他可能躲到了光明照耀不到的地方,每隔一段時間,就出來搞事。


    為了防備他,各大種族建立了機製,在整個位麵監測他的出沒。


    要做到這一點並不困難,因為怪蟲的泛濫需要大量的食物,監測到哪裏短時間內有大量的動植物消失,派人去檢查一下就行了。


    “安格大人突然發布神諭,要殺掉他,是不是表示,這個家夥又出現了?”安東尼皺著眉頭,苦惱的說到。


    這是一件大事,原則上他要通報所有人,但如果上報了,又會再次把安格卷進這種位麵級別的衝突中,因為是安格第一個發現的。


    “最好的辦法,是我們悄悄的把赫墨爾托斯弄死,呃,也不是弄死,反正每過幾十年,他都會冒出來一次,把這次他出現的痕跡抹去就行。”安東尼撫著腮,喃喃自語。


    ……


    安格把那兩隻甲蟲燒成灰燼,這才氣乎乎的回到村子裏。


    身為一個種菜骷髏,他太清楚這兩種蟲子泛濫起來有多可怕了,它們會把所有能看到的植物都啃掉,這是安格絕對無法接受的。


    一想到綠洲的棗樹,戈薯,世界樹,墜龍湖邊剛種下的鹹水魔稻,都會被啃光,安格就忍不住腦袋冒火。


    這種罕見的情緒失控,讓所有人都不自覺的戰戰兢兢,連最鬧騰的小天使,此刻都耷拉著腦袋,安安靜靜的跟在安格身後。


    奈格裏斯好半天後,才後知後覺的嘀咕到:“這是神威吧?竟然是神威?種菜骷髏都覺醒神威了?挎巴達。”


    為了讓安格趕緊從這種失控的情緒裏出來,奈格裏斯眼珠子滴溜溜的轉,突然指著地上那些蟲子被燒成的灰燼說到:“安格,你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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