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皆有所求,許靖為虛名,李嚴博前程,吳懿則是為了自己的家族……


    作為東州一脈少有能統兵的武人,吳懿的的確確占了跟主公劉璋有姻親之故的關係。


    但這份所謂的姻親,其實根本就靠不住。


    畢竟人死如燈滅,當年劉瑁世子因何突發狂疾暴斃而亡,到現在都沒有一個真正的定論……


    當初正因為吳懿之父與劉焉交好,又為了躲避中原戰亂政治風波,這才舉家搬遷到益州避難保平安。


    卻不曾想原本以為能飛黃騰達的吳家卻落得一個不上不下的尷尬位置,甚至連他現在手上的這份兵權,都是李嚴等幫襯著才保留下來,不然吳懿此時可能早已閑賦在家……


    先兄遺孀之家族,不受現主公的待見,這事到底該說是吳懿倒黴後悔嫁了妹妹呢,還是說劉璋此人心胸狹隘防範過分呢。


    誰也不知道吳懿跟劉璋之間的姻親情分還能持續多長時間,連吳懿自己都不甚清楚。


    所以,在他接到李嚴暗中密信時,吳懿第一反應便是心動了……


    繼續在劉璋手底下混日子有前途嗎?家族能夠得到保障嗎?


    吳懿清楚的知道,劉季玉此人對他們吳家到底有多大的偏見,不在於吳懿是否有能力有本事,而隻關乎那先兄遺孀家族之故……


    背棄劉璋選擇劉備,這不失為一個很好的選項。


    錦上添花固然可喜,但最讓人銘記的卻是雪中送炭之恩情……


    眼下,劉璋委任的指令跟李嚴的書信同時抵達,吳懿算是名正言順的坐到了大軍統帥的位子上。


    可這又有什麽用呢,益州軍不管怎麽算,真正的武人之首永遠是張任張公義,而並非他這個有名無實的吳懿……


    哪怕是被貶為副手,可就算兩人現在同時站出去下達命令,張任的話也絕對要比吳懿的好用百倍,這便是積年累月所留下的權威,也是吳懿根本就沒有辦法徹底掌握大軍的原因。


    依靠這樣不聽指揮的軍隊想要戰勝劉備,那簡直是癡心妄想一般。


    若是交戰而敗,那恐怕吳懿就真是走到了自己政治生涯的最後以回,也基本上和成都高層徹底的告別了。


    所以不僅僅是為了家族,更是為了吳懿自己,他已經暗中下定決心,要旗幟鮮明的站到荊州軍一方……


    李嚴的密信上可不僅僅隻是告知了吳懿各種內情,還順便通知他的家族以備妥善安置好了,其意也自然明了。


    不僅是吳懿自己,連李嚴都已經想到了應該怎樣做,才能更有效的幫助到新主,將劉璋徹底的擊潰無力再戰……


    張任調集士卒固守,除了他從涪縣前線帶回來的數千兵丁以外,尚有數千地方戍卒甲士填補到空缺之,另有劉璋親自委派的成都中央親軍前來支援,一時間搞得有聲有色,各部將領表現順從,唯獨吳懿這個做統帥的好似一點用處都沒有。


    大家都很清楚,吳懿就是個暫時充數的代替而已,益州武人一脈還得看張任的臉色行事……


    那還有什麽可顧慮的,家族比李嚴安排的妥當,東州一脈雖然在官場上搞不定益州派被人壓著打,但想要保全一個家族幾百號人還是沒什麽問題的。


    更不用說是李嚴李正方親自出麵,吳懿自然信他,那就是到了應該做行動的時候了……


    當張任這邊忙前忙後積極部署防務的時候,卻突然聽手下匯報,說吳懿帶著本部士卒突然離營去了,竟是朝著涪縣方向開進,原因不知為何。


    忽聽此信,張任第一反應是不相信,但此事關重大手下人可不會隨隨便便在這上麵開玩笑。


    當他真正見到人去營空的吳懿軍帳時,這才知道事情好像脫出了他的掌控……


    吳懿做不做大軍統帥他張任依舊不會失權,但若是吳懿這般冒然行事再遭大敗,那可就有大問題了。


    內部鬥爭終究隻是自家人關起門來討論自家時,如若平白折損一部讓荊州軍士氣再填,恐怕就算是益州南部諸郡的支援到了,他張任也搞不定氣勢洶洶的荊州軍了……


    然而事情又豈會那麽簡單,張任親自帶人輕騎追出,行至半路時,卻突然聽信來報,那吳懿竟然公開率部向荊州劉備投降。


    探子親眼所見,吳懿率本部軍馬抵達荊州軍大營外後,隻身進入荊州軍大營約有半個時辰的功夫方才出來。


    緊接著,便是吳懿麾下五千將士盡皆脫甲棄兵,做出一副毫無威脅性的樣子,接受了荊州軍的招降。


    吳懿本人更是大行臣下之禮於劉備麵前,徹徹底底的坐實了他背主投敵的這件事……


    神話中天破了有女媧大神去補,但益州這塊方圓天地,卻能靠誰來補得上呢。


    吳懿公然背主率部投敵,這就是捅破了益州的天,更是朝著劉璋心口狠狠的插了一刀……


    張任首先做出反應,uu看書.ukansu連營寨防禦都不要了,直接率軍立刻撤回綿竹關去。


    至於綿竹以外的地方,他管不了也沒那個能力去管,還是趕緊保住綿竹等待成都方麵的安排吧。


    此時此刻,縱使張任為益州眾將之首,卻也根本沒有料到會有這樣一幕發生,乃至於整個益州派係中人都不曾想過會發生這檔子事……


    當然了,要說眼下益州心中火氣最大的,還是要屬益州牧劉璋無他。


    可憐太守府上的各種杯杯盞盞,這回徹底是倒了大黴,約多半都被劉璋當做了發泄之用,扔的四處都是,甚至都扔到了黃權的腦袋上……


    按理說,吳懿歸東州一脈,他背主劉璋應該責罰李嚴等人才是。


    可卻不曾想,早有準備的李嚴先一步請罪而來,且明言立誓,願率軍往綿竹死守關卡,為主公盡忠為東州一脈掙回最後的顏麵!


    最應該倒黴的人脫了身,那自然就要論到黃權這個吳懿的舉薦者了,一個酒盞擦邊而過,給黃權的臉上劃下了一道血痕。


    這還是劉璋心裏頭理智尚存,不然就直接朝著黃權麵門上招呼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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