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時,豐王書房內依舊燈火通明。


    豐王李泓端坐王椅上,郭公公和梁思奇靜侍一旁,三人凝視著桌上的燈盞,氣氛有些凝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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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在這時,門外傳來稟報聲:“上官將軍求見!”


    李泓麵色一正,先是和郭公公、梁思奇對望一眼,這才提聲道:“請上官將軍進來!”


    房門被人打開,上官瑾風塵仆仆地走了進來,就要行跪拜禮。


    隻見李泓連忙從王座上起身,一把扶起上官瑾即將跪下的身子,柔聲道:“姨娘不必多禮,快快賜座!”


    “多謝王上!”


    上官瑾謝恩後坐到一旁,正待說話,卻見李泓衝郭公公使了個眼色,郭公公隨即走出書房,該是站在外麵警戒去了。


    好個心細的好侄兒,上官瑾心中點頭道。


    “姨娘勿怪,如今形勢緊張複雜,我們還是多留點心的好。”李泓返回王座,道。


    一旁的梁思奇則對著上官瑾拱手見禮,上官瑾知道他是吳乾早些年安插在李泓身邊的智囊,自然愛屋及烏,對他點頭回禮。


    “姨娘,外麵現在情況如何?”李泓收起笑容問道。


    上官瑾聞言麵色一正,忙稟報道:“丞相府內如今防守嚴密,裏三層外三層,駐守院內的全是王仁則暗中培養的心腹,我們的人無法滲透。”


    “好在有暗影衛兄弟幫忙,據他們傳回的消息,今日朝會未參加的官員,全都集中到了丞相府內,似乎正在和王仁則密謀什麽。”


    “有消息說王仁則救回了廢太子李瀾,欲要奪取王位……”上官瑾話說一半,便不敢繼續往下說了。


    李泓聞言雙目一寒,幽幽道:“一幫亂臣賊子!”


    一旁的梁思奇分析道:“以目前的情況來看,王仁則必定有所持重,所以才敢公然封鎖相府,勾結黨羽。”


    “看來李瀾的事情十有八九是真的。”梁思奇豎起食指摸了摸鼻梁,繼續道:“假設王仁則勾結黨羽,要擁立李瀾上位,首先,他們需要一個冠冕堂皇的理由,一個能讓天下人接受的理由;其次,他們需要有一定的實力,最少得能對抗禦林軍和禁衛軍的實力。”


    梁思奇的分析頭頭是道,上官瑾不由暗中稱讚有加,隻聽她道:“好在如今禁衛軍牢牢掌握在我們手裏,隻是禦林軍情況如何,還不確定!”


    李泓臉色難看道:“所以禦林軍究竟聽命於誰,成了關鍵中的關鍵!”


    “王上可一方麵密詔禦林軍統領何浩然和謝然進宮,他們是否忠誠於王上,一探便知,其次,暗中使人持詔書就近前往西方軍團,調回十萬邊軍回城勤王。”梁思奇建議道。


    李泓點頭道:“思奇的辦法滴水不漏,姨娘以為如何?”


    上官瑾沉吟片刻,點頭道:“思奇年紀輕輕卻思慮周祥,隻是西方軍團統帥李淩,效忠的是王室,王上和李瀾都是先王骨肉,對他而言似乎並無區別,他究竟會支持誰我們無法確定,依我看,不如密令風雷 軍回朝來的妥當。”


    李泓望向梁思奇,見他暗中點頭,便拍板道:“嗯,姨娘所慮不無道理,就詔風雷 軍回來勤王吧。”


    上官瑾眼見這君臣二人一唱一和,心意相通,不由心中讚歎:泓兒再也不是以前那個小孩子了,他已經長大了。


    “目前形勢嚴峻,王上一定要多加小心,盡可能不要露麵,一切生活起居、飲食,我都會加強檢查,確保萬無一失。”上官瑾千般叮嚀道。


    “姨娘也一樣,王宮的安危就交給你了!”李泓上前拉住上官瑾的雙手,關心道。


    上官瑾心頭一暖,於是施禮告退。


    走出戒備森嚴的禦書房,上官瑾與自己的貼身女護衛匯合後,朝著後宮方向走去。


    “將軍,這個時候太後應該已經就寢了,現在咱們去是不是時候不對啊?”一名女護衛提醒問道。


    “非常時期,沒有那麽多講究!”上官瑾目光如電,王仁則如今尾大不掉,敢於密謀作反,這和早前太後的庇護不無關係,如今李泓的王位受到威脅,她必須知道自己這位太後妹妹什麽想法……


    一路上禁衛軍三步一崗、五步一哨,看見一身戎裝的上官瑾,無不紛紛立正行禮。


    慈寧宮位於王宮西側,有獨立院牆,院牆周圍樹木參天,假山嶙峋。


    為了避嫌,上官瑾將隨行禁衛軍安排在宮門外守候,自己隻帶著兩名貼身女護衛進入宮門。


    隻見一名嬤嬤疾步迎了上來,施禮問候道:“不知上官將軍這麽晚來慈寧宮,太後已經睡下了。”


    上官瑾麵色一寒,道:“我有要事求見太後,煩請嬤嬤通報!”


    她的話不容拒絕,那老嬤嬤一臉難色,正不知該如何是好時,另一名嬤嬤慌忙趕了過來,微微一福道:“太後知道上官將軍來了,吩咐奴婢引領上官將軍進去。”


    上官瑾隨手解下腰間配劍,交給自己的護衛,道:“你們在此等候。”


    “是!”兩名女護衛應道。


    當上官瑾則跟隨那名嬤嬤來到太後寢宮時,太後上官鈺已在幾名宮人的服侍坐在客廳等候了。


    此時的太後褪去一臉鉛華,披散著烏黑長發,隻著輕紗睡服,滿麵倦意。


    上官瑾上前一步,就要跪拜,卻被上官鈺一把扶起,邊拉著她坐下邊柔聲道:“姐姐這麽晚前來,想是有非常重要的事情,這裏沒有外人,俗禮就免了吧。”


    上官瑾反手握住自己這位身份尊貴的胞妹,審視她良久後,才悠悠道:“王仁則正準備謀逆作亂!”


    見上官鈺一臉驚色,上官瑾繼續道:“不知他從哪裏找回了廢太子李瀾,如今正在組織黨羽,密謀奪位……”


    聽了上官瑾的話,上官鈺既驚又怕,隻聽她喃喃自語道:“仁則這麽做又是為何呢?難道他的權勢還不夠嗎?”


    “都是我的錯……”


    上官鈺哀傷道:“我以為隻要給到他足夠高的官職和權位,他便永遠不會背叛我們母子,誰曾想他竟會走到今天這一步……”


    上官瑾搖了搖頭,對自己這位天真的胞妹無奈道:“王仁則狼子野心,他對權力的欲望永遠不會滿足的。”


    “況且如今泓兒日益長大,王仁則已經意識到自己的末路快來了,所以才會另謀出路啊。”


    上官鈺先是一臉頹然,接著又一臉驚恐:“那我和泓兒該如何是好?”


    “為今之計,你必須擺明態度,能放手的盡可能放手給泓兒,如今他已經長大了,再也不是那個不諳世事的小孩子了……”上官瑾鄭重道。


    上官鈺凝視


    了自己的姐姐半晌,神色暗淡道:“好吧,我一個婦道人家也不想過多染指權力,如今泓兒大了,這些費神的就由你們去處理吧,我累了……”


    上官瑾拍了拍上官鈺的手背,安慰道:“放心吧,姐姐無論如何都會站在你和泓兒身後,隻要有我在,就絕不會讓人傷害你們。”


    “姐姐……”上官鈺終於放下太後的身段,投入上官瑾懷中抽泣起來,這一刻,姐妹倆仿佛回到了小時候,上官鈺做錯事被責罰,上官瑾則保護她、安慰她……


    從太後寢宮出來,已近醜時,上官瑾雖疲憊不堪,卻一刻也不敢休息。


    眼看宮門在望,兩名貼身護衛正在朝她招手。


    忽地,兩點寒芒從一旁的樹影裏電射而來。


    “將軍小心……”一名護衛聽見破空聲,忙高聲驚呼示警。


    不遠處的上官瑾,尚未來得及反應,寒芒已經臨身,在眾人的驚呼和注視下,上官瑾原地跌倒,生死未卜……


    “有刺客!”


    兩名護衛和一眾禁衛飛也似地朝倒在地上的上官瑾跑去,其餘禁衛則朝著樹影搜去,頓時間慈寧宮原本的寧靜被打破,一時間人喊犬吠,炸了鍋一般……


    丞相府,此時依舊燈火輝煌,到處都是全副武裝的死士。


    寬敞的議事廳內,一眾官員正在商討草擬討逆檄文,王仁則端坐在一側,仔細地品著手中香茗,這麽晚他還沒睡,自然是在等一個人。


    不多時,謝然一臉頹敗地走了進來,拱手稟道:“何浩然不識好歹,對於丞相召喚,竟不予理睬……”


    “看來他已經做好選擇了!”


    王仁則放下茶杯,眼神陰冷道:“識時務者為俊傑,不識時務者嘛,便是蠢材!讓蠢材活在這個世界上,簡直就是浪費資源!”


    一旁的王安聞言請命道:“父相,我這就帶人去把何浩然給了結了!”


    王仁則雙目微閉,幽幽道:“小心行事!”


    “是!”王安邁著自己的一條瘸腿,搖搖晃晃地朝外走去。


    王仁則重新端起茶碗,氣定神閑道:“謝統領,明天起你將正式接管禦林軍,接下來你該怎麽辦就不用我教你了吧?”


    對於王仁則的陰狠,謝然忍不住一激靈,如今自己已經沒了退路,隻能一條道走到黑了,希望自己的選擇沒錯……


    “從今以後,謝然誓死追隨丞相,赴湯蹈火,在所不辭!”謝然拱手宣誓道。


    “哈哈哈”


    王仁則仰頭大笑,滿意道:“好,好,好,有謝統領相助,我們的勝算便又增加幾分!”


    正在這時,丞相長史令狐鬆火急火燎地跑了進來,隻見他瞪著布滿血絲的雙眼,急急道:“慈寧宮鬧刺客,上官瑾遇刺,生死未卜……”


    “啪!”


    王仁則手中的茶碗應聲墜地,隻見他猛地從椅子上靜坐而起,先是愣了片刻,才又揚天長笑道:“天助我也,天助我也啊,哈哈哈,沒了上官瑾這個賤人從中作梗,李泓小兒還不是手到擒來,哈哈哈哈。”


    議事廳內所有官員聽罷,紛紛停下手中活計,跪倒在地齊聲賀道:“丞相才德雙馨,勢必無往不勝!”


    王仁則笑得更大聲了,一旁的謝然滿臉狐疑,上官瑾就這麽遇刺身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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