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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著來俊臣的馬車沒入了濃稠的夜色之中,武三思臉上堆起的笑容,才慢慢落了下來。


    這時候武崇訓走了出來,道:“父親大人,都已經安排妥當了,明日早朝便有三十五名四品以上的官員,聯名上書,奏請陛下廢除商賈子弟入國子監的詔令!”


    武三思沒有說話,五崇訓看著眼前的墨色暗夜,又說道:“來俊臣是一匹惡狼,父親還是莫要太和他走近,免得傷了自己!”


    “惡狼嗎?”武三思冷笑一聲,道:“在我看來,他不過是一條餓狗而已,隻要給他足夠的骨頭,喂飽了他,他自然會聽話!”


    武三思雖然為人可鄙,但是看來俊臣的眼光確實十分獨到,馬車上,來俊臣打開了武三思送給他的錦盒,盒中東西不多,隻有一張薄紙,卻是長安城曲池坊的一處百畝房產,來俊臣知道那個地方,就臨著曲江池,是一處避暑的好去處!


    來俊臣心中一喜,又想起了武三思為他定做的那一套“紫袍”,來俊臣的僵屍臉上,開始第二次泛起了笑容。


    在大唐,想要穿紫袍,必須要王公貴族、三品或以上的官員,禦史台有禦史大夫一名,乃是正三品。


    這些年,來俊臣雖然為武則天立下了不少“汗馬功勞”,但是從侍禦史到禦史中丞,卻再也未進寸步,足足熬了七年了,此時得了武三思的許諾,哪有不“盡心盡力”的道理?


    秉著“拿人錢財,替人消災”的職業道德精神,來俊臣將錦盒蓋上,喊道:“繞道,去刑部大牢!”


    也是李劍淩合該安睡一晚,來俊臣打算去刑部夜審李劍淩,這時候,來俊臣的車夫卻在外麵說道:“郎君,夫人娘家來人了,郎君還是先回家見上一麵,明日一早再去刑部大牢吧!”


    來俊臣略微猶豫了一會,很快便下定了決心,道:“行,見見便見見!”


    官場之上,沒有永遠的秘密,體製之內,自有體製之內的渠道,在這個圈子裏麵,規矩永遠要排在利益之前,起碼表麵如此,否則,有不講規矩之人,便會招致群起而攻之!


    在武崇訓於國子監動手的時候,整個洛陽城,該知道此事的人,都已經知道了,武三思雖然聯絡了一批世家官僚,但實際上,一朝天子一朝臣,傳承至今,大唐的世家已經分成了三類。


    一類是從魏晉南北朝傳承至今的古世家,也被稱作“千年世家”,不過這類世家已經很少了,最著名的當屬“八國柱”之後,高祖李淵之父,便是八國柱之一的李虎。


    另外兩類,大體可以用大唐兩次頒布的“天下姓氏”為標準。第一類是太宗頒布的《氏族誌》為綱,尊李氏,外戚次之,古世家被列入了第三。第二類是以武則天登基之後,所頒布的《姓氏錄》,以武家、李家為尊,當初五品以上的官僚,都被列入世家。


    實際上,千年世家起起落落,雖然比前隋少了許多,但是千年世家盤根錯節,地位穩固,明裏不如以前,暗裏卻還是穩居第一位。


    所以,武三思所聯絡的,基本上都是“三線”的世家,武三思畢竟還不是武家的家主,這在二類世家眼中,這種做法,已經是壞了規矩,所以武三思才那般著急,親自送來俊臣出門,叮囑他盡快了結此事。


    隻不過,來俊臣作為一個四品禦史中丞,雖然在武周朝堂叱吒風雲,但是有些圈子,依然是他難以觸及的到的,所以,他被一個車夫說動,沒有去刑部連夜提審李劍淩,而是回家去了。


    而公主府這邊,王韻和狄慕華已經整整等了三個時辰,卻也是毫無動靜,兩女心急如焚,卻也隻好忍著,隻因為這裏是太平公主府,即便著急,那也隻能忍著!


    武覺靈求見太平公主而不得見,心急之下,竟是跪在了院子裏麵,即便如此,卻也沒有讓太平公主說一句話。


    隻不過,一向不問政治的武攸暨,卻是看不得愛女受苦,忍不住說道:“公主,靈兒已經在門外跪了一個時辰了,你倒是去見見啊。”


    李令月二嫁武攸暨,已經是七個孩子的母親了,但是看上去,卻還年不過雙十,膚如白玉,眉似柳葉,一雙鳳眸,內蘊萬千風情,不像婦人,倒像一個待嫁閨中的少女一般。


    “駙馬,你以為令月不想去見靈兒嗎?”


    聽得武攸暨求情,李令月悠悠一歎,握住武攸暨的手,道:“令月嫁進你武家之門,便要恪守婦道,若我寵著靈兒,出手救了那孩子,便是讓你在兄弟麵前難做,讓你們兄弟不合,令月著實為難啊!”


    武攸暨微微皺眉道:“難道就讓靈兒一直跪下去不成?”


    “再說了,你我也知道,那李劍淩雖然是個不及弱冠之年,卻是一個有真才之人,如此人物,不能為我大唐效力,卻要死於酷吏之手,何其不幸,何其悲哀,何其可惜啊!”


    “駙馬慎言!”


    李令月麵色一變,連忙伸手捂住了武攸暨的嘴,輕聲道:“中丞大人一心為國,駙馬莫要再說錯話了!”


    武攸暨麵色一冷,恨聲道:“多行不義必自斃,他總有惡報來時那一天!”


    李令月雙目含情的嗔了武攸暨一眼,卻又忽的皺眉歎道:“隻是靈兒???唉???靈兒自幼聽駙馬的勸,駙馬便去勸勸她,讓她回房休息去吧,此事我們不好插手的。”


    武攸暨心裏沒有什麽彎彎道道,隻道太平公主是為了家族和睦著想,也不好說什麽,隻是一聲歎息,道:“也好,我便去勸勸她吧!”


    武攸暨出去之後,李令月微微輕笑,款步走到梳妝台前,輕輕揉了揉眉頭,拿起梳妝台上的畫筆,開始給自己描起眉來。


    卻說武攸暨出門,見到武覺靈小臉蒼白,身軀輕顫,跪在庭院中央。


    庭院還是濕的,雖然已經止雨了,但是早春夜寒,卻是極為難挨,武攸暨心中一痛,千言萬語,卻也隻喊出了一句“靈兒”,便再也沒有其他什麽話好說了。


    武覺靈見武攸暨出來,喊了一聲“父親”,淚珠兒便如那斷線的珠子一般,再也止不住了,武覺靈表麵如小時候的李令月一般,但是內裏,卻是繼承了武攸暨的性格。


    但是少女心難猜,武攸暨見性子要強的武覺靈竟然落起淚來,忙喊道:“靈兒,聽父親的話,快快起來!”


    見性子要強的武覺靈哭的傷心,武攸暨心中一痛,快步走了上去,脫下自己的外襖,給武覺靈穿上,道:“傻兒啊,那李劍淩怎值得你如此傷身傷心!”


    武覺靈搖了搖頭,卻是問道:“母親怎麽說?”


    武攸暨麵容一滯,見武覺靈雙眸瞬間黯淡下去,武攸暨連忙強顏笑道:“你母親不好出手,不過你放心,父王有辦法,你先回房,等父王的消息!”


    武覺靈像是回魂了一般,猛地站了起身,卻因跪的太久,雙腿早已經麻木不知,一個踉蹌,差點又跪了下去,武攸暨忙的攙住了她,痛惜道:“真是個傻兒!”


    武覺靈喜極而泣,卻是一把抱住武攸暨的脖子,一會哭,一會笑,卻是折磨的武攸暨心如刀絞似的。


    遣人送走了武覺靈,武攸暨轉身走到房間門口,伸手,卻沒有推門,就這樣立了片刻,武攸暨麵色一沉,喊道:“公主,我出去片刻,你先行就寢吧!”


    正在描眉的李令月,筆不止行,嘴角揚起了一個絕美的笑容,柔聲道:“駙馬早去早回!”


    聽著武攸暨的腳步聲遠去,李令月又對鏡開始畫起梅花妝來了。


    不多時,李令月的貼身婢女走了進來,輕聲說道:“公主,駙馬去魏王府了。”


    李令月沒有半點吃驚的模樣,卻是說道:“婉兒教本宮的這梅花妝,真是越看越滿意!”


    那婢女笑道:“公主天生麗質,不管畫不畫都好看!”


    李令月笑道:“要說天生麗質,誰也比不過三哥家那丫頭!”


    說到這,李令月忽的皺眉道:“本宮聽說前些日子,魏王家的老四和四哥家的三郎,為了一柄刀打了一架?”


    “是有此事,不過聽說被一個少年攪合了,小姐也在場,奴婢覺得,那少年應該便是李劍淩了!”


    “哦?”


    李令月放下了畫筆,淡淡的說道:“這麽說,三郎是見過那李劍淩咯?”


    婢女點頭道:“不過,據小姐的暗衛回報,三郎卻還是那般謹慎,對小姐不理不睬,對那李劍淩似乎也沒說幾句話的!”


    李令月聞言,不由輕笑了起來,啥時家,如同曇花綻放,雲開見月一般,美人一笑,光豔如斯!


    “也真難為那孩子了???雖然是娘家的侄子,但是我這做姑姑的,卻也不好偏幫!”


    李令月又拿起了那支朱紅畫筆,淡淡的說道:“隻是也不能虧待了他,既然是因為一把刀起了爭執,你便走一趟,給三郎去送一柄軍器監的好刀,也算平平他的怨氣,順便替我給四哥問個安。”


    婢女走後,李令月微微一笑,便上了床就寢。


    她算是能安睡了,不過魏王府上,魏王武承嗣卻是坐立不定,臉色沉得厲害。


    “父親,這事你須得管管,如今正是決定太子之位的關鍵時刻,若是惹的姑祖母不高興了,梁王叔倒沒什麽,頂多被責罵一頓,但是父親的損失就大了!”


    “再說了,這家主之位畢竟還是您呢,梁王叔也未免太急切了點,徒惹他人恥笑,丟的也是武家的臉麵!”


    聽著武延秀的規勸,武承嗣的臉色愈發的難看,未作評論,卻是問道:“那來俊臣什麽時候離開的?”


    “剛走不久,在梁王叔府上待了半個時辰,最後還是梁王叔親自送出門來的!”


    “那他現在是去了何處?”


    “孩兒也奇怪,來俊臣並未去刑部,而是回家去了!”


    武承嗣一聽,臉色稍稍好了一些,道:“此事先等等,看看其他人的反應!”


    就在這時,管家在門外輕聲喊道:“阿郎,樂壽郡王來訪,您見還是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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