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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劍淩從來都是抱著目的做事的,說的難聽一點,便是“勢力”,對自己有好處的就做,對自己沒有好處的便不做。


    之所以答應馬元一,卻是因為李劍淩知道,此人並不是叫馬元一。


    在大唐,有名元一之人,又是潘洲人士,李劍淩隻知道一個,那便是高力士,被後世譽為“千古賢宦第一人”的那個高力士!


    高力士本姓馮,名元一,其家因株連之罪被抄家,而他,則被處以宮刑,送進了宮,深受武則天賞識,同時又被李隆基引為知己,在開元盛世之中,憑借獨到的政治眼光和處事原則,深受李隆基和朝臣信賴,其處事“中立而不倚,得君而不驕,順而不諛,諫而不犯”,成為了大唐第一個封爵的宦官!


    或許是曆史有所改變,又或許是自己所知不全,總而言之,在國子監遇到了馮元一,也是天意使然,李劍淩自然沒有放過的道理。


    隻是這次決定,卻是過於草率,同時也應證了那句老話——有得必有失!


    馮元一走後,李劍淩又便戲法似的,摸出了一個方型的“鐵瓶”,擰開蓋子,滿是酒香,嗅者盡皆暗吞口水,不過,卻再也沒有馮元一這般人物,敢跑到李劍淩麵前來要酒喝了。


    李劍淩抿了一小口,一雙眼睛,眯成了一條縫,卻也不知道是美酒太醇,還是想到了其他什麽事情。


    旬考總算是考完了,各監學子魚貫而出,李劍淩在人群中找到了賢良兄弟倆,便回了王家,自是不知國子監的批閱監,如今卻是桌子拍的震天響了。


    “太不像話了!”


    魏賢將考卷往桌子上一摔,主位上的李儒,緩緩的睜開眼睛,看著魏賢,魏賢兀自怒容不改,道:“和往常一樣,我手中十份考卷全部中等偏上,有的學生難題答對,易題反而未曾動筆,顯然又是舞弊了!”


    這時候,劉念微也擱下了筆,衝著李儒點了點頭,其他閱卷考官陸續批閱完畢,結果匯總後,算學監考生一百,全部通過!


    李儒失笑道:“這些學生舞弊手法好生高明,不過本官卻是不解,為何百多名助教在國子監巡考,卻未曾發現什麽可疑人物呢?”


    一個博士詫異道:“大人為何不直接去問那王元寶,見見那位高人呢?”


    “本官也不是沒有想過,不過此人自恃文才,挑戰我國子監權威,如果這般直來直往,如何能使他心服口服?”


    李儒想要以德服人,不由苦笑一聲,道:“如今,便是我國子監在以旬考和那腐儒鬥文,如果我們棄文而用強,卻是自承服輸,那我國子監將被置於何地,我等又有何麵目在此教書育人?”


    “祭酒,您說···那王家的私塾先生,會不會是個少年郎?”


    劉念微忽然說道:“我們一直以為,能有如此高深的算學造詣,定然是在算學一道浸淫多年,是以以忽略了他是個少年郎的可能?”


    李儒微微一愣,卻聽魏賢冷哼一聲,道:“劉博士,敢問你何時通《九章》,又何時通《孫子》,何時通《綴術》?”


    劉念微老臉一紅,道:“某駑鈍,而立之年通《九章》,不惑之年通《孫子》,知命之年通《綴術》,到如今花甲之年,方才對《算經十書》略通而不敢言盡通!”


    “某又何嚐不是如此啊!”魏賢難得的有好臉色,也是輕歎一聲,道:“是以你說貫通《算經十書》的乃是一個弱冠郎子,某是萬萬不會相信的!”


    李儒起身,拿起了桌上的一封五次旬考的匯總答卷,看了半響,忽然說道:“本官祖上三代為國子監祭酒,說是桃李滿天下,亦非是自誇。”


    批閱監的博士盡皆起身行禮,以表對李儒祖孫三代同祭酒的尊敬,李儒擺了擺手,道:“我們所見神童不下二十人,然而卻從未見過這般厲害的神童!”


    “《三字經》短小精悍,其內容涵蓋上通天文、下察地理、經史道德、民間傳說,其內容之豐富,可謂冠古爍今,坊間宿老言,熟讀《三字經》,可知千古事,勝讀萬卷書,此並非虛言!”


    “《弟子規》以《論語》“學而篇”第六條“弟子入則孝,出則悌,謹而信,泛愛眾而親仁。行有餘力,則以學文。”之文義以行文,三字一句,兩句一韻,詳述弟子在家、出外、待人、接物以及學習上,應該恪守操守。”


    “試問,若無數十年人生閱曆,不通曉群書百經,又如何作得出這般深入淺出,意味深長的文章?如今,複又加上這《算經十書》···”


    李儒搖了搖頭,道:“若說王家請的是一個弱冠郎子,本官亦是不敢相信的!”


    李劍淩自然也沒有想到,自己不過是看不慣魏賢歧視商賈子弟,而代為做了一套考卷,便掀起了如此軒然大波,竟然還上升到了“挑戰最高學府權威”的高度,最後鬧得不可收拾。


    要是早知如此,李劍淩寧願委身去求狄慕華或者武覺靈,把王良弄進國子監,也不會去逞強做什麽考卷的,更加別說幫整個算學監的學子作弊。


    隻不過,這世間真的是沒有如果。


    事物的發展,往往便是有既定之軌跡,避也避不開,隻能一頭撞上去,或頭破血流,或突出重圍,亦唯有如此,方能得見到更廣闊之天地。


    在李劍淩從書童轉變成為“小李先生”,盡心盡力給一百多學生上課的時候,國子監的老頭們,為了國子監的“百年榮譽”,同樣也是在盡心盡力的挖坑。


    當然,挖的不是“武坑”,而是“文坑”,挖的不是“小人之坑”,而是“君子之坑”!


    為了驗證某些猜測,這次國子監祭酒李儒是下了血本,集結了全國子監博士三十人,上等助教三十人,共同給算學監出了一套考題。


    其內容,可謂是國子監有史以來的一次大融匯,幾乎是將《算經十書》中的所有內容,都融匯到了十二道考題之中,題中有題,題外有題!


    所謂《算經十書》便是漢、唐一千多年間,流傳下來的,如《周髀算經》、《九章算術》、《孫子算經》、《五曹算經》、《夏侯陽算經》等十部著名數學著作。


    這雖然這是國子監給算學監定下的教科書,但是卻是五年時間才能學完的課程,每個博士或許可以精通一兩部,助教則最多研究一部,能吃透便算不錯,是以這次月考考題,對這些出題的博士助教來說,同樣是一次極為富有挑戰性的考驗!


    可以說,李劍淩無意間對國子監的權威挑戰,間接的促成了有史以來首次“專家團”的誕生,更為變態的是,考題出來之後,還要再交給了國子學、太學、四門學等監科博士“潤色”,用詞、用句、用辭反複斟酌,盡是往複雜裏麵整,可謂是咬文嚼字到了令人發指的地步。


    就連李儒拿起一個考題,看了半炷香的時間後,直接丟到了一邊,去練習書法,以凝神靜氣去了。


    隻是,國子監這些博士雖然有好勝之心,卻也都是純良之輩,一心想著在文鬥上壓到那個神秘的“挑戰者”,但是,卻不是所有人都如他們這般。


    李儒也終究隻是一個教書先生,而非有宰相之才,那些揣度心思的門門道道,並不是他所擅長的,所以,雖然他曾評論過,“魏賢此人德行不佳”,但是在此事上,李儒卻也沒有避開這個德行不佳的人。


    而魏賢也當真沒有讓李儒看錯,在李儒離開國子監之後,魏賢後腳便也離開了國子監,不是回家,卻是去了梁王府,至半夜方才出來。


    當今梁王,便是武則天之侄武三思。


    武則天稱帝後,立武氏七廟於神都,追尊其祖先為皇帝,追封其異母兄元慶、元爽,堂兄弟為親王;封其侄、侄孫10餘人為郡王,其餘旁支皆有爵位封賞,武家一躍成了“天下第一世家”。


    世家自有世家的生存法則,便如嬰兒剛出生,就知曉吃奶一般。


    武家晉升世家不久,但是卻也無師自通了世家的生存之道,雖然吃相未免有些太難看,強搶民女,強拳用地,強買強賣,賣官鬻爵,陷害忠良,等等爛事都沒少幹!


    但是暴發戶的做派,誰都能理解,有了這麽一個暴發戶打頭陣,其他世家自然樂得自在,都是悶聲吃大餐。


    而這次,武則天忽然下詔,準許商賈子弟入國子監讀書,大唐諸世家猝不及防,迫於木已成舟,而不得不妥協,但是暗地裏,卻無時無刻不再想著,如何迫使武則天收回成命。


    武家,作為新生的世家典型,為了能真正的占據世家之中一席之地,便是其中之最,明麵上處處向著武則天,暗地裏,卻也沒少為自己打算。


    “而這次算學監作弊事件,完全是那些唯利是圖的商賈後輩的本性問題!本性難移,有辱斯文!”


    魏賢在武三思麵前侃侃而談,將算學監的學生形容到了令人“聽之發指”的地步!


    武三思此人,是一個寡廉鮮恥的小人,醉心利祿,無所不用其極,魏王、梁王同為親王,但是武家的家主,卻是武承嗣,這一直是武三思心頭的一根刺,但是以武則天的精明,在朝堂上,武三思還真不敢對武承嗣使什麽絆子!


    此時聽魏賢一分析,武三思眼睛忽的一亮,暗道:“何不利用此事,迫使陛下廢除那條詔令,若是成功,那其餘世家定然對我刮目相看,若是失敗,家主之位不是我,於我又有何幹?”


    念及此,武三思嗬嗬一笑,道:“魏博士,不過是學生考試舞弊而已,何必如此小題大作?”


    “王爺啊,這可不是一件小事呐!”


    魏賢痛心疾首道:“且不說五次考試,次次舞弊,有辱國子風氣,且說陛下冒著違背祖訓壓力,給這些商賈子弟讀書機會,他們不但不珍惜,卻還行此卑劣之事,這將陛下置於何地,將陛下皇恩置於何地啊!”


    武三思一聽,心中大喜,不禁感歎:“到底是讀過書的人啊,魏博士如此大仁大義,當真難得!”


    魏賢心中一顫,也是大喜,老臉一整,肅然道:“為陛下分憂,乃是賢之本分!”


    武三思聽的渾身一個冷顫,忙的止住了魏賢,道:“此事我心中有數了,會呈報陛下的!”


    “王爺,下官還有一言!”


    武三思眉頭微皺,有些不悅道:“說!”


    “過幾日便是國子監月考,下官可以肯定,那舞弊之人定然還會出手,我們何不捉賊拿贓,來一個人贓並獲呢!”


    武三思眉頭一跳,臉上露出了一絲興趣之色,魏賢連忙湊了上去,眉飛色舞的在武三思耳邊,輕聲低語起來,一個為了撈政治資本,打擊商賈子弟,一個為了為了獲取世家青睞,謀奪家主之位,兩人一拍即合,一場針對商賈學子的陰謀,悄然成型。


    不曾想,兩人這一手,卻是不經意間,在洛陽城攪起了一場,席卷整個大唐朝局的大風暴,風眼直指李劍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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