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陽光刺眼,看不清此人的相貌,但是聽到那人如此一聲詢問,著實讓丁瑜洲頓時緊張起來,也讓阿元和長孫浩然頓時緊張起來。


    這話裏的意思很明顯,有人識破了他們的身份,這是極其危險的事情。


    丁瑜洲目光所及之處,都是那個人的模樣。


    透過刺眼的陽光,丁瑜洲仔細看了又看,隱隱約約看清了這個人的相貌。


    雖然一時之間說不出此人是誰,但是丁瑜洲總覺得此人在哪裏見過,腦海中很有印象,於是他故作淡定,臉上帶著笑容回應著這個人:


    “將軍好眼力,不成想被將軍看穿了。”


    因為見此人並沒有帶很多的士兵和武器,隻是獨自一人站在城門洞處,這讓丁瑜洲的心裏多多少少有些安慰。


    那個人走近丁瑜洲,以致於讓丁瑜洲可以不受日光幹擾而全方位地看清那個人的臉。


    丁瑜洲又見那人的麵容,這才想起來此人是誰:


    “錢將軍有禮了,竟然未認出錢將軍,真是罪過,咱們許久未曾見了啊。”


    在丁瑜洲的記憶深處,他見錢來竹還是在半年前,此時突然相見,見他已然發福,將軍肚格外突出,臉色更是黝黑,想來是在這裏守城門風吹日曬所導致的,但是那如火如炬的眼神仍然透著踏實穩重的老實感,一身武將鎧甲裝讓他顯得威風凜凜。


    丁瑜洲認出錢來竹,不由得有種親切感,對他抱拳行了一禮,他的腦海裏始終忘不了昔日錢來竹救援感業寺的情形。


    如今搖搖晃晃這麽多年過去了,他的官職還是一直原地踏步,不知是因為能力不行,還是因為朝中無人,反正他的職位這十多年來一直是處於不升不降的狀態。


    丁瑜洲剛來長安創業的時候,出入北城門時還多次見過他,但是到了後來丁瑜洲做了大官出入都是乘坐轎輦,不再接觸基層一線,所以對錢來竹將軍漸漸有了模糊的認知,導致一下沒有想起來此人是誰。


    好在丁瑜洲的記憶力很好,他對見過的人都是頗有印象,能夠記在腦海中,經過稍微思考,他還是認出了錢來竹。


    錢來竹見到丁瑜洲對待自己如此禮遇,忙回了一禮,說道:


    “丁大人謬讚了,將軍兩個字可不敢當,在下隻是北城門的一個小小守將,可不敢讓大人如此稱呼。大人此番出城,是要作甚?如今已是下午,看天色眼看要有一場大雨傾盆,難道是有什麽要緊的事,必須於今日去辦嗎?”


    錢來竹一邊說著話,一邊作勢邀請丁瑜洲到旁邊就坐。


    丁瑜洲微笑迎合著,仔細留意著錢來竹的麵色變化,心裏漸漸有種踏實之感。


    丁瑜洲回頭看了長孫浩然和阿元一眼,隨即三人全都明白過來,從錢來竹那熱情接待的樣子來看,皇帝的逮捕令並未下達,也或許已經下達,還未傳到各城門。


    不管屬於哪種情形,丁瑜洲都覺得此地不宜久留,還是應該早做打算,早早出城去才是最安全。


    丁瑜洲見錢來竹邀請自己到城門樓上喝茶,連忙拒絕地說道:


    “錢將軍,確實有些急事,眼看天氣不好,我打算帶著夥計們到城外把之前預定的貨物儲備好,別到時讓貨物被大雨衝刷了,否則又得損失很多錢財。”


    丁瑜洲這樣說著,如此解釋倒也是合情合理。


    錢來竹不是不明事理的人,聽後便打消了邀請的念頭。


    錢來竹身後的那些兵丁們聽到守將和丁瑜洲的談話,頓時都傻了眼,他們麵前竟然站著的是當朝宰相。


    尤其剛才收錢的那個士兵,更是左右為難陷入不安,丁瑜洲見狀,隨即對著他們和顏悅色地說道:


    “各位,眼看天色不好,我等不多做久留了,得趕緊前往城外收拾貨物,那改日有機會再邀請大家一起喝酒暢談。”


    丁瑜洲對阿元看了一眼,於是阿元會意,將準備好的錢財徑直遞到錢來竹麵前,說道:


    “將軍,這是我家大人賞賜給各位喝茶喝酒的,大家在這裏守城門,風餐露宿,櫛風沐雨,著實辛苦,這是我們家大人請大家喝酒的,還望收下。”


    錢來竹忙伸手推辭拒絕道:


    “別這樣,這如何是好呢?小的可萬萬不敢收呀,再者我等都是領著朝廷俸祿,怎麽好收丁大人的錢財呢?”


    丁瑜洲笑而不語,著實嫌棄他囉嗦,心中暗歎:


    怪不得這十幾年來原地踏步,竟然連這些官場之道都不懂,如此品行的官員真是少見。


    感歎歸感歎,丁瑜洲佯裝鎮定和半開玩笑地說道:“錢將軍不要推辭了,這是一點小心意,你不要可以,但不能忘了身後的這些兄弟們啊!?”


    錢來竹聽後轉頭看了一圈身後的士兵,回應道:


    “既然丁大人都這樣說了,那我等就暫且收下,有朝一日還希望錢某能夠為大人效力。”


    丁瑜洲微笑:


    “多謝多謝,日後若有需要,還真希望錢將軍能出手相助,事不宜遲,天色不早我等出城了,將軍保重。”


    錢來竹一抱拳,恭敬地說道:


    “丁大人慢走,路上小心,要不然我派幾個兵丁跟隨大人一起,幫忙可好?”


    丁瑜洲一聽,連連苦惱:


    蒼天大地啊,怎麽遇到這麽個熱心腸。


    丁瑜洲見這錢來竹對自己越發來了興致,uu看書ww.ukansh.cm 極盡熱情,對自己表示出十分友好的姿態來,心裏頭越發著急忙慌,但是又不能表現得太過著急,以免引起猜疑,隻得說道:


    “不用,不用,你們守城職責重要,不用管我,倉庫那邊有很多夥計,所以你們忙你們的,不用管我,我這邊人手夠用。”


    丁瑜洲知道錢來竹的心思,他想給自己一個好處,在他這個上司麵前盡量表現得殷勤些,對於日後的仕途有著極其重要的作用。


    錢來竹好不容易逮住這個機會,可不願意讓這麽一個舉足輕重的朝廷官員輕易離開。


    錢來竹聽到丁瑜洲如此說,思考了一下,實在不好再多說些什麽,畢竟找不出其他合適的理由來了。


    “丁大人,我看要不然這樣,我…”


    錢來竹靈機一動,又有了新的主意,還沒開口說話就被丁瑜洲抬手給製止住了。


    丁瑜洲麵帶微笑,那微笑中帶著難為情,說道:“錢將軍,咱們也算是老相識了,這些虛禮咱們就不講了,日後如果有機會,我定向朝廷舉薦錢將軍,還望將軍能繼續按國法行事,謹遵職守。”


    丁瑜洲早就看透了錢來竹的這點心思,所以才如此真摯地說,隻是礙於當下情勢太過緊迫,他不能再長時間停留,要不然對於他三人而言,那就是危險在一步步逼近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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