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媚娘憤怒至極,她目睹著眼前的情形,雖然皇帝並沒有看到她,她隻是遠遠地站著,目不轉睛地看著皇帝與她昔日的兩個手下敗將在那裏卿卿我我互訴傾腸。


    武媚娘從沒有想過李治竟然是如此這般,她從來沒有意識到王皇後她們竟然還會對自己構成這般威脅,不過她又轉念一想:


    百足之蟲死而不僵,身在絕境處的人,哪怕有一絲的希望,他們都將會牢牢地把握住,牢牢地抓住。


    更何況王皇後和蕭淑妃,雖然已經被廢為庶人,但是她們仍然還會想著東山再起,死灰複燃。


    正所謂野火燒不盡,春風吹又生。


    武媚娘是知道這個道理的。


    見此情景,武媚娘氣不過,想上前阻攔皇帝的事情,卻發現到有人對著她的手拉了一下。


    她本能地向後一轉頭,見丁瑜洲來到了自己的身旁,用眼神告訴她,不要輕舉妄動。


    武媚娘白了丁瑜洲一眼,小聲問道:


    “都這個時候了,難道你還讓本宮忍了?你看那兩個狐狸精,她們這是要東山再起,不得不防。”


    丁瑜洲對著武媚娘恭敬地說道:


    “娘娘,莫急,先聽一聽她們有什麽目的再說,你要是突然上前幾步,會讓皇上認為你心胸狹窄,容不得兩個犯罪的人嗎?微臣勸您不要著急,你現在最重要的就是要在皇上和大唐子民的心中留下一個端莊慧嫻的好印象,所以您現在就是心中有萬般怒氣,也得強自忍耐,等這個非常時期過去,您再一一找她們秋後算賬也不遲。”


    武媚娘聽到丁瑜洲說的這一大通話,仔細思量著他的話,覺得他說得極有道理。


    還沒等武媚娘反應過來,丁瑜洲又補充了一句:


    “成大事者,心頭都要有一把刀,忍字心頭一把刀,忍一時風平浪靜。”


    武媚娘又轉頭看了丁瑜洲一眼,意思很明白,點了點頭回應他:


    “好吧,本宮聽你的。你們都不要出聲,本宮就看皇上和這兩個賤人究竟還要做什麽,看這兩個人又想怎麽勾引皇上。”


    眾人聽武媚娘如此吩咐,全都大氣也不敢出,持續保持著大氣不敢出的狀態。


    周圍安靜的壓抑,丁瑜洲覺得壓抑沉悶,但是對武媚娘覺得,讓她可以清晰地聽到李治與王皇後和蕭淑妃的對話。


    周圍依舊是大雪飄飛,雪花被冬風裹挾著,猶如一圈又一圈的龍卷風,向武媚娘的身體襲擊而來,將武媚娘死死地包圍住,讓她如將軍在戰場被一圈又一圈的敵人的襲擊。


    武媚娘不知自己處境如何,她的心中充滿了憤怒,充滿了可怕。


    接下來將要發生的事情或許多之又多,她好像還沒做好準備,如今她真正站在了前台,站在了最前麵,去迎接這唇槍舌劍或者背後的刀光劍影,她有些措手不及。


    ……


    別院破敗不堪,漏風漏雨的屋頂,斑駁破敗的門旁,附近還有一棵枯死的槐樹,彎著脖子,似乎像一個嘲笑武媚娘冷眼旁觀的壞人,冷冷地看著麵前所發生的一切。


    透過半掩著的房門,武媚娘靜靜地聽著李治對蕭淑妃、王皇後她們噓寒問暖,清晰地聽到王皇後和蕭淑妃那千嬌百媚的聲音。


    李治又繼續說道:


    “皇後、淑妃,你們在這裏受苦了。朕雖然知道這裏是別院冷宮,但沒有想到這裏條件竟是這般,吃的穿的可都還好。”


    王皇後深情款款地回答道:


    “皇上,這是冷宮,自古以來冷宮就如同監獄,吃穿用度雖每日有人前來相送,但也都是通過門上的那個狗洞遞進來的,不瞞您說,有些東西都是……”


    王皇後聽了一下,顯然似乎有所隱瞞,繼續說道:


    “有些東西還是可口的,皇上不用擔心。”


    蕭淑妃在一旁聽到皇後的話,顯得氣急敗壞,忙接過話頭來:


    “皇上,您別聽王姐姐這般說,我們吃的那些東西,那簡直就不是人吃的,是牲畜吃的呀,我們宮裏的禦貓都不吃這些東西,有些食物都臭了餿了,他們也拿來給我們吃,現在是數九寒天,如果以後天暖了,那東西真的是沒法吃了。”


    李治聽完蕭淑妃的話,心裏大為驚歎,語氣裏帶著驚訝,問道:


    “當真。這些拜高踩低的宮人們怎麽能夠這樣對待你們。”


    李治的一句話一經說出,在後麵偷聽的武媚娘攥緊了拳頭,心想:


    這話說得太不負責任了,為什麽會被如此待遇,不還是拜你李治所賜嗎?她們如今已經不是皇後,也不是淑妃,而是成了宮裏的罪人,被廢黜的人,怎麽可能再享受曾經的那些錦衣玉食的生活?


    李治說的話,確實讓王皇後和蕭淑妃難以回答,她們隻是沉默下來沒有再說。


    武媚娘沒有開心,也沒有看到裏麵的情形,但是他應該能夠猜到最讓王皇後和蕭淑妃說話,但肯定她們的臉上會露出為難的楚楚可憐的模樣,以此來記憶李治的可憐和同情,進而實現她們的目的。u看書wwuukansom


    李治見二人沉默不語,也發覺自己說的話沒有水平,隨即轉移話題,繼續開口說道:


    “皇後和淑妃,朕對不住你們,讓你們在這裏受了這麽些日子的苦。雖然昭儀當了皇後,但是你們也是曾經侍奉過朕的人,朕也不能虧待了你們了。”


    皇後隨即回應道:


    “感謝皇上還念及賤民昔日的情分,賤民等畢竟不是皇後,一切不要再加給賤民了,賤民隻求皇上安康長壽,如若還有機會重見天顏,賤民定感恩戴德,日日念佛誦經,為大唐和皇上祈福,並且懇請皇上將此院改名回心院。”


    蕭淑妃在一旁忙說道:


    “賤妾和王姐姐是同樣的心思,感恩皇上憐憫昔日那些情分,倘若真得有機會重回後宮,賤妾將靜心修佛,不問是非,哪怕用賤妾自己的賤命來換取皇上的安康,臣妾也願意。”


    李治本就多愁善感,心思柔軟,聽到兩人的話,心裏更是感激得昏天暗地。


    他本來就心中沒有主見,對待某些事不像武媚娘那樣果敢決斷,如今見到王皇後和蕭淑妃受苦,心裏早就受不了了,他內心的善良再次讓他覺得他著實對不住王皇後和蕭淑妃了。


    一陣冬風吹過,從別院深處通過半掩的門吹到外邊,直接吹到了武媚娘的臉上,讓李治和王皇後他們交談的聲音在武媚娘聽來愈加清晰和真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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