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黑風高,秋風肆意呼嘯而過,又是一朝芳菲逝去,萬物歸於寂寥,秋風蕭瑟聲中仿佛摻雜著無聲的歎息和無可奈何。


    月亮一直被濃密的烏雲遮住光華,嗚嗚咽咽的黑夜似巨大的魔爪,張著血盆大口向丁瑜洲和武媚娘襲擊而來。


    丁瑜洲見那些彪形大漢凶神惡煞,一個個身上肌肉暴突,不由得倒吸一口涼氣,心裏微微有些膽怯,強裝鎮定,心裏卻一個勁地念叨:


    我的天呢,我太難了,這哪裏是在逃命,這分明是自投羅網,看樣子,今夜我的小命要玩完了。


    武媚娘雖然後退幾步,臉上卻不見一點慌張神色,目光剛毅果斷,對丁瑜洲悄聲說道:


    “瑜洲,我們上當了。”


    武媚娘的聲音裏沒有絲毫的顫抖,丁瑜洲聽來,深感歎服,覺得武媚娘一個柔弱女流之輩都如此勇敢,自己作為一個堂堂男子漢怎麽能在大難之前當個窩囊的慫包?


    其實武媚娘哪裏不害怕,她隻是和丁瑜洲一樣,故作鎮定罷了,知道現在情勢緊急,越慌亂越會適得其反,隻是努力保持鎮定而已。


    雖說這是假象,倒給丁瑜洲以莫大的鼓舞,讓丁瑜洲不穩的內心漸漸平穩下來,那種泰山崩於前而麵不改的勇氣漸漸充溢在心頭,讓他麵對彪形大漢的挑釁,不再似剛開始的時候那樣沒有自信。


    丁瑜洲挪動一下位置,站在武媚娘前麵,讓她站在自己身後,張開雙臂保護著她,努力用自己的身體護住她,說道:


    “別怕,有我在。”


    武媚娘頓時感動得一塌糊塗,心中猶如有漫天花雨在紛紛飄下,使勁地點著頭,雙拳緊緊握在胸前,躲在丁瑜洲高大的背影後,似乎這是全天下最堅硬的盾,時刻保護著她的周全和安穩,即使前方是險灘懸崖,或是刀山火海,她也不再害怕:


    “我想一直這樣在你身後被你保護。”


    武媚娘陷入無邊無際的寵溺之中,似乎忘記了周圍的危險,一時無法自拔。


    丁瑜洲樂於保護身後的武媚娘,此刻正昂首挺胸筆挺地站著,像一個大英雄威風凜凜,這種姿勢剛保持不到一分鍾,他卻突然感覺耳朵上好像有根蜘蛛絲一樣的線,讓他的耳朵癢得厲害,實在忍受不住,不得不伸手在耳邊劃了劃,才感覺舒服許多,想來是在地道裏碰到的蛛網粘在了頭發上。


    丁瑜洲一直保持著最高的警惕,不管手上做什麽,他都隨時觀察著對麵那群大漢的動向。


    隻見彪形大漢們在一陣躁動之後,趁著夜色紛紛點起手中事先準備好的火把,瞬間火光衝天,照亮了周圍陰森可怖的環境,也照亮了每一個在場的人。


    由於看不到月亮,丁瑜洲無法判斷此時的時辰,不知此時此刻是正值夜半,還是即將太陽破曉,時間緊迫,已然來不及去分辨,務必全神貫注地想方設法來應對麵前這些彪形大漢的攔截。


    火把的光亮要比火折子明亮百倍,照清楚了眾人的麵容,丁瑜洲發覺這些彪形大漢是具有典型北方人的特征,眼圈突出,有些還帶著點邊塞胡人的相貌,塌鼻梁,厚嘴唇,這群大漢的體貌特征告訴了丁瑜洲一個最顯著的信息,同時他還感覺到這群大漢眼神裏所露出的凶狠殘忍的目光。


    這些彪形大漢時刻緊盯著丁瑜洲和武媚娘,一手拿著火把,一手高高舉起寒光閃閃的大刀,宣誓著他們對這塊地方的全麵管理之權威,同時也暗示著不容侵犯的氣勢。


    丁瑜洲見他們一個個全都凶神惡煞的,臂力腿力又驚人,自己一個難敵他們好幾個,知道此情此景不適宜硬碰硬,必須采取迂回戰略,或許才有可能順利脫身,加之一時之間沒有萬全的應對之策,不敢公然與他們發生爭執,隻得站在原地籌謀退路。


    丁瑜洲借著火把的光芒,再次仔細審視著麵前這幾個紋龍畫鳳的壯漢,見他們全都袒胸露乳露出圓鼓鼓的肚子,那胳膊和大腿肌肉飽滿,似乎比上等的火腿還要結實粗壯,像極了日本相撲選手,麵部表情更是十足凶惡,還沒動手開打,就讓對方感到一陣騰騰的殺氣。


    站在這些壯漢最前方的人也是一個大漢,名字叫孫武福,個頭很高,與丁瑜洲差不多,樣貌長得還算稍微溫和點,不至於那般誇張走樣,卻滿臉的絡腮胡,歪著頭對著身後說道:


    “曼兒,剛才我說什麽來著,你還不信,看看他們是不是自投羅網了?”


    “還是夫君你厲害些,不費吹灰之力就將他們引了出來,我真佩服你,你怎麽會猜到他們會躲在地道之中的呢?”


    隨著一句嗓門高、聲調也高的女人聲音刺破夜的寂靜,一個女子的身影緩緩走了過來,此人便是被大漢稱作“曼兒”的人。


    武媚娘從丁瑜洲身後探出頭來,觀察著新來女子的麵容,很快就認出了這個女子的身份,隨即一句驚訝的聲音脫口而出:


    “妙善,是你?你叫曼兒?”


    不錯,這個人正是妙善,就是那個一直被丁瑜洲和住持大師認為是賊人下一個禍害目標的人,竟然神不知鬼不覺地和殺人凶手搞到了一起,當真是天下奇聞,不過好在丁瑜洲和武媚娘之前在地道裏聽到過他們的談話,有些心理準備,勉強能夠接受這種突如其來的劇情大反轉。u看書.uukanhu.om


    妙善緩緩從壯漢身後走到前頭,她剛才還打算去後山一探究竟,不料在此就捉住了想要捉到的大魚,心中帶著喜悅和激動,驟然聽到武媚娘認出自己,大言不慚地回應道:


    “對啊,我就是曼兒,名字很好聽吧,是我家娘娘給起的。”


    妙善得意洋洋,自信滿滿地來到武媚娘和丁瑜洲麵前,一副趾高氣揚的樣子,畢竟她已經掌控了整個感業寺,裏麵的人是生是死都是她一句話的事。


    當前的局麵,如果靜安住持等其他人在場看到,很難想象他們會做出何反應,恐怕會又生氣又驚訝地連嘴巴都忘記合上了吧。


    武媚娘轉頭對著丁瑜洲悄聲分析道:


    “瑜洲,聽聲音我就能辨人,這個為首的漢子便是剛才率領歹徒要殺我的那個人,就是妙善的丈夫,多加小心才是。在後山追我們的和待在這裏圍堵我們的應該是兩撥人,他們都是妙善和她丈夫的幫手。”


    “你也是,格外小心。”


    丁瑜洲微微點頭稱是,回應著武媚娘的提醒,心中讚揚她心思縝密,分析透徹,思維深刻。武媚娘所言,他已然知曉,正感歎蘭陵蕭氏這次是花了大價錢,從整個事件分析來看,每一步環節都著實是精心籌備的,甚至他們為了不暴露自己的身份,專門雇了本地的死士來作為打手,可見主謀的思慮之周全。


    武媚娘挪動了一下腳步,與丁瑜洲並排而戰,不再躲在他的身後,繼續說道:


    “曼...唉,還是喊你妙善,妙善比較順口,住持大師她們都去哪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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