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後娘娘駕到,閑雜人等速速回避!”


    宮中太監那獨特而尖銳的嗓音如泡沫劃在玻璃上一般,響亮而刺耳,回蕩在感業寺的上空。


    各處都已經收拾妥當,武媚娘回到山門處加入迎駕大軍,自不必言說。


    丁瑜洲和十幾個雜役們職責所在,堅守在大雄寶殿,此時也已經退到東西配殿兩側低矮潮濕的屋子裏,這些屋子是用來存放灑掃工具的地方,同時也作為雜役暫時隱蔽之處。因為大典舉行之時,這些雜役沒有命令,不得隨便跑進跑出,更不得隨意出入大雄寶殿。


    其實眾雜役也懶得出去,這幾日忙忙碌碌,一天十二時辰,除了晚上有三個時辰的睡覺時間,其他時間都是在做工,為了迎接皇帝新冊封的皇後,他們幾乎把整座感業寺給翻了一遍,可謂是白加黑,連軸轉,此刻才總算得到了片刻的休息。


    眾雜役或坐或臥,或眯著眼靜思,或昏昏欲睡,對外麵即將要發生的事情和即將要到來的貴人,絲毫不感興趣,還害怕不小心惹怒了貴人自找苦吃。


    如此,外麵的事情和他們確實沒有半毛錢的關係。


    唯獨丁瑜洲懷揣著見證曆史的神聖使命,內心充滿了激動的好奇心,悄悄地將一扇窗戶打開一條適當的縫隙,既能讓自己看到外麵的情形,也能確保自己不被外麵的人看到。


    很快,大雄寶殿的院門大開,最先進來的是兩排侍衛,邁著齊刷刷的步伐,一東一西秩序井然地分布在各處,對周圍環境仔細檢查了一番,確保安全無危險後,便一動不動地在原地站崗,守衛著大殿的安全。


    又過了一會兒,湧進來許多拿著各色禮器的太監宮女,太監在前,宮女在後,眾宮女太監沿著院子中間的那條青石板路,按照高矮整齊地排成兩列,他們手裏或提,或拿,或端,所攜帶的東西有金盆、香爐、傘蓋等禮器,金光燦燦,盡顯天家富貴。


    丁瑜洲知道這是大唐迎駕禮,每一名宮人手裏拿著的東西和所站的位置,都有著極為嚴格的規定,這些人都受過嚴格的訓練,不容有絲毫的差錯。自古以來曆朝曆代的皇室都是如此,通過種種規矩製度來設立各種禁忌,最終的目的無非是維護皇家的神秘感,讓天下臣民對皇家始終保持敬畏之心。


    丁瑜洲發現眾宮女太監不光秩序有序,嚴守規矩,更讓他感到震驚得是幾十個宮女太監全都緘默不語,如同木雕石刻的塑像一般,安安靜靜地站在各自應該站立的位置上,靜靜地等待著重要人物的出場。


    丁瑜洲從窗戶縫裏目睹著如此威嚴而肅穆的場景,感歎如此周密有序的禮儀製度,當真驗證了自己的所學所知,比如《大唐開元禮》作為唐玄宗時期定下的禮儀典章,其中許多細節都從這裏得到了驗證,丁瑜洲心裏暗暗驚喜,想到全國那麽多學習隋唐史和研究隋唐史的人,唯獨他可以親眼目睹真實存在的曆史,如此一想,嘴上露出開心舒朗的笑,做夢都能把他笑醒。


    嘿嘿,今天可是一個重要時刻,我得好好記下來,第一次見到了活生生太監,還將見到日後武媚娘的對手,如此激動人心的時刻,值得拭目以待。


    丁瑜洲生怕自己忘記其中的一些細節,如同欣賞一件唐朝珍貴的秘色瓷一般,又仔仔細細地看了一遍院子裏隆重的儀仗,心想這場麵比電視劇裏演的那些有過之而無不及,不過轉念一想,他猛然意識到如此隆重的場景,從另一個側麵也反映出來,唐高宗新冊封的皇後此時隆恩正盛,其尊貴的地位無人能撼動,此情此景,誰又能想到如此尊貴的皇後日後會那般呢?


    當真是造化弄人、世事無常。


    “大哥,那些男人是太監嗎?太監真的是沒那玩意的人嗎?”


    一個年輕的雜役愣頭愣腦,冷不丁地從丁瑜洲身後冒了出來,見丁瑜洲津津有味地看著窗外,他也湊上前來,立即被那些太監吸引了目光。


    夏日的陽光雖火熱燦爛,但透過密密麻麻的樹葉灑下來,再經過窗紙的阻擋,照進屋子裏變得柔和恬靜,最後定格在丁瑜洲的身上。丁瑜洲趴在窗戶上看得帶勁,那微微彎曲的身形,因為氣質儒雅,形象俊秀,絲毫沒有那種偷窺他人隱私的猥瑣感,反倒是自帶一種風度翩翩的俊美感,突然被打亂了思路,他微微皺了皺眉頭,見是一個愣頭青的傻小子,處於保護年輕人自尊的想法,隻好忍住了心中怒火,要不然早就一腳對著那人的屁股踢上去了,伸手作噤聲狀,沒有回答他的問題,隻是輕聲道:


    “小點聲,別被他們聽了去,要是被聽了去,你的腦袋就要不保了。”


    聽到有人在議論太監這種略帶顏色的話題,雜役們一個個都來了興致,忙湊過來,臉上帶著奸奸的壞笑,圍過來,等待著聽更加勁爆的宮廷秘聞和野史趣事。


    其中一個滿臉絡腮胡的雜役賊笑道:


    “你們這些年紀小的,uu看書 uukanshu.om都是第一次見太監吧?他們其他地方和正常人都一樣,唯有一處不同。”


    其中一個臉蛋稚嫩,年紀十二三歲的小雜役追問道:


    “哪裏不同?”


    那絡腮胡雜役在小雜役的襠部做出一劃一切的動作,嚇唬道:


    “就是把命根子硬生生切去,從此不能和老婆上床!”


    那小雜役嚇了一跳,本能地往回退了幾步,雙手捂住襠部,驚歎道:


    “啊,我可不要!”


    眾人見小雜役如此滑稽,均大笑。


    那絡腮胡見自己的話題勾起了大家的注意力,一個個如饑似渴的眼神都看著他,他越發有了談天說地的興致,繼續說道:


    “這深宮寂寞,太監宮女人數眾多,為了排解宮中寂寞,太監和宮女還常常胡搞在一塊。”


    其中一個雜役問道:


    “怎麽胡搞在一起?太監有那本事嗎?哈哈”


    丁瑜洲沒有參與其中,隻是在一旁聽著這略帶挑逗性的話題,發覺他們隨著話題的深入越發口無遮攔,平時閑談倒也罷了,隻是此時,著實不妥,忙出言製止道:


    “打住,打住,這個事留著以後再聊,皇後娘娘來了。”


    眾人聽大哥大都發話了,誰敢不聽,都立即停住了議論的話題。


    隨著剛才丁瑜洲和劉大的一場惡鬥,丁瑜洲以壓倒性勝利贏得了所有雜役的歸順,尤其丁瑜洲那銳利的眼神,傳遞著“誰還不服,不服單挑”的霸氣宣言,讓雜役們都心生敬畏,無人敢挑戰他的權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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