挨了頓胖揍,趙樞的心情倒是好了起來,要不怎麽說,人有的時候總是犯賤呢?將身上收拾妥當,趙樞神清氣爽的喚上三個兄弟,回到中堂擺上酒宴。雖說焦躁消了,可他心中的失落還在,自當借酒消愁!


    牛皋三人本就是無酒不歡的人,可趙樞立了規矩,軍中不得飲酒,他們平日裏吃酒的次數也少了。眼下有趙樞的批準,三人還不拚命的吃?也就是宋代的酒精度數低,若換上二鍋頭,他們早就醉了。


    常言道:酒入愁腸愁更愁。趙樞吃著酒,竟絲毫沒有醉意,甚至覺得越吃越清醒,卻是讓他十分鬱悶,雖說人生不如意者十之八九,但借酒消愁都不醉,隻能說明酒太次了。他放下酒壇,來到屋外,看著夕陽墜落,心裏卻是空空如也。


    “直娘賊,趙五郎給某家滾出來!”在趙樞望著夕陽愣神之時,突地一聲大喝在莊園門口響起,接著莊園就亂了,又聽得轟隆一聲,遠處揚起了一陣煙塵。隻見一騎飛馳而來,馬上那人頂盔貫甲,手持長槍,口裏叫罵不休,趙樞認得這個聲音,赫然是陳廣。


    “師…師叔?!”趙樞擦了擦眼睛,確認自己沒有看錯,不由驚愕的問道:“小侄不知有何得罪之處,卻讓師叔如此大怒?”


    “有何得罪之處?”陳廣怒道:“我來問你,你對麗卿做了甚麽?”


    “我甚麽也沒做啊!”趙樞突地感到有些莫名其妙,他晃了晃腦袋,覺得自己應當不曾吃醉酒,便歪著頭盯著陳廣,卻見陳廣滿臉通紅,他不由在心中暗道:“難不成師叔吃醉了?”


    “你還不承認?”陳廣勒住馬頭,將長槍一指道:“若甚麽都沒做,為甚麗卿會哭著回去?還說甚麽狐狸精?”


    “呃…”趙樞陡然一滯,卻又哈哈笑道:“原來是此事,師叔卻是誤會了。且先下馬暫歇,待小侄細細說來如何?”


    “我才不想聽你的花言巧語,你當我不知你那張嘴的厲害?麗卿自這裏回去,便在房裏哭到現在。給你兩個選擇,一是隨我去將她哄開心了,二是在你身上紮幾個窟窿,綁你去。你自己選罷…”陳廣眯著眼睛盯著趙樞,緊了緊手中長槍。


    “我家哥哥好生與你說話,你卻刀槍相向,莫非欺我家哥哥敬老不成?”沒等趙樞回答,牛皋三人搖搖晃晃的拿著兵器自中堂出來,指著陳廣便破口大罵。


    陳廣本就心中有氣,見此情形,簡直怒火中燒,他指著趙樞道:“我家麗卿兩頓沒吃了,你卻在此吃酒取樂?今日不紮你幾個窟窿,難消我心頭之恨,看槍!”


    “老殺才,讓牛爺爺來會你…”牛皋歪歪倒倒的舉著雙鐧衝上前去,一招未過,便被挑落雙鐧,打飛了出去,狠狠摔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吐了起來,將剛剛吃下去的酒食全倒了出來。


    “廢物,就這等貨色,亦敢在老夫麵前猖狂?此次便教你個乖,免得下次被人殺了,都沒處申冤!”陳廣雖說憤怒,倒也還算有分寸,並沒出手傷人。可看樣子,牛皋須得吐上好一段時間了。誰讓他胡吃海塞,裝了那麽多東西!


    “老殺才,竟敢傷我兄弟,讓我來會會你!”見牛皋挨揍,羅楊二人豈能善罷甘休,沒等趙樞製止,二人便衝了上去。若二人不曾吃酒,陳廣自不是對手,可二人已然喝的有些迷糊,眼下雖說強行清醒了些,可手上腳上尚不曾恢複力道,又豈是陳廣的對手?沒兩下,二人也被打翻在地。


    “倒是有些本事,可惜貪杯誤事!”陳廣冷笑了一聲道:“趙五郎,你可曾選擇好了?是隨我走,還是讓我抓你走?”


    “師叔請我去,我豈會拒絕,且讓我收拾一番,可否?”趙樞苦笑著指了指趴在地上的三人道:“這三個好歹是我兄弟,總要安頓下!”


    “速去速回!”陳廣連揍了三人,胸中的怒火也消了不少,自知今日之事有些過分,可為了女兒也顧不得這許多。


    安頓好牛皋三人,趙樞命小卓子牽來馬匹,便隨陳廣而去。一路行來,轉眼到了馬行街。看著這熟悉的街景,他對陳廣笑道:“師叔,我甚久沒來馬行街,不曾想這裏倒是沒甚麽變化!”


    “這裏怎會變化,能變得隻有人!”陳廣乜斜了趙樞一眼道:“想當年,有人最疼麗卿,連句重話都舍不得說,可眼下不知為了甚麽人,竟將麗卿惹得這般傷心,真是世風日下,人心不古,新人勝舊人…”


    “師叔啊師叔,你誤會我了!”趙樞沒奈何的搖了搖頭道:“也罷,待到了地方,再說罷…”


    “也好,我倒要看看你那張巧嘴,能否說出花來!”陳廣眼珠一瞪,倒是有幾分氣勢。


    二人來到陳宅,陳廣打開大門,便將趙樞引到了陳麗卿房前,輕敲著房門道:“女兒,我將那臭小子喚來了,你且開開門,若有甚麽怒氣,遮莫往他身上發。若他有半分不從,且看爹爹不拆了他的骨頭!”


    “爹爹,讓他走,我不想見他!”陳麗卿躲在屋內嚷了句,便沒了聲息,卻讓陳廣焦急不已。


    “臭小子,你若不能將我家女兒哄出來,休怪老夫不講情麵!”陳廣心下一急,卻拿趙樞撒氣,一把便揪住了趙樞的衣領。


    趙樞也不反抗,隻是長歎了一聲道:“師叔,麗卿,你我認識甚久,自當知道我是甚麽人。實話與你們說,我乃當今官家第五子,官拜檢校太尉,封號肅王的便是!我也知道麗卿的心思,可我的親事須得當今官家做主。想做肅王妃,師叔至少也得是個節度使!總不能讓麗卿做妾罷…”


    “這…”陳廣愣住了,他本以為趙樞出身高貴,是嫌棄陳麗卿的出身門第,卻不曾想過,趙樞根本是陳麗卿高攀不起的,他苦笑著搖了搖頭道:“早知如此,我便是強逼,也得讓麗卿多學些針織女紅,廚藝茶道。眼下這般,又如之奈何?罷了罷了,五郎,都是我的錯,你且去罷…”


    “師叔,對不住了,我沒想過事情會成這般!”趙樞歎了口氣,轉身便要離去。沒走幾步,他又停了下來,背對著房門說了句:“做夫妻又豈是做我妹妹可比?做夫妻,你隻能做個妾,沒名沒分的。可做我妹妹,你卻是個公主、郡主,他日自有疼愛你的夫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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