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仙之下第一人黃善龍被一巴掌拍得魂飛魄散,屍骨無存,餘威浩蕩,那些堵截張天的修士更是無一幸免,尚玄衝三人沒有了妖獸驅使,就好似拔了牙的老虎,麵對韓老謀,他們所承受的壓力可想而知。


    基本上,他們連出手的念頭都生不出來。


    以韓老謀擊殺黃善龍所展現出來的實力,他們自忖就算三人聯手,也未必能夠討得到一絲一毫的好處,甚至很可能會步入黃善龍的後塵。


    加上韓老謀之所以沒有對他們出手,明顯是留有餘地,這樣一來,他們就更沒有理由來個魚死網破了。


    但凡有一線生機,誰又會選擇死路?


    何況,三大長尊地級境巔峰半仙的修為來之不易,若不出意外,飛升成仙乃是板上釘釘的事,以長久計,在沒有一絲把握的情況下,他們沒有任何理由鋌而走險。


    退一步海闊天空,眼下兩全其美的辦法,無疑就是收回貼在九眼蜘蛛身上的玄色符籙,放棄收服真龍的念頭,雙方各自留有餘地,相安無事的離開。


    不過真龍也就罷了,九眼蜘蛛的價值對扶搖盟來說,難以衡量,貴不可言,還在巴蛇之上,眼下九眼已經被控製,機會千載難逢,若就此放棄,他們又豈能甘心。


    所以,略微一遲疑,尚玄衝開口道:“這次事情,實在是因緣際會的巧合,發展到這個地步,是誰也沒有預料到的,張天乃是韓道友你的義子,你自然可以帶走,但這條真龍和九眼蜘蛛於我扶搖盟來說不容有失,還請韓道友體諒一二。”


    安闊途大為讚同的道:“大家各取所需,也算皆大歡喜。”


    “三位長尊所言極是。我與貴盟之間,往日無怨,近日無仇,能夠化幹戈為玉帛,自然再好不過。”


    韓老謀的聲音,給人一種如沐春風好似和多年老友暢談一般的溫和之感,然而他憑借著高大的身形居高臨下看著三人,在無形中他給三大長尊的壓力卻是絲毫未減。


    同時,尚玄衝三人更是隱約間察覺到腳下地麵似乎突然之間變成了一個龐然活物,無形的力量吞吐不定,正蠢蠢欲動。


    顯然,韓老謀的領域已經將他們籠罩在內,大有一言不合便大打出手的意思在其中,這使得三人臉色變得更加難看起來,陰晴不定。


    韓老謀卻是對他們的表情視而不見,依然不溫不火的道:“隻是,這一龍一蛛之所以到此且陷入如此境地,全都是為了幫助張天,這一片冰心拳拳之意怎能視而不見?我若答應你們,豈非是置我父子於忘恩負義薄情寡義的小人之流!”


    尚玄衝搖頭道:“素聞韓賢弟乃是重恩重義之人,今日一見,果然不假,然眼前不過是兩頭妖獸罷了。我扶搖盟擅長驅獸之道,深知妖獸就是妖獸,無論如何調教,其獸性終究難以消弭,你對它們講情誼,可謂對牛彈琴,日後恐有遭受反噬的危險,實在是不值得。”


    “獸性?”


    似聽到一個極為可笑的笑話,韓老謀仰天大笑,笑得眼淚幾乎流下來:“何謂獸性?不知善惡,唯利是圖,以怨報德,是否可謂獸性?我兒張天為天下眾生多一線生機,甘願受到世間最為惡毒的詛咒,挺身而拔刀,但天下之人卻視而不見,因懼其墮入魔道無不是欲殺之而後快,這難道就不是獸性麽!”


    韓老謀歎息一聲,嘴角揚起一絲譏諷的微笑,淡淡的道:“在我眼中,******並無任何差別,很多人盡管衣冠楚楚,實際上不過是人麵獸心,以禽獸來形容,都是對禽獸最大的侮辱。”


    他的話連消帶打,已經置三大長尊為禽獸不如的小人之列,但是他凶威滔天,有黃善龍的先例,三人雖心中憤恨,卻隻能故作不知。


    郭程麾做著最後的努力,色厲內荏的道:“韓老謀,你就不怕與我扶搖盟徹底交惡麽?我知道你有以一己之力力撼白虎山、洪影派和無老峰的事跡。然而這三派在旁人看來或許是個什麽,但在我扶搖盟眼中,他們不過是一幫烏合之眾罷了。也不怕告訴你,我扶搖盟創立之時,九大仙山還未出現,下到人間界,上到天界,均有經營,底蘊之深厚,不是你能想象得到的,你若與我們為敵,必有後悔之日!”


    郭程麾此言一出,他立刻就感覺到氣氛有些不對。


    腳下地麵深處延伸出來的那股龐大的力量如同火山爆發一般的噴湧而出,從四麵八方擠壓著他們三人,那力量之宏大磅礴,甚至壓得他們全身骨骼都發出了“咯吱”“咯吱”不堪重負的呻吟。


    再看到韓老謀眼中那種難以形容的狂霸凶狠之冷芒,郭程麾馬上就後悔了。他終於明白,似韓老謀這類人,除非控製住張天,其他的威脅,隻能激怒對方,於事無補!


    他這番話說的太死,簡直是撕破了臉,不僅沒有給韓老謀留有一絲餘地,也將己方逼上了絕路,果真激怒了韓老謀,不管韓老謀日後會不會後悔,他一怒殺人,先後悔的必是郭程麾自己!


    但要讓郭程麾以長尊之尊將剛剛說出口的話收回去,他日後也不用再見人了。


    所以,他腦袋裏頓時一片空白,汗如雨下。


    尚玄衝見事不好,知道再做解釋已經毫無用處,他想也不想的將困龍環和玄色符籙收了起來以表心意,然後才麵無表情的道:“韓道友稍安勿躁,我看今日之事便到此而止吧。”


    然而,他如今想讓步,韓老謀卻變了主意。韓老謀一身蠻肉緊繃起來,獰聲道:“哦?今日到此為止,是否意味著來日方長呢?”


    他滿含譏諷,皮笑肉不笑的道:“你扶搖盟的確是厲害,讓我惶恐啊!可我如今已經得罪了你們,我父子今後天上地下將再無寧日,既然如此,殺了你們的話,或多或少總能輕鬆一些吧!”


    三人心中一寒。


    韓老謀的言語中的殺意,讓他們毛骨悚然,絕對不是虛言恫嚇。


    尚玄衝極力控製著語氣點頭道:“韓道友此言有理,若換做是我,同樣會如此,但郭程麾一時激憤之語不可當真。韓道友盡管放心,今日之後,我扶搖盟絕不會與你們父子為敵!”


    韓老謀踏前一步,厲聲問道:“這世間欺世盜名之輩太多,叫我如何能夠相信你們?為表誠意,你們是否能夠用元神發一個誓言?”


    用元神發下誓言,冥冥之中一絲元神會寄托於大道之中,一旦有違言之行,誓言必會化作魔障,到時候發誓之人縱有天大的本事,所麵對的也隻能是被天道所不容,死無葬身之地。


    也正是這個原因,修煉界鮮有人會輕易發下誓言。


    郭程麾和安闊途眼中的憤怒和屈辱之色已經無法隱藏,但眼下之事事關生死,他二人也並非魯莽之輩,與韓老謀拚死拚活實在不值,自知不善言辭的他們隻能選擇沉默,讓尚玄衝來決定。


    尚玄衝卻是嘿然冷笑道:“我們的確可以發下這個誓言,可我們雖在人間界略有薄名,在天界又算得了什麽,我不能保證日後你會否與天界扶搖盟發生齟齬,一旦出現那樣的事情,我們也無能為力,所以,這個誓言我們是絕對不會發的。”


    說到這裏,他淡淡的道:“況且,你韓老謀是個信人,我們三人雖說不上是正人君子,卻也不是兩麵三刀的小人,你若不相信我們,大家隻有手底下見真章了。我們的確不是你的對手,但修煉之途就是殺伐之道,不是我殺你,就是你殺我,死在我們手中的人也不少了,今日死在你手中,也無怨言。”


    韓老謀要殺三大長尊,一開始就動手了。但他與張天的仇人已經太多,不管是為自己著想,還是為張天今後的路考慮,若非萬不得已,他當然不會再招惹扶搖盟這個龐然大物。


    他深深的看了尚玄衝一眼,道:“你的確是個人物!好,就衝你這句話,你們也不用發誓賭咒了,今日之事就當從未發生過,你們隨時都可以離開。”


    尚玄衝點了點頭,他語氣頗為複雜的道:“不得不說,你是個難得一見的直人,我很佩服,但過剛則易折,大丈夫不光有一身膽量,還須懂得能屈能伸的道理。”


    “一次低頭,便可以有第二次,第三次,然天道煌煌,若總是低頭,如何看清天道,如何衝破天道束縛?道不同不相為謀,你們走吧。”


    尚玄衝三人就要禦劍而去,看著三人的背影,韓老謀淡淡的道:“白虎山、洪影派以及無老峰追殺我之時,我才剛剛踏入修煉之途而已,三派殺了我的兄弟,我絕不會放過他們,相信你們很快就會聽到三派覆滅的消息。倘若扶搖盟對今日之事念念不忘,再生出事端來,我現在可能奈何不了你們,可是,我發誓,我會努力活下去,不管服你扶搖盟勢力多麽盤根錯節,我一定要將你們連根拔起!”


    韓老謀的誓言斬釘截鐵,擲地有聲,三大長尊聞言身形一震,終於無言的離去。


    韓老謀大手一探已將藏燭和九眼同時抓在手中,他邁開步子大步前行。


    張天隻覺得視線一陣模糊,下一刻,他便震驚的發現自己已經到了另一處所在——一座富麗堂皇如皇宮一般的府邸門前。


    這個地方,張天來過。


    那懸掛在朱紅大門上的鎏金匾額上寫就的,正是“太師府”三個銀鉤鐵畫仙意盎然的篆字!


    大梵國和大宋國之間還隔著一個大梁國,這近千萬裏的路程,就算乘坐鑽雲鵬,也要飛上一個月左右,韓老謀居然幾步就到了!


    藏燭和九眼蜘蛛倒吸了一口冷氣。藏燭忍不住咋舌道:“這縮地成寸的手段,恐怕已經達到仙術的地步了吧!”


    韓老謀恢複成普通人的身形,也不理會躬身行禮的兩排執勤將軍,他背著張天,領著藏燭和九眼直接進了門,一言不發的到了他在府中的住所。


    將張天輕輕放在床上,韓老謀拉了一把椅子,緩緩的坐在了上麵,他的樣子,正在迅速的發生著變化。


    看到義父的樣子,張天“啊”的一聲驚呼出來,隻覺得心如刀絞!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玄葫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鉛筆小說網隻為原作者扶搖雲上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扶搖雲上並收藏玄葫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