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聲音不但囂張到了極點,張天更是從中感受到了一種咬牙切齒的陰狠和仇恨。他一下子反應了過來,出手之人絕非為了救自己,而是另有目的。一旦目的達到,他的結局隻會更慘。


    無奈的是,這個人雖然還沒露麵,卻已經表現出了狂霸的力量,能夠輕易破掉三十二個長老聯手之力,並被氣勢壓得麵色慘白,動彈不得,好像待宰的羔羊。羊角山的峰主也未必能夠做到,簡直難以想象。


    任張天如何掙紮,還是身不由己的飛向黑雲深處,速度越來越快。


    放棄掙紮,張天眯起眼睛,仔細觀察起來。


    很快,朦朦朧朧中,他便看到黑雲中隱藏著一個巨大的暗影。這個暗影,有一座山頭一般的巨大,如一頭蟄伏的古獸,讓一切麵對它的人無法產生哪怕一絲反抗的念頭。


    古獸的概念,張天還是從荒典中得到的。


    據荒典記載,神風大陸,到目前為止,一共出現過四個世代,依次是終古,荒古,近古,以及人元時代。


    最早的終古時代,世間唯一的生靈便是一些秉承天地而生的妖獸,尊為妖祖。每一隻妖祖都有遠遠超越仙人一般的力量,甚至可以創造世界。它們彼此不服,互相廝殺,持續了億萬年,戰爭毀天滅地。現在的神風大陸,廣袤無邊,但相傳和終古時代比起來,不足原來的百分之一。那種大戰的激烈和威勢,可以想象。妖祖隕落之後,遺留下來的屍骸和神魂變化為荒獸。


    荒獸繼承了妖祖的仇恨,繼續仇殺,隕落。荒古時代結束,而荒獸的屍骸和神魂逐漸演化出更多的生靈,開啟近古時代的榮光。那個時候的生靈,統稱為古獸。


    而人類的產生,便是在近古世代,乃是由古猿的一支衍化而來,躲在大陸的角落裏過著茹毛飲血的日子,掙紮求生。直到聖祖聖皇降生,帶領無數人類強者屠戮妖獸,開拓出大泛平原,建立荒朝,開啟人元的紀元。


    沒有人真正知道妖祖和荒獸到底擁有什麽樣的力量。但很多典籍對古獸卻有一些隻言片語的記載,據說隨便一隻古獸,都擁有超越仙人的力量,霸絕天下。眼前這個巨大的暗影,居然有一絲古獸的氣息,張天心中唯有苦笑。


    他的境遇,才出虎穴,又入龍潭。


    但是,就在他靠近暗影的時候,另外一股無形的力量使得他的速度陡然變慢,最後居然停了下來,狠狠的摔落在地麵上。


    如雨霽雲開,遮天蔽日的黑雲還是消散,在巨大暗影發出連聲驚怒的同時,一個白袍老者出現在張天的身前。


    老者白發白須,纖塵不染,卓然傲立。因為他整個人被一片煢煢白光籠罩,讓人看不清麵目。


    隨著老者的出現,施加在一眾長老身上的壓迫已經消散無形。他們驚慌的躲到老者身後,目光中充滿敬畏和驚喜,紛紛躬身行禮。


    “恭迎太上長老!”


    老者微微頷首,目光落在不遠處的黑雲之中。


    已經聚集到數百萬的怨鬼聚集在一起,形成一團無邊無際的黑雲。翻滾的黑雲中,兩個大如池塘的血紅光芒閃爍不已,好像一雙眼睛在凶狠的盯著老者,那個囂張霸道的聲音再次出現,道:“任道遠,你敢阻我!”


    “任道遠?就是一直坐鎮神跡穀的那個太上長老麽?!”張天被摔得七葷八素,晃了晃腦袋,望著不遠處的孑然身影,念頭閃動。


    連太上長老都被驚動了,那隱藏在怨鬼大軍中的到底是什麽東西?


    其實力至少不在任道遠之下,也就是擁有堪比仙人一般的存在!


    張天眼中露出駭然和驚疑之色。


    這樣級別的存在,怎麽會突然現身在這裏?


    他隱隱感覺到那妖物的到來正是為自己,卻有些不敢確定。


    麵對囂張聲音的質問,任道遠輕撚白須,微微一笑,聲音清朗,徐徐問道:“連蚩狂蚩大統領都來了,老朽自然要夾道相迎了。”對方冷哼了一聲,他麵色不動,頓了頓,繼續道:“不知蚩大統領為何屈尊降駕,如此大動幹戈呢?”


    “這裏本就是惡鬼道,我想來就來,要怎麽做就怎麽做,何須你來過問!”蚩狂陰冷的道,“倒是你們,一而再再而三的打開大陣護送門下到這裏來曆練,在我惡鬼道肆意屠殺,是何道理?”


    任道遠毫不在意的道:“惡鬼道自成世界,可並非完全獨立。人間界甚至幽冥鬼界的大量怨念被不停的吸納進來,使得這裏的怨氣越來越濃烈,怨鬼越來越多。雖怨鬼不能脫離這裏進入人間界肆虐,但不可否認的是,這裏的怨念時刻影響著人間界無數的生靈,使得人間界殺伐不斷。我們九大仙山護衛人間,自然有責任適當的超度怨鬼,消弭怨念。關於這一點,我們雙方早已達成共識,你不會反悔了吧?難道不怕再次引起九大仙山與惡鬼道的戰爭麽!”


    多年前,九大仙山曾共同開啟陣法進入惡鬼道,聯手與惡鬼道的大統領大戰。因為魑魅魍魎四主不在,大統領之間也不齊心,不敵之下,最後隻得忍辱避退,不再過問九大仙山弟子進入這裏曆練之事。


    實際上,若非忌憚魑魅魍魎四主古老存在的凶威,不想徹底撕破臉,九大仙山甚至可以徹底斬除惡鬼道所有的大統領!


    這件事,被惡鬼道大統領視為奇恥大辱,經任道遠一提,蚩狂幾乎不能自已。


    震耳欲聾的咆哮聲中,黑雲如同被燒開的沸水,一下子沸騰起來。


    劇烈的旋轉中,一個大如山嶽,甲胄森然的猙獰怨鬼陡然成形,虛懸在空中。


    認真來說,因為雷劫的限製,惡鬼道的怨鬼不可能修煉到仙人的層次。大統領的修為,最多相當於羊角山的峰主,和仙人還有一段很大的差距。但是,它們卻能夠和太上長老相持,分庭抗禮,這是毫無疑問的。要不然任道遠以太上長老之尊也不會和蚩狂以商量的語氣說話。


    原因無他,大統領之所以不同於一般怨鬼,是因為它們可以通過怨念困神大陣將無數怨鬼凝聚在身上,實力暴漲,暫時一步成仙!


    數百萬怨鬼的力量集於一身,蚩狂的氣息,狂暴到了極點,尤其是頭頂那隻森然黝黑的大角,幾乎撕裂空間。大角上一團百丈之高的淡粉色火焰熊熊燃燒,將整片天地都染成一種詭異的淡粉色。


    那是怨念之火!


    蚩狂利用心中的憤怒怨恨將怨念之火催動到了極致。張天有道心慧劍,可以輕易斬滅侵入識海的怨念,保持清醒。而三十二個長老則不同,他們體內的星元開始沸騰起來,全速運轉,如果這樣下去,要不了多久,就會筋疲力竭而亡。而且,他們好像脫水的魚兒一般大口的喘著粗氣,一個個雙目泛紅,看向任道遠的眼神,頗為不善。


    被怨念蠱惑,他們竟然要對太上長老動手。


    任道遠袍袖一甩,發出道道青芒,融入長老以及張天體內。


    張天全身一陣冰涼,好像有一股清泉在識海中流淌而過,說不出的舒服。一眾長老也在青芒的作用下恢複了清明。


    任道遠臉色凝重起來,語氣不善的喝道:“蚩狂,你是鐵了心要動手了麽!九大仙山與惡鬼道一旦再次開戰,我們不會再容情,你們這些大統領,一個個都得死!”


    融合了數百萬怨鬼,蚩狂的實力還略微在任道遠之上,占有天時地利,讓他頗為忌憚,並不想動手。


    居高臨下,一雙狂暴凶狠的眼睛死死的盯著任道遠,蚩狂眼中閃爍著絕世的凶芒,似乎猶豫了一下,道:“我並非執意如此。一切還要看你。”它的目光落在張天身上,嘶聲道:“我的一個兒子蚩渾,便死在了這個人的手中。殺子之仇,不共戴天,是可忍孰不可忍!如果你把他交給我,由我處置,我可以放過你們,就此離開!否則,不但你要死,這裏所有的人都要死,此次你們羊角山進入惡鬼道的所有弟子也要死!”


    蚩狂子孫眾多,一個蚩渾死了也就死了,它雖然凶狠暴戾,卻也知道輕重,怎麽會因為此事與羊角山甚至九大仙山撕破臉,給惡鬼道帶來滅頂之災。


    但是,魑主交給它的任務,勢必要完成。真龍之血,必須要到手。


    不過,以真龍血脈的珍貴,任何人知道,都不會放手。


    雖然不清楚任道遠知不知道張天與真龍血脈的關係,蚩狂卻也不想說破,而是以為子報仇為托詞。


    如果任道遠不知道其中的關礙,那它得手的希望就更大了。


    蚩狂的話讓張天心中一緊。他終於想起了蚩渾臨死之前的威脅之語。


    蚩渾的父親,便是蚩狂。


    臨死之際蚩渾曾說,蚩狂在它身上種有印記,一旦身死,蚩狂必然能夠感知到,追殺而至。當時張天並沒有完全相信,半信半疑,殺死蚩渾之後,很快就把那件事拋在了腦後。


    而眼前的這隻絕世怨鬼,無疑便是追殺而至的蚩狂了。


    麵無表情的望著那卓然而立的任道遠,張天心裏卻緊張起來。


    或生或死,能不能逃過此劫,就看這位這位太上長老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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