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陽擺了擺手,似笑非笑的看著十三位峰主,笑道:“十三峰作為我羊角山的根基,乃是重中之重,你們每個人平時都忙得不可開交,連我這個掌教想要把你們聚集在一起都有些困難,怎麽今天碰巧全都有空了。”


    作為九大仙山之一的掌教至尊,其地位之尊貴,權勢之滔天,比之一國帝王更甚。比如如今大泛平原分立的十國中,若羊角山附近的兩個國家發生戰爭,隻要龍陽一句話,讓他們止戈休戰,無論這要求再不可理喻,他們都要聽從。否則,就要做好麵對得罪羊角山怒火的準備。


    十國之中,很多大臣和將軍,甚至皇帝都是羊角山弟子,一旦得罪了羊角山,羊角山雖礙於九大仙山不得插手人間權利角逐的傳統不能直接插手,可若不再收其中一國子民作為弟子,或者派遣一些門下變相的支持到另一國,也是非常可怕的。


    擁有這樣崇高的全力,龍陽給人的感覺卻如沐春風,讓人心中情不自禁的產生親近和敬畏之情。


    龍虎峰峰主洪漢申乃是一個昂藏大漢,他咧了咧嘴道:“掌教這麽說就不對了,我們每日裏忙上忙下,還不是為了羊角山。如今華雲穀一下子出現兩個弟子渡過十重雷劫,已經不是一件小事。為了我羊角山,我們就算再忙也要過來關心一下啊。”


    “洪峰主所言極是。九大仙山的後輩弟子中,三傑四秀沒有一個人出自羊角山,我羊角山已經被其他八大仙山壓製了很多年,不說門下弟子如何,就算我們,和一些老朋友碰麵,每次談起這些,也有種抬不起頭來的感覺。如今總算有了點希望,我們怎麽能夠不重視?”


    說話之人,乃是安泰峰峰主衛行。


    羊角雙峰天峰峰主曹恒點頭道:“兩個弟子,隻要好好培養,將來未必不能趕上三傑四秀,一解我羊角山多年的鬱氣!”


    蛇盤峰峰主魯秀道:“這兩個弟子潛力無窮。最為可貴之處,他們的肉身之強橫,遠超同階修士,如此璞玉,正好修煉我盤蛇峰的化蛇神通。”


    魯秀雖是個中年男子,可因為功法的緣故,好像沒有骨頭一般,身材窈窕,看上去如風中之柳,搖搖曳曳。他的麵色長年呈現出一種病態的慘白,如同蛇皮,加上說起話來從骨子裏透出一種陰柔,聽起來陰陽怪調,讓人心裏非常不舒服。


    他話一出口,其他人沒什麽,卻有幾個峰主皺起眉頭來。


    洪漢申冷笑道:“堂堂男兒之身,最後變成半男不女的模樣,就算再厲害又怎麽樣,出去之後如何見人?論功法,我龍虎峰的龍虎大力神拳並不輸給你的化蛇神通,他們修煉我的功法,才是如虎添翼!”


    麵對洪漢申的冷嘲熱諷,魯秀麵色一變,尖聲道:“修煉龍虎大蛇神拳又怎麽樣!好好一個人,修煉得虎背熊腰,頭大無腦的樣子,走出去就風光麽?”


    角山十三峰彼此之間也是競爭的關係,其中關係最為惡劣的便是龍虎峰和盤蛇峰。


    這兩峰的功法,都側重於血肉的修煉,或陽剛,或陰柔,各有優點,兩峰實力在伯仲之間,競爭最為激烈。所以,兩峰峰主幾乎一碰麵就要爭吵,勢如水火,連龍陽都拿他們沒辦法。


    銅華峰峰主慕容一眼中微不可查的閃過一絲不屑之色,冷冷道:“孰優孰劣,較量一下就知道了。”


    青竹峰峰主祝玉兒看起來像個雙十少女,看了慕容一一眼,露出無盡風情,輕輕掩口笑道:“他們兩個也不知道比過了多少次了,每次都是不分勝負,好好的你又挑撥他們做什麽,想要看戲麽?”


    洪漢申和魯秀也好像察覺到了什麽,惡狠狠的看了一眼慕容一,不再說話。


    衛行搖頭歎道:“這兩個弟子,所修煉明顯都側重於肉身,而我羊角山十三峰中,修煉肉身的除了龍虎峰和盤蛇峰,還有慕容兄的銅華峰,我安泰峰,以及天罡峰石兄的天罡神策。五種功法,各有不凡,修煉到高深之處,均能傲笑天下,要想分出個孰優孰劣,並不是一件易事,千難萬難。”


    天罡峰峰主石鵬程傲然道:“說不清就以實力說話!我們五人中,我的實力最強,你們聯手也未必是我的對手。所以,這兩個弟子自然應該到我天罡峰。”


    衛行嘿然道:“你的天罡護體真氣,我們的確破不開,但我們現在說的是收徒弟。石兄你實力固然出眾,可並不善於調教弟子。眾所周知,我派弟子每次的比武中,拿第一的可不是天罡峰的人,而是我安泰峰弟子!”


    魯秀皺眉道:“師傅領進門,修行在個人。衛峰主親自言傳身教,雖使門下弟子實力突飛猛進,卻很容易讓他們產生依賴型,缺少個人感悟,後勁不足。”


    洪漢申點頭讚同道:“若要讓這兩人進入你安泰峰,很可能讓你耽誤了他們!”


    洪漢申和魯秀雖然彼此不服,可並沒有仇怨,魯秀的話說到了他心裏,他自然大為支持。


    這一下,五位峰主陷入僵局。


    其餘六峰所修煉功法重點並不放在肉身上,所以並沒有加入爭執。


    龍陽並不因為幾位峰主的意見不合而產生不滿,他臉上還是一副似笑非笑風淡雲輕的樣子,道:“你們現在爭吵也沒什麽意義,最終還是讓兩個小家夥自己選擇。”


    藥石峰峰主毛煌是一位老頭,撚著頦下一縷山羊胡笑嗬嗬的道:“掌教說的不錯,按照規矩,到底選擇進入哪一個山峰,還要看每個弟子自己的想法。況且,五峰的功法固然不錯,但這兩個孩子各有莫大機遇,所修煉的功法也是不凡,他們選擇其他山峰也不是不可能。”


    一直說不上話的黃閱微微躬了躬身,道:“這兩個人,一個叫張天,乃是大宋國韓太師府韓老謀的義子,所修煉的功法,也是韓無量所傳。而另一個叫朱成的少年,其傳承來自於一具神秘古屍,我懷疑他的功法乃是早已失傳的天蟾神功!在近古時代,修煉此功法之人,曾出了一個瘋子,人稱瘋道人,嗜血好殺,曾釀成大禍。所以,如果果真是天蟾神功的話,如何處置,還望掌教和十三位峰主慎重考慮!”


    龍陽確定道:“我已看過,的確是天蟾神功。”


    “天蟾神功!”


    “我也略有耳聞,據說這種功法乃是極為邪門,修煉者乃是魔中之魔!”


    “如果是這樣的話,一旦讓他成長起來的話,對我羊角山恐怕會造成威脅!”


    “要不要先斬草除根,殺了這個禍害?”


    一聽到天蟾神功這四個字,十三位峰主直接忽略了張天,表情非常凝重,目光不約而同的望向掌教至尊。


    龍陽表情並沒有變化,微笑道:“什麽事魔道?功法不為魔,器物不足為魔,為魔者是為人心。人心向正,則為正道,修煉魔功,可也。人心向魔,圖謀禍害蒼生,損人利己,便為魔道,即便修煉正統功法,也不能容忍,人人得而誅之。所以,所謂正道與邪魔,隻在一念之間。瘋道人的事情,乃是因為瘋道人修煉出了岔子,走火入魔,喪失了神智,以至於造下了無邊殺孽,並不是瘋道人的本心所為,亦非天蟾神功之錯。”


    十三峰峰主,以及華雲穀的一眾長老,心悅誠服,無不點頭稱是。


    慕容一突然道:“掌教所言雖在理。可無論是那韓無量的龜息藏精,還是朱成所修煉的天蟾神功,均不下於我羊角山十三峰功法,若讓他們成長起來,可能動搖我羊角山根基,到時候壞了羊角山道統,恐怕我們誰也承受不起!”


    年紀最大的毛煌不以為然道:“如此功法,有天大的機緣才能得之修煉,所謂法不輕傳,輕傳之則天地不容!他們兩個功法雖霸道,也隻有兩個人而已,不會如我十三峰一般設立山峰大肆傳授,如何得來動搖根本之說?”


    龍陽臉色微沉,他修煉的便不是十三峰道法。當年他競爭掌教大位,慕容一族便以此攻訐。所以,他對慕容一這番話十分不滿,不過他並沒有表現出來,而是問道:“你們誰還記得我羊角山開派祖師訓言的第一條?”


    眾人不由一愣。


    負責羊角山刑罰的坐忘峰峰主韋德聲音如金石相擊,鏗鏘有力,道:“祖師訓言第一條:‘不以一法立,萬法並存,兼容並包,海納百川!’”


    所有人彼此對望,若有所思。


    龍陽肅聲道:“我羊角山祖師號稱無法道人,非是無法,而是萬法一心,所學頗雜,雖傳下的道統隻有銅華峰、安泰峰以及羊角雙峰四道,可在飛升之際,也曾立下訓言,教導後輩不要循規蹈矩,隻尊四道,任何一道隻要能夠成行,則可以收入羊角山,為我所有。正是如此,才有了如今的羊角十三峰的規模。羊角山雖然已經有很久沒有增添新的山峰了,可這並不是你們可以忘記祖師訓言的理由。”他聲音轉厲,盯著慕容一與毛煌道:“你們記住,隻要是我羊角山弟子,隻要達到開設山峰的資格,便可以開設。以前可以,現在可以,今後也可以,沒有人有理由阻止!”


    掌教至尊發怒,慕容一和毛煌隻感覺呼吸困難,額頭上微微見汗,連忙躬身稱是。


    “黃閱,張天和朱成既然已經成功渡劫,按照規矩,你便負責引導他們選擇山峰,成為內門弟子。如有人強行幹涉,不管是什麽身份,韋峰主依照門規嚴加處置!若有徇私之處,一旦被我知道,我會親自嚴懲!”


    黃閱與韋德躬身應諾。


    龍陽甩袖而去。


    掌教含怒而去,十三峰峰主默立片刻,也紛紛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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