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直是一語驚醒夢中人。


    每個時代的王朝都會修建驛道,作為急件或密件的傳遞。窩闊台登位後,也開始很努力地修建從和林通往西域、中原與東北的驛道。


    這便是蒙古國的“站赤”。由各地千戶投入人馬,充任站赤役使。和林到燕京的近三千裏的驛道,總共設了三十七個驛站,每個驛站都備有馬夫二十人,馬百匹。


    一般的信件傳遞,到驛站之後換人換馬後往下一站傳遞。快的話,一日一夜也能跑到五百裏了。


    按這個思路,二百裏一個驛站,完全行得通!甚至三百裏都應該沒問題。


    把要求降低,大批量使用海東青的話,其成本絕對遠低於騎兵的傳遞,而且速度還更快。


    高正源接著說道:“比如撫鬆到婆娑——嗯,丹東,中間隔著五老山城,咱們隻要在南北各設一個驛站,就可以無視五老山城的阻擋,而實現無障礙信息傳遞。”


    人才啊!


    趙權衷心地誇了自己一句,畢竟是自己把高正源從高麗那個破地方活生生地給挖出來的。


    “這事,交給你全權負責,要錢給錢,要人找人,要鳥讓水達達部派人去搞!告訴兀需,哪怕整個海參崴縣一年到頭一匹馬都沒養活,也必須把海東青速速養出來!


    今年的目標就是,南京府向外,路修到哪,驛站必須跟到哪,盡可能迅速地給驛站配備訓練完好的海東青。


    另外,你再跟他們商量下,我需要可以在海上飛行的海東青。也可以按照這個思路,一個海島一個海島的進行信息傳遞。


    可以先從羅津縣到合蘭縣的沿途海域進行試飛。


    不過,還是得再往南些,也不知海東青能否適合南方的氣候……”


    “往南?需要南到哪裏?”高正源猶豫著問道。


    “比你想的南還要南的那裏……”趙權突然揮了揮手,“這事目前還不是急的,日後再說吧。”


    “還有,婆娑路對麵的那個柴薪島,有讓人去了解過嗎?”趙權話題又轉彎了。


    高正源又是一怔,但很迅速地跟上他的思路。


    “前兩年,高麗水軍放棄柴薪島後,成為一些漁民臨時停靠之地。聽說有山東的商船會在那裏停留。”


    “山東商船?他們來這幹嘛?”


    “自唐朝開始,婆娑路其實就是山東到遼東的一個重要通商港口。海商將貨運至婆娑路後,或是往南至高麗,或是往北至遼西遼東。


    金亡之後,婆娑路的港口也基本廢棄。山東海商大多直接前往江華島與高麗王室交易,隻有偶爾一些船隻會來婆娑路。但大多隻是在柴薪島上停留。”


    遼東看似廣闊,其實騰挪空間相當有限,而且周邊大多為蠻荒之地。固守自然輕鬆,想要走出去卻也困難。


    山東與遼東相隔一個渤海,曆來是中原前往遼東最方便的海上通道。當年唐朝數次征伐高麗,走的都是這條海路。


    打通這條海上通道,是趙權前幾年就有的想法。當然,對於如今的南京府來說,海上實力遠遠弱於高麗水軍。要想通過海路聯結山東,難度不小。


    趙權此行的另外一個目的,便是想走一趟這條海路,看看能否找到一些機會。


    隻是高麗水軍如今幾乎控製了整條渤海道,想在他們眼皮底下尋找機會,難度不小。


    當初,把造船場設於羅津,一方麵是因為羅津縣就在合蘭河出海口,離南京府城不過兩百裏。另一個考慮就是遠離高麗的水軍活動範圍,不至於在剛發展的時候就遭其打擊。


    但是,羅津縣船場即使發展起來之後,其經濟價值也是有限,唯一的好處就是可以大力開展麵向日本的貿易。


    從羅津縣繞過高麗半島,把船駛到丹東,有四千餘裏路程。這距離基本上與丹東直到台灣相當,成本太高了!


    以後,不管如何,還是得在丹東另外建造一個造船場。南京府水軍的未來,一定是在丹東,而不是羅津!


    高正源靜靜地看著沉思中的趙權,腦子卻飛快地消化著趙權傳達給他的各種信息。與權總管談事,讓高正源覺得,比指揮一場戰爭難度還大些。


    “我要去趟登州!”趙權突然說道。


    高正源一驚,這事他之前可不知道。


    高正源腦子微微一轉,說道:“我明日就派人上柴薪島,看是否有登州過來的商船。需要交易的貨物,我會想辦法安排下。您計劃帶幾個人去?”


    “十個吧?”


    高正源委婉說道:“人多了,uu看書.uukashu.cm 危險。人少了,可能會更危險!”


    趙權點了點頭,“先找到客商,看有沒機會再說。有可能的話,還是要爭取,能走盡量得走一遭!


    對了,想辦法,用最快的速度,讓王鎧帶五十個水軍過來。”


    ……


    柴薪島位於丹東東南麵的海上,距海岸不過三十裏,其東北方向則是高麗的龍州。


    島上原來長滿了低矮的灌木叢,又有一口淡水井,因此一直以來,是周邊漁民休憩的地方。還有一些漁民甚至直接把家安在了島上。


    高麗水軍一度將此島作為水軍營寨,但兩年時間便砍光了島上的灌木叢,導致冬天無法取暖,夏天無處遮蔭,終於放棄了這個島嶼。


    天空無雲,海上無浪。


    島邊一個簡易碼頭邊上,停著一隻海船,闊兩丈有餘。帆已盡落,留著四根高低不一的桅杆。


    碼頭不遠處,有一座歪了半邊的涼亭,裏麵坐著兩個男子。


    其中一個,碩大而光滑的腦袋上,長滿橫肉,年近四十,眼神中隱隱透露一絲的疲憊。其上身不著寸縷,手中揮著一團破衣,不停在給自己扇著風。


    此人姓賴,是碼頭邊上那艘船的船長,整艘船的人都稱他為“賴大”。


    坐在他邊上的男子,年紀略小,一身仆役打扮,眼神中卻是一片清明,似乎沒有受到這炎熱天氣的任何影響。


    “我說,俺的伍大爺,明年咱們能不能不來這鬼地方了!來一趟虧一趟,俺就不知道你到底要來這做什麽?”賴大臉色不善,卻始終沒敢對這位仆役打扮的人發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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