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武腦後突然一聲大喝傳來,已經翻上城牆的忽兒,手中彎刀照前一砍,便削掉一個守卒手中的半根長槍。


    丁武微微一怔,隨後略鬆了一口氣。手中叉劍不停,人向忽兒稍微靠了靠。


    但忽兒根本沒明白他要做什麽,揮著彎刀,口中大叫著衝向另一側蜂擁而至的幾個守卒。


    兩個人隨即各自為戰。丁武心裏暗暗叫苦,他手中叉劍的攻擊固然厲害,但最不擅防守,邊上要沒人跟他配合的話,總是無法發揮出叉劍的最大威力。


    轉眼間,丁武已經被逼至牆垛邊上,再退隻能翻下城去了。


    身後一根長槍捅出,逼退了一個守卒,李毅中隨即翻上牆,與丁武並肩而立,長槍再舞,護住丁武側翼。


    丁武總算沉住了氣,叉劍如蛇行擊出,似左實右,另外兩個守卒有些不知所措的同時退了一步。李毅中趁機將帶著的繩索套上牆垛垂下。


    再後是史青與董用,登上城後,也各自垂下了一根長繩。


    城上喊殺與慘叫聲此起彼伏,丁武四個人牢牢地占據了城牆上的一小塊地。忽兒在一側孤身奮戰,每揮出一刀便是一聲大吼。身上血光不停迸現,卻沒有任何退縮之意。


    城下的趙權摁住了蠢蠢欲動的幾個小夥伴。李勇誠立起一個木盾,王鎧持弩、陳耀用彈弓,朝著圍向丁武等人的守卒,不斷射擊。


    當赤思帶著十多個侍衛也索繩而上之後,城牆之上的守軍便已現出潰敗之勢。


    朔州守軍的注意力完全被稿城軍的正麵攻勢所吸引,誰也沒料到會有人繞過重重山穀與密林,在黎明前最困乏的時候,從這個防守薄弱的城牆處攻入。


    半個多時辰之後,城牆上的守軍被基本清光了。城牆的大門被砸開,八百東真兵借著震天的喊殺聲突入城中,如一條入海蒼龍,在初升的陽光中,將殺氣卷向朔州城中。


    ……


    回到營地的趙權斜臥在營帳之前。


    這場戰鬥對他而言並不算太劇烈,可是依然讓他覺得渾身疲憊,畢竟已經一整個晚上沒有睡覺。他很想閉上眼好好歇會,卻總是無法靜下心來。


    身邊幾個小夥伴正有些興奮地嘰嘰喳喳著,猶如一群剛剛發育的小麻雀。


    “你殺了幾個?”


    “應該有七八個吧。”


    “我起碼殺了十五個!”


    “吹牛!”


    “我殺了二十一個,絕對的,一個沒少,我數的清清楚楚!”


    “哈哈,陳耀你還好意思說,最吹牛的就是你!”


    “我怎麽吹牛了!”陳耀怒氣十足地喊道。


    趙權聽得有些恍惚,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陳耀的噪音從尖銳而變得有些粗渾。這聲音讓自己竟然覺得有些陌生。


    李勇誠說道:“你敢說你有殺死一個敵兵?你那石子都是把人家眼球給射暴了,可是人家沒死啊!”


    陳耀張了張嘴,有些懊惱,“眼球暴了,跟死了有什麽區別?”


    “那也隻能算是傷了,軍功簿上可不會記你到底傷了多少敵人。”


    “不可能!你別忽悠我!”


    “我忽那啥你幹嘛,你自己去問問!”


    陳耀拿腿拱了拱望天發呆的趙權,問道:“小舅,真的是這樣嗎?”


    “啊?噢,我也不太清楚這軍功怎麽算的,你得去問你梁叔。”趙權懶洋洋地坐起身,有些奇怪地問陳耀:“我說,你要軍功幹什麽?”


    陳耀閉上嘴嚅嚅不答。


    邊上李勇誠卻哈哈大笑,說:“他——他——”


    “閉嘴!”陳耀猛地一聲大吼,“你再說,我,我閹了你!”


    李勇誠一臉不屑神色,不過還是把嘴給閉上了。


    趙權沒再去理陳耀。他轉過頭,望向朔州城。


    朔州城的高麗守卒總共不到兩千人,城破後,跑走了有四五百,剩下的有一百多降卒被東真軍挑走,其餘的要麽戰死要麽全被坑殺。


    城外,一個東真軍千夫長正在對這些降卒訓話。


    趙權突然有些好奇,很想知道這些東真軍是按什麽標準來挑高麗俘虜的。


    蔣鬱山從遠處騰騰地踏步而來,一臉怒氣。


    一看到趙權懶洋洋地坐那發呆,還沒近身便指著他大吼:“你小子,好大架子!”


    趙權茫然地轉過頭,說道:“我又怎麽了,蔣大哥?”


    蔣鬱山的手指直戳到他的鼻尖才停才來,說道:“剛讓你去參加軍議,幹嘛不去?還得老子親自來叫?”


    “不是讓丁大哥去了嗎?”


    “你幹嘛不去?”


    “沒說讓我去啊!”


    “沒說讓你去?你就不會主動要求去!”


    趙權苦著臉說道:“哥哥,uu看書 .uukanu.m 你讓我咋主動要求啊?”


    蔣鬱山終於放下手指頭,輕輕歎了口氣,壓低聲音對趙權說道:“你小子是真不明白,還是假不明白?”


    趙權默然不語,剛才前來傳令的軍士,要求漸丁隊派人參加軍議,他就覺得有些不對勁。本來一般會直接叫丁武過去,可是丁武走了,那個傳令兵依然盯著自己好一會兒,搞得自己當時便有些莫明其妙。


    現在蔣鬱山過來,趙權總算大概明白,應該是郭侃想讓自己過去參加軍議,卻又不肯明說,意思是自己一個小破兵,本不應該有資格參加軍議,得自己出言請求才是。


    趙權有點小煩,他真的是對這種軍議一點也不感興趣,還不如把幾個人揪在一起,就坐這隨便聊聊,效果肯定會更好。


    但是蔣鬱山既然過來,他也知道自己跑不掉了。隻好起身,說道:“好了,蔣哥,我跟你去一趟。”


    蔣鬱山眉頭一皺,說“別用這種態度,你哭喪著臉給誰看?”


    趙權隻好麵對蔣鬱山,努起兩個嘴角,問:“我知道了,這樣行不?”


    蔣鬱山順手給了他後腦勺一巴掌,再把住他的肩膀,邊推著他邊低聲說道:“我真不明白,你一個滿身都是心眼的人,怎麽就不知道稍微巴結下郭將軍?”


    蔣鬱山一路嘮叨,來到中軍營帳前,對著守在帳外,郭侃的親兵梁城說道:“通報一下,漸丁隊趙權求見。”


    趙權突然覺得一陣索然無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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