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鮮半島,已經慘了一半。


    高麗對蒙古的抵抗力量現在基本以遊擊襲擾為主,雖然對蒙古的軍隊帶不來太大的損傷,但在一定程度上也使蒙古軍隊總是不太敢繼續深入南部地區。


    北部的數座殘留城池,雖然被蒙古人屢遭破壞甚至焚毀,但隻要蒙古人一退兵,就會有人回到城池,重新修建、居住,並結成守軍駐防。


    高麗人,就像荒原上的野草一樣,被割掉一茬後,沒多久,就不知道從哪裏又重新冒出一茬。蒙古人似乎也喜歡上了這種戰爭遊戲,每一年,都有不同的將領,率軍過來,在這片苦窮之地蓐上一層帶血的羊毛後離去。


    蒙古人不敢輕易攻擊高麗南部,一個重要的問題就是沿途無法就糧於敵。這也是梁申比較擔心的問題。


    隻不幹總共就給他們分配了十天的糧草,這意味著如果十天內攻不下一座城池,或是攻下的城池中沒有糧食,那麽稿城軍與東真軍很可能就得餓死在高麗北部的這一片崇山峻嶺之中。


    兩軍在鴨綠江北岸歇息了近一個時辰後,開始渡河。


    渡河,如今對稿城軍來說,已經完全不在話下。


    有些用渾脫,有些捆紮木筏,在漸丁隊的帶領下,包括東真軍在內,隻花了半夜時間,便順利渡過鴨綠江。


    兩軍各自紮下營寨,開始休整。


    趙權與梁申靜靜地坐在帳前篝火旁,翻著那張地圖,等候參加軍議的蔣鬱山。自己現在連十夫長都不是,自然沒資格參加軍議。倒是現在老蔣每次參加完軍議,都會過來找他開個小會,了解下趙權的想法。


    趙權也不藏私,從他那了解到信息後,幫他一起分析軍情、尋找行軍的最佳線路,並提出一些建議,再交待一些需要蔣鬱山去更深入了解的信息與資料。


    讓趙權覺得有些頭疼的是,隻不幹給的時間太緊了。十五天時間,現在已經過了三天。就算兩天時間內能拿下朔州,朔州到龜州再到嘉州,全程二百多裏路,而且全是山路。


    怎麽算,時間都不太夠。


    時間不夠,那麽所有的行軍及攻擊,首先考慮的便是一個“快”字。


    在趙權的建議下,北路軍放棄了與隻不幹軍從婆沙府先渡河的計劃,而是沿著鴨綠江北岸先向北行,以防在鴨綠江南岸遭遇南下的高麗軍,半路起衝突,就會影響到行軍的速度。


    “怎麽樣?”聽到粗重的腳步聲,趙權抬起頭問道。


    來人正是蔣鬱山,他打了個大大的哈欠,在趙權邊上坐下。“娘的,忙了大半夜,開完大會,還得找你開小會,還讓不讓老子活了?”


    “靠!我求你來了嗎?”趙權狠白了他一眼,“要不是等你,小子早就窩去睡一覺了!”


    “那支東真軍,什麽情況?”趙權接著問道。


    “感覺不錯!”蔣鬱山先下了個斷語。


    “當年金國的遼東宣撫使蒲鮮萬奴率十萬金軍北征遼東,但是中都燕京被蒙古攻占後,後路被斷,隻好滯留在遼東一帶。後來,這個蒲鮮萬奴幹脆就自己在這建了個大真國,當上土皇帝。”


    趙權聽得心裏一動,蒲鮮萬奴,這正是父親當年隨兵出征遼東時的統帥。


    “大真國被滅後,蒙古國在大真國故地設置南京萬戶府,以管理大真國故地。當時,有支三千多人的女真部隊投降,這支部隊便作為南京府的留守。這次過來的,就是這支部隊,被稱為東真軍。統領這支軍隊的,是南京萬戶府副總管大將軍。”


    “大將軍?”


    “嗯,姓大——娘的,還有姓這個的,可真是賺大了,誰都得稱他為大將軍。”蔣鬱山滿臉的不服。


    “姓大?好像原來渤海國的王姓,便是姓大,難道——”梁申話說了一半,看著張大著嘴的趙權,不由地住了口。


    “姓大?遼東?蒲鮮萬奴?”趙權猛地抽了一口冷氣,難道——


    趙權迷茫的雙眼,突然一亮。


    難怪這幾天,辛邦傑看著自己總是欲言又止模樣。


    難怪這些天,總覺得有個人老是莫明其妙地從各種角度盯著自己,卻總是不知道是誰。


    蔣鬱山看著趙權呆呆怔怔的模樣,正想出口發問。三聲尖銳鳴鏑接連響起,隨後一陣陣呼喝聲傳來。


    營外有敵來襲。


    一支東真百人隊隨即衝出營寨。


    喊殺聲震天而起。


    蔣鬱山也急忙起身,招呼麾下人馬,出寨接應。


    小半個時辰之後,蔣鬱山帶著二十多個部下回到營寨,滿臉悻悻。


    趙權追過去,問了半天,蔣鬱山才有些澀然地說道:“他娘的,uu看書ww.uukanshu.cm老子真是第一次見到什麽叫作騎兵,還可以這樣的!


    這些東真騎兵,在山道上騎馬追敵,簡直是——簡直是,如履平地啊!”


    蔣鬱山一邊搖著頭,一邊歎氣說:“跟他們相比,我們還真的隻能算是,騎在馬上的步兵!”


    原來,蔣鬱山跟著東真兵追出營寨不久,便尾隨著進入山林地帶。雖然已經在遼東的崇山之中行軍多日,他們還沒有太多的艱難感覺。可真的進入戰事狀態,蔣鬱山才發現稿城軍的嚴重不足。


    即使跟著蔣鬱山的全是老卒,但這二十多人依然一個敵兵也沒見著。在催馬高速奔跑之中,有些崴了馬腳,有些磕到了尖石,有些被樹枝刮傷,有些跑著跑著竟然連人帶馬都不知道跑哪去了。


    別說高麗敵軍的人影,最後連東真軍的影子也不見了。


    見勢不妙,蔣鬱山隻得收羅散兵回營。


    蔣鬱山的初次接敵,也給稿城軍上下蒙上了些許的陰影。這些人馬麵對宋兵時,擁有無限的底氣,可是在這種山林之間,確實有著他們原先完全不曾料及的問題存在。


    更讓他們警覺的是,既便看上去在山林中遊刃有餘的東真兵,在此次的追擊中,也並沒有留下太多的高麗人馬。


    這些窺探營寨的高麗兵,應該是某支高麗軍的遊騎兵。不管是從義州北上援助朔州的部隊,還是準備南下的朔州守軍,稿城軍與東真軍的行跡都已經暴露。接下去,隻能用最快的速度向朔州發起進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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