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權一行人回到長臨村,雖然丁武受了不輕的傷,但並沒給其他人的情緒帶來太多的波動。


    丁武手下有個略懂醫術的,在梁申、趙權的幫助下,把丁武肩膀上的箭支絞斷,趙權往裏灌了一堆提純後的酒精,那個半吊子醫生也弄了些金創藥敷上。


    隻能是處理到這個程度了,還好天氣寒冷,傷口並沒有感染的跡象,丁武也沒有發燒,就是精神有些萎頓,睡了兩天後,雖然一邊的胳膊還是動不了,不過人肯定是沒事了。


    陳耀拉著李勇誠,天天纏著王鎧,讓他給他們講在那天晚上在淮河南岸發生的事情,王鎧第一天得意洋洋,激情四溢,講得口沫橫飛。第二天就開始有些應付了。第三天李勇誠都已經失去了興趣,陳耀依然執著地糾纏著,王鎧被逼得想揍他,陳耀卻恬著臉把肥臀湊過去,讓他揍完接著說。


    同一個事情,講了四五十遍之後,對講述人來說,那就是一種折磨。被逼無奈的王鎧開始胡說八道:


    “那天晚上,星月無光,天地無色。我們走在滔滔的淮水南岸……”


    “瞎說,淮水都沒水了,怎麽個滔滔法?”


    “突然一陣妖風刮起……”


    “我小舅在哪?”


    “對麵跳出幾個青麵獠牙的大漢……”


    “你剛說的不是這樣的?”


    “我縱身一跳,便扯住那大漢的脖子……”


    “你哪有這力氣?”


    “你聽不聽了?”


    “你好好說啊,我當然就聽。”


    “不聽給我滾遠點。”


    “我小舅那時候在幹嘛?”


    “陳大爺,你饒了我好不好。”王鎧已經被陳耀逼得快哭了。


    “小耀!安靜點!”被他們倆吵了半天的趙權終於也受不了,他在邊上吼道:“該幹嘛幹去,別在這煩人了!”


    陳耀終於安靜下來了,一個人坐在廊前,看著正在煩躁的趙權,眼中透出無限憂怨。


    趙權根本沒空理會陳耀的這種憂怨。他正在與梁申一起,為明年的屯田而發愁。


    郭侃從軍中發來指令,軍中糧草開始出現緊張狀況。開春後,長臨村這批人不僅得想辦法養活自己,還得盡可能為郭侃的部隊提供糧食。郭侃的要求是,明年秋後最少得有一千石的糧草收成。


    趙權有些懷疑,這是秦子緒向郭侃出的餿主意。但是既然梁申已經承接了屯田的任務,他們就必須把這事擔下來。


    可是,今年一整年時間就沒下過幾滴雨。淮水幹得不成樣子,灣河已經斷流,閭河剩下的水流幾乎隻有拇指粗。村子裏的那口井倒是還有水,但靠這口井裏的水去種田,那也太科幻了點。


    接到郭侃的軍令後,趙權連續數天與梁申跑遍了村子周邊可能種植的田地。


    靠近灣河的村北那塊旱地如今已取不到一滴水,憑著現有的十來個人,如果到淮水取水澆地,估計最多隻能種個五六畝的田,還不夠一家子吃的。


    靠閭河的那塊旱地,唯一取水方法就是在閭河上築壩攔水,再造個水車引水。但這是大工程量的活,這十來個人就算能築起攔水的壩,在那麽細的閭河水流上蓄出水,也不知道要等到猴年馬月,更何況想造水車,一沒人二沒工具三沒技術,都不是他們現在能夠解決得了的。


    去年的那場大水退去後,村南淮水沿岸的那塊水田還在,但是灣河斷流,水田已成了旱田。最多種個幾畝的豆子,稻子或是麥子都種不了。


    現在主要的矛盾就是集中於一個問題,沒水。如果開春後再不下雨,別說種田了,他們的生活用水可能都會成問題,一群人得恐怕會渴死在長臨村。


    村子裏的吳老漢給了他們一些建議,說以前旱年時,也有人直接在灘水裸露出來的河灘上種田。淮水流經的長臨村這段,河中暗流洶湧,河道在大拐彎之後的衝刷,使北岸河灘上堆積的全是爛泥。


    這些淤積的爛泥,卻使河灘成為一片極利水稻生長的肥田。最好時有人曾一畝收獲了四石的稻米。


    “四石?一畝真能收四石的話,那麽隻要種個三百畝就可以了,這種工作量還是現有的人手能搞得定的。”不過,趙權剛高興起來的念頭隨即被吳老漢擊潰。


    “河灘種田,誰都知道可以有高收成。但是十年種植中,有九年一定是顆粒無收的。”


    “為啥?”


    “別說發大水了,上遊水量稍微大一點,你想想河灘上還能剩下什麽?淮水啊,不下雨就旱,一下雨就是災。”老漢一邊說著一邊搖著頭歎息。


    是啊,河灘上就算能築起再堅固的田壩,也受不了淮水一衝。


    而關鍵的是,uu看書.ukanshu趙權跟梁申都沒有預知明年天氣的本事,鬼曉得明年的淮水到底是準備接著旱,還是要來一場大水?


    趙權心裏拔涼拔涼的。可憐呐,好歹一個新中國的大學本科生,麵對這樣的局麵卻想不出一點的解決方法。好在梁申那個自稱在夏國農田司裏掌過事的人現在也沒什麽好主意,趙權心裏多少平衡了點。


    這天一早,飯後的趙權,準備拉著梁申繼續去轉悠。卻看到梁申正在院子中看著天空發呆。


    “申哥?”


    “申哥!”趙權又喊了一遍後,梁申才反應過來。


    “小權,你幫我一起想想,我似乎在哪本書裏看到過……”


    “看到什麽?”


    “可以在水上還是河上種田的方法。但是哪一本書,我一直想不起來了。”


    “你看過的書,我哪裏能知道。”這個世上的書,趙權接觸得還真不多,對於梁申在夏國時受到相對全麵的教育,他還是有點佩服的。


    “不,是你看過的書。”


    “我?我也沒看過幾本書啊。”趙權想了想,“如果是跟種田有關的,那隻有一本《農書》了。”


    “哦,對,《農書》!”梁申眼睛一亮,“趕緊找出來看下。”


    兩個人踅進屋,趙權找出那本《農書》。


    “應該是關於葑田的那一篇。”


    趙權有些不好意思,去年年前跟梁申整理姐夫藏書時,梁申曾經重點給他推薦了包括《農書》、《潛書》在內的幾本書籍,但是後來發生了一大堆的事情,趙權根本就沒心思好好看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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