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神——


    天界。


    混沌、中黃老君、或者說黃龍真人,正與廣成子一同前往昆侖山。


    兩人足下所乘,乃是一方閃爍翠綠光華,材質似金似玉又非金非玉,足有半畝方圓的大印。


    黃龍真人發覺,此物雖暫時充做腳力,但若是作為法寶祭出,被尋常金仙遇到,隻怕是挽著些就死,磕著些就亡。


    有此被稱做“番天印”之物在,他對廣成子所承諾的“賦予天生道體真身”之事,更多了幾分信心。


    廣成子乃聖人弟子,奉師命前往點化軒轅黃帝,並指導其打造出軒轅劍,這些事但凡稍稍關注人界者都有耳聞,但對於究竟是哪位聖人,卻無從猜測。


    對人界生靈來說,能知曉太上老君、元始天尊和靈寶道尊這三清之名已是頂天,其性格、道場與門人究竟如何,卻隻能靠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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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黃龍真人原本也認為自己和聖人扯不上關係,未料在那姬軒轅年老之時,廣成子卻找上門來,口稱奉其師【元始天尊】之命,請黃龍真人將軒轅黃帝帶至雲間天庭,待功成之後,將帶他返回天界,並賦予其真身以天生道體形。


    或許有人能拒絕這條件,但黃龍真人不行,他一直因為不肯化形為可愛的小姑娘而顯得同其他三“凶”格格不入。


    硬要說的話,她們四凶是分屬於地、水、火、風的單一元素化形,被太一那個“東皇”強行從四方大陸之極所帶回的,會和睦相處本身就很奇怪才對。


    所以,在姬軒轅眼看壽命將近時,他出現在了這位黃帝麵前。


    或許廣成子早已安排好了一切,雙方頗有默契地一言不發,黃帝爬上黃龍的脊背,而黃龍繞其居住的宮殿打了個轉,確保黃帝所有的臣子都看到他乘龍升天的景象,為他子女日後的統治最後鋪一次路。


    大部分凡人臣屬都在跪拜行禮,至少也是眼含敬畏地遠遠觀瞧,隻有一個叫做倉頡的,似乎是發明了人族所用文字的那個家夥,他一邊吵嚷著什麽“我不喜歡大團圓結局”一邊奮筆疾書。


    嗬,仙神怎麽可能在意凡人怎麽記載和描述他們?


    將黃帝背上“天庭”後,宛如巧合般,在落點正好遇到了織女,那金烏小姑娘依然年輕貌美,但黃帝卻垂垂老矣,兩“人”對視的情景令黃龍真人也稍稍讚同了那倉頡的描述——我生君未生,君老我未老。


    結果,下個瞬間,黃帝成聖。


    ————


    “師兄?距離師尊的道場還有多遠?”


    至於黃帝成聖之後的情形,黃龍真人卻不清楚,畢竟無論那是成是敗,都不是他這個連金仙門檻還未摸到的“四凶之一”所能掐算的。


    廣成子將他帶上天界後,乘坐番天印所飛行的距離,已經足夠繞那人界的土球三周半還要多,但沿途景致竟然從未重複過,終於忍不住有此一問。


    “不急,我且問你,飛行這許久,我們經過了幾重天?”一直背負雙手立於印前,衣袖飄飛的廣成子回首問道。


    “一重天?”自覺環境沒什麽變化的黃龍真人答道。


    “……原來如此。”廣成子點點頭,轉了回去。


    那是某種入門測試嗎?黃龍真人呆了一下,我可不可以重說?


    “不能,”廣成子似乎猜到了黃龍真人心中所想,頭也不回地應道:“你看,前麵便是【昆侖山】。”


    “……”黃龍真人微微搖頭把這件事拋在腦後,看向前方。


    原本環繞在番天印四周,縹緲繚繞的雲霧驟然散開,顯出一座好山,隻見——


    雲霞泛彩,玉璧生光,鬆柏相依,雲雪相偎,半山染青,半山含霜,奇花布錦,瑤草生香。嶺上聞仙鶴唳於李林,穀中見白鷺徜於甘泉,西山麋鹿猿猴共居,東湖青狼白虎比鄰,各居其地,各有其樂。


    “果然是神仙福地。”黃龍真人讚了一聲。


    “師尊所居【玉虛宮】便在那【麒麟崖】之上,道場禁飛,且隨我來。”言談間,那番天印已然降落於雪線之下,將黃龍真人放下後,變回小小一隻,廣場自反手將其收起,邁步前行。


    合該如此,若是不禁飛行,允許門人隨意進出,若有頑劣之輩,豈不是會站到聖人頭頂?呃,不,那樣大概會直接被拍下來吧……


    黃龍真人略思索了下,匆匆跟上。


    廣成子所指“麒麟崖”,乃是雪峰之上的一處呈彎月狀的絕壁,遠遠望去光滑如鏡,銀光璀璨,黃龍真人原本還在思索不允許飛行要如何攀爬,但走至近前後,便將此想法拋出了九霄雲外。


    那陡峭如鏡般的絕壁,竟整體通透,其空心的正中,趴伏著一個獅頭、鹿角、虎眼、麋身、魚鱗、牛尾的龐然巨獸,身軀緩緩起伏,合上的眼皮微微顫動,顯然仍然活著。


    “祖龍?元鳳?不……它和它們完全不同。”黃龍真人瞪著那足有他數百倍大小的巨獸,一時不知所措。


    廣成子揮手在黃龍真人麵前略略一擺,透明絕壁以及其中的巨獸便重新變回了宛如鏡麵的陡峭石壁。


    “那是【始麒麟】,”廣成子道:“昔日‘龍鳳大戰’之時,除【祖龍】、【元鳳】外,原應有此獸及其眷族參戰,但師尊為避免生靈塗炭,以大神通將其鎮壓於此,並定下門規,每個新入門的弟子都得見它一見,以此令同門知曉——吾心吾行澄如明鏡,所作所為皆循天道。”


    “啊……嗯。”黃龍真人尚未從震驚中恢複,有些呆滯。


    “那麽,你可從此處上山,”廣成子向絕壁一指,便見鏡麵之上有些許階梯浮現,影影綽綽,虛幻透明:“作為一次入門考驗,它們會毫無規律地消失或出現,但不必擔心會掉落深穀,因為你掉落之時,考驗便已結束,將會被直接傳送至崖頂,若對自己沒有信心,可以踏上一階便主動掉落。”


    我猜那樣的話會得到最低評價?感覺這裏似乎時時刻刻在對弟子進行考驗,以分成三六九等呢。


    黃龍真人腹誹著,踏上了虛幻的第一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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