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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傍晚時分,我去養心殿的小廚房用粳米熬了些香菇瘦肉粥。廚房裏的人廚子們都認得我,先前他們也見我常熬粥熬給四阿哥吃,這會見我來了,也沒多問什麽,廚房由著我動手作什麽。


    粥熬好後,我端了一碗讓小德子去送,小德子卻一臉難為的樣子,“姑姑,這粥就您送去給皇上吧。今兒午時我送去,被皇上一怒之下給打翻了,要不是有怡親王勸著,我這命這會子都上閻羅王那去報到了。”我心雖牽掛著四阿哥,可是這麵子總歸難放下,我就這麽著去,他以為我是錯了去討好他呢。心裏這麽一想,我端著粥讓福安公公送,福安公公更是一臉喪氣樣,“姑娘,您這回可得幫我們了。這粥您送去吧。咱們這些奴才的命雖不值什麽,可也還想多活幾天呢。皇上這幾些容易動怒,每日裏咱們可都是提著腦袋進去,摸著脖子出來呀。”他邊說將我往外外推,“姑姑您向來是菩薩心腸,這粥就您送去吧。好歹皇上是不發您脾氣的,您幫了咱們這回,您的大恩咱們可是永遠銘記在心的。”旁邊的那些太監聽了,也忙七嘴八舌地幫著腔勸著讓我去送。還七手八腳的一下子將我推到了四阿哥辦公的廂房門口。


    我立在門口猶豫著要不要進去,卻冷不防的被福安公公和小德子一推,我踉蹌著腳一個不穩,跨進了門去。心裏一惱,轉了身去看那些禍害我的家夥們,卻好現門外早已沒了個人影。


    我自認倒黴地暗歎口氣,這時屏風裏傳來一聲咳嗽,我心一緊,忙端著粥向裏走去。


    隻見四阿哥著一身明皇五爪龍袍正伏案批著折子。他左手握了拳放在嘴邊,眼睛聚精會神地看著右手上的奏折,臉色蒼白,有些憔悴。


    我就離他三尺開外愣愣看著,過了會兒,四阿哥又咳了一聲,將我喚回神,我一怔,卻隻是呆呆地立在原地,腳像生了根移動不了半分。


    “進來了怎的不說話兒?”四阿哥停了看奏折,眼風斜望了我一眼,冷聲道,“在佛堂呆了兩月,變成啞巴了?”


    我先是一愣,繼而聽到他譏諷我,心裏有些惱,好心來看他,他卻這般冷言相諷。我上前兩步,將碗在他案上一擱,轉身就要離開。還沒走一步,胳膊就被四阿哥猛地一把拉住。我一驚,掙紮著要離開,“嫌我,就讓我走啊。”說出這句話,心裏湧起一陣委屈,連語氣裏也似帶了點哭腔。


    四阿哥將我攬在懷中抱緊,過了會兒,他才輕輕道,“盡說胡話!我幾時說過嫌棄你了?”


    我一時語噎,心裏卻答著,不嫌棄我怎麽就將我送去守佛堂了。但這話我沒說出口,隻是任他抱著。


    許久,四阿哥見我不說話,輕輕將我肩膀扳過,他看著我,黑白分明的眼中滿是憐惜,“你怎麽瘦了?”


    我心砰砰直跳,隻因他一句關心的話,開始慌亂,開始雀躍。


    “怎麽了?你又有心事?”四阿哥追問道。


    我搖搖頭,眼角看到放在桌上的粥,想起胤祥說四阿哥一天隻吃了半碗稀飯,一下子又心疼起來,忙端起粥拿了勺子對著四阿哥道,“快將趁熱吃了,涼了就不好吃了。”四阿哥看著麵前的粥一愣,隨即臉色一變,嘻笑著道,“你喂我。”


    看著四阿哥像個孩子一樣張著嘴等著我喂,我無奈地搖著笑了笑,舀起一勺放到他嘴中,“好不好吃?”


    四阿哥定定看著我,眼睛裏蕩漾著笑意,“好吃。你做的都好吃。”


    我心一顫,眼睛閃了閃,舀了一勺往他嘴中送,“好吃便多吃些,吃完這碗,再吃一碗。”


    四阿哥唇角一彎,帶著京戲裏的腔調道,“辛苦娘子了。”


    我白了他一眼,不理他,繼續喂著。我心裏就想著,他怎麽變得這麽快,我不來時他也不去看我,我一來了,卻這般粘乎得緊。


    “在想什麽?”四阿哥喝完第二碗粥,長手一撈將我圈在懷中,“你腦子裏心裏可不許想別人,隻許想我!”


    聽著他這麽霸道的話,我眉一皺,“你讓別人隻許想你,可你也是這樣隻想著一個人的?”


    四阿哥一愣,“我隻想著你,旁人都不曾想。”


    “你說假話也不臉紅。”我突然仔細地打量起他的臉來,“瞧你,這臉從來就不曾紅過。”他是冰塊兒,成天黑著張臉,像討債的一樣,好似個個都欠了他的。


    “我又沒做心虛的事兒,臉紅什麽?”四阿哥振振有詞道。他探究地看了我一眼,“倒是你,可有實誠的對我?”


    我一驚,“我誆騙你什麽了?”


    四阿哥見我臉色變,他嘴張了張,想說卻又沒說,過了會他才道,“以前的事,我也不想追究了,總之,以後,你不許有任何瞞我的。”他定定看著我又加強了一句,“你也休想瞞得住我!”


    我愣住,心一下子又涼了下去,我轉了些身子不去看他,輕輕道,“你若不信我,又何必……”


    四阿哥沒聽到我說的話,他摟緊了我,“今兒你就用回去了,以後就呆在我身邊。你不在,我隻覺得少了許多東西,心裏麵更是空落落的。”


    我心現在一片蒼涼,“我還是回佛堂去……”


    “你又想離開我?”四阿哥打斷我的話,“我不許……你是在惱我?我都說了以前的事不追究了……”


    我心一痛,掙開四阿哥的懷抱,起身離開他些許站定,“你,我以前的事你不追究了?我以前有什麽事兒要讓你追究的?”四阿哥怔忡地看著我,眼神有些慌,但他臉色刹時一冷,“你自個做過的事,旁人都知道了,你還瞞著我。”


    “我瞞著你什麽了?”我心下一陣悲憤,“我瞞著你去偷漢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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