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喪在太子宮霄宣布三日後舉行,舉國哀悼,整個初春的凝國京城宛若重回深冬,入眼無不是披麻戴孝的人和隨風飛舞的白幡。


    駱家也早早的被修飾過一番,駱洪不在,府裏的一切雖皆由駱塵鳶做主,但對於外界的事情,駱塵鳶隻得暫時差遣駱豐應酬和布置。


    她心裏縱是知道國喪之後,她將會麵臨來自皇宮的極大挑戰,但是此時的她,卻不得不如同外麵的人那般,裝著悲戚,帶領著駱家人在國喪衛隊路過駱家門前時,披麻戴孝,穿戴一身孝服,在內院領頭叩首,嚎哭。


    國喪三日之內,百姓之間不得開懷暢笑,禁止一切娛樂活動,否則視為謀反且將株連九族。


    一連三日,整個凝國京城都籠罩在死寂而沉重的氣氛中。直到第三日的午夜,駱塵鳶朦朧之中聽見靜謐可怕的夜空中傳來令人毛骨悚然的大笑,繼而大笑之後,聲樂一片,笙歌豔笑聲如被擴大了無數遍一樣,響徹在整個京城的夜裏。


    駱塵鳶被驚醒了,被驚醒的人卻不止她一個。當她披著衣衫出來時,院子裏已經瑟縮著許多驚恐而慌張的身影。


    見駱塵鳶出來,迅速有幾個人影向她貼過來,為首的就是駱洪的大太太沈氏。她急著走過來,勸駱塵鳶道,“王妃快些回去吧,夜太涼,別凍著了。”


    駱塵鳶心裏既怕又極為緊張,雙眸瞠圓,爍爍有神的看著沈氏,“大嫂,出什麽事情了,外麵……”


    沈氏有些驚惶的搖搖頭,“不知道是哪一家不要命的。跟咱們無關,王妃快些回去休息!”末了,沈氏臉色和語氣都帶上了三分嚴厲。


    駱塵鳶知道沈氏持家多年,對一些該問與不該問的事情比她更清楚。但是……駱塵鳶蹙著眉頭,聽著那遙遠如夢幻的歌聲與歡快聲,一遍遍如波的傳來。渾身的毛孔,幾乎都充溢著詭異的緊張。


    “王妃,大太太,二少爺要出去看看,二少奶奶快攔不住了。”一個滿臉焦急的丫鬟急急忙忙的跑來。


    “什麽?”駱塵鳶忍不住瞪大眼睛,倒抽了一口涼氣。


    “他又犯什麽病?不許去!有什麽好看的?!”沈氏不愧執掌駱家這麽多年,真碰到事情時,她一改這些日的低調和柔順,果斷而決絕的命令道。


    那焦急的丫鬟登時跟有了主心骨一般,忙應下來,急忙轉身往老二那邊的院落跑去。


    駱塵鳶忙又叫過身邊的幾個護院,“你們跟著去,禁止任何人出府!”


    沈氏帶著些讚許看著駱塵鳶點了點頭,先前的嚴厲瞬間也收斂回去,微笑著委婉道,“這個時候,實在不適合出去。”


    駱塵鳶笑了笑,點點頭,沒有回答,隻是抬頭細聽那一陣陣傳來的詭秘聲音。


    “王妃,京城是不是要不太平了?”沈氏一臉慈祥,溫和著問道。


    駱塵鳶搖了搖頭,隻是笑了笑。


    “天下是男人的,我們這些婦道人家操那麽多心也沒有用。生死有命富貴在天。”沈氏說完,苦笑著搖了搖頭,向駱塵鳶行了個禮,隨著丫鬟,蹣跚離去。


    駱塵鳶第一次用吃驚的目光去審視這個一直被她無視甚至帶著點憎惡的大嫂。有人說長嫂如母,原版受的那麽委屈,駱塵鳶一直都認為,這跟沈氏的關係甚大。但此時她卻發現,也許自己先到為主的觀點讓她錯看了沈氏。


    飄蕩在夜空中的笙簫歌舞之聲,在一片淩亂的馬蹄聲下漸漸遠去。


    駱塵鳶回到屋裏,心裏依舊忐忑不平,不知道為什麽,她總覺得宮明就在她左右,就在京城的某一處,在她無法觸及的地方。


    那麽這些詭異的聲音,是他主使的嗎?


    駱塵鳶很快又否定掉自己這個荒唐的想法,不管怎麽說,宮明沒有理由在國喪之日做出這種事情來。一定是凝王的仇家吧?


    駱塵鳶又無奈的笑了,也許當務之急她最該擔心的是自己。宮瑞的背叛和宮明的失蹤,直接將她推到了火炕之中。守著駱家,絕對不是辦法,即便駱家埋伏再多的高手,但是它不過是京城之中的一個彈丸之地。


    倘若一日凝國的鐵騎將駱家圍了個水泄不通,駱塵鳶絕對沒有把握能逃出去。即便是奇跡出現她逃了出去,但上次她有雲澤和駱伯相助,現在呢?


    她疲憊不堪的合上了雙眼,也許這一次,真的已經無處可逃。


    當凝國皇宮的侍衛守住駱家的大門時,駱塵鳶沒有感覺到一點意外。


    隻是淡笑著問慘無人色的駱豐,“他們來幹什麽?”


    駱豐強忍著不讓自己顫抖,“沒,沒說……”


    看著驚鴻之鳥一般的駱豐,駱塵鳶相信駱家人對宮明與宮霄之間發生的一些問題一定有所耳聞。隻是他們已經被迫做過選擇,隻能一直挨著,誰也不提,誰也不去想。


    宮中的侍衛在國喪幾日後,忽然的造訪,讓他們不得已去麵對現實了。


    “既然沒說,就由著他們在門口站著吧。”駱塵鳶冷冷道。


    “啊?!”駱豐不可思議的看著駱塵鳶,為難道,“這……”


    “二弟,該來是還是會來,不該來的,就由著他們吧。”坐在一邊的沈氏淡淡道。


    駱豐無奈的跺了跺腳,重重歎著氣,轉身去安排了。


    駱塵鳶早就改變了自己審視沈氏的目光,欣然望著她,沈氏是一個三四十歲的貴婦人,眉目慈祥溫順,渾身上下沒有絲毫讓人覺得鋒利之處,倘若非要挑剔,就是她那微微高挺些的鼻梁,帶著點不易察覺的倨傲。


    縱然如此,駱家在她的打理下,井井有條,幹幹淨淨。


    駱塵鳶似乎已經無法選擇該怎麽去做,怎樣讓自己的位置不至於再繼續被動下去。但她還可以選擇自己的信任和態度,她善意而感激的對沈氏一笑,“大嫂……多謝!”


    沈氏淡淡道,“這是駱家欠你的。”隨即看著駱塵鳶,眸裏閃現的神色,複雜且耐人尋味,“駱家原本就仰仗著鸞姨娘才能有今日。老夫人臨終時,早就對我說過,有朝一日,這些都是該還回去的。”


    駱塵鳶知道她想說什麽,本想寬慰幾句,話到嘴邊,她又茫然咽下去。


    沒有她這身體的母親鸞姨娘,就沒有駱家如今的成就。駱如海經商雖有頭腦,但畢竟不是葉家那般是百年的老世家。駱家的崛起,定然有著它被迫所付出的代價。(未完待續,如欲知後事如何,請登陸www.qidian.com,章節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閱讀!)(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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