駱塵鳶淡淡笑笑,白皙而耀眼的麵孔上那笑容卻分外蒼涼,“還不如從前醜陋的時候,那時候我起碼偶爾還能看到人心真實的一麵。而不像現在,要麽被人罵做狐狸精,要麽被人說是紅顏禍水。”


    “阿鳶……”宮瑞心中說不出的壓抑和疼痛,不知道怎麽他發現自己一直都難以使她像從前那般敞亮的笑。


    “看吧,連你都不叫我醜八怪了,更何況別人?”駱塵鳶淡淡道。


    宮瑞苦笑著搖頭,“如果你喜歡聽我叫你醜八怪,那我就一直叫下去好了。”


    駱塵鳶白了他一眼,“我隻是說說而已。可沒讓你一直叫下去。”


    宮瑞笑笑,“也是。如果被外人聽到我這麽叫你,他們想必還會說我這個人眼光高如天了,連你這般姿色都能認為是醜八怪。”


    “別姿色姿色的說成不?”駱塵鳶小鼻子皺了皺,耷拉著眼皮瞄著宮瑞,“總給我一種你很色的感覺哎~”


    宮瑞噎了一下,誠懇的看著駱塵鳶,“我一直都很色啊!現在看到你,我就更想色了。”


    駱塵鳶哆嗦一下,瞪著他道,“認真點哈!我好容易製造出來的傷感氣氛,你別三言兩語就給我破壞了。”


    “沒有,我隻是說實話而已。醜八怪你都不知道你走這段時間,可把我給折磨死了,我到處找你,到處找你,連落雁山都翻過來兩三遍了,也不見你的蹤影。你都不知道我心焦死了。”宮瑞想起前幾個月的事情,忍不住將裝著一臉無辜樣子的她狠狠揉進懷裏。


    駱塵鳶眨眨眼睛,“這事兒你不能怪我。誰要你有個冷血的哥哥呢?”


    宮瑞臉色一黯,“他不冷血。你還不夠懂他。如果當初你能順利回到王府,他一定不會再如從前那般做出同樣的選擇。”


    “是嗎?”駱塵鳶冷笑,“他那種人也許永遠都隻會把利益和權力放在前麵。隻要前兩個目標達到了,什麽樣的女人對他來說不都是唾手可得嗎?”


    “阿鳶!宮明絕對不是你想的那種唯利是圖的人!”宮瑞深解宮明的性子,忍不住為他辯駁道,“他做的這一切不僅僅是為了他自己。”


    “是嗎?”駱塵鳶覺得隻要聊起那個人,連周遭的氣氛都會慢慢低下來,“不是為了他自己也不會是為了我。沒意思。管他是為了誰呢,我一點都不想再繼續這個話題。”


    宮瑞不甘的看著她,“好,那我帶你出去走走。”說著將駱塵鳶從地上拉起來,就要往院子外拖去。


    “去哪裏?人質可以出府的?”駱塵鳶驚訝道。


    “嗯。但是隻能在漓家控製的範圍之內。”宮瑞見她不反對出去,便鬆開了她的雙手。


    “看來還是逃脫不了你們的掌心對吧?”駱塵鳶有點反感那個所謂的‘漓家控製的範圍’。


    “阿鳶,你別這樣好不好?我們這麽做絕對是為你好,出來漓家的控製範圍你隨時都會被太子的人抓去。我想他們現在也都聽說了你已經到晨城的事情。”宮瑞正色的看著她,“你不會是寧願被太子抓走,也不願意和我們在一起吧?”


    駱塵鳶嘴巴不滿的撅起,“這倒是沒有。”太子的厲害駱塵鳶在宮中的時候已經領教,倘若不是宮明刻意將他拖住,自己現在恐怕……怎麽又想起那個混蛋王爺!?


    “那就好。”宮瑞眉頭高興的挑了挑。


    “那麽現在,瑞王爺可以告訴小的,到底去哪裏了吧?”駱塵鳶使著小性子又道,“我可不想跟你去那種地方了。”


    “不會的了。”宮瑞認真的看著她,隨即道,“這次一定要你知道我們真的不是十惡不赦的壞人。”


    駱塵鳶白了他一眼,也沒再說什麽,跟著宮瑞一起叫了馬車出了漓園。


    馬車素淨無華,駱塵鳶忍不住嘀咕,“你什麽時候學著辦事這麽低調了?”


    宮瑞訕訕笑笑,正色道,“爺一直都是個低調的人。”


    “你少來了。趕緊告訴我咱們要去什麽地方?這次我可不想一去不回頭。”


    “不會的!你放心吧,再說了,這是你們家的地盤,就算是你落入太子之手,沒個十天半個月的,誰也不敢奈何你多少。”


    駱塵鳶忍不住揚揚眉頭,“知道就好。”


    “知道知道,姑奶奶您可是黑山寨的壓寨頭領,天皇老子從你家門前走過,都得交過路費呢!”宮瑞壞笑著道。


    “少貧了!”駱塵鳶忍不住笑著踹他一腳。


    如花美眷的笑臉讓宮瑞難以移目,宛若凝脂的臉蛋,讓他忍不住抬手拂去,“阿鳶……”


    駱塵鳶沒有留意宮瑞眉目中的變化,笑著將他伸過來的手給拍開,確巧此時馬車也輕輕顛了一下,她轉過臉去掀車簾,嘟囔道,“這麽快就到了麽?”


    宮瑞訕訕縮回手,回道,“差不多是了。”


    駱塵鳶將腦袋探出窗外,忍不住為眼前的景象呆住,枯枝柵欄相圍成的防護欄,欄中哀號遍地,蔓草橫生,許多衣衫襤褸的人或站著、坐著或仰麵躺著,每一個人的臉色都帶著難以形容的悲痛,淒憐。


    有的依偎在臨時支起的帳篷外,有的枕著破舊肮髒的木頭,啃著饅頭,雙眼渾濁,呆呆的望著遠外。


    有的向駱塵鳶這邊看來,先是一怔,繼而竟呼朋引伴的皆跪倒在地,嘴裏皆念念有詞,嘟囔著什麽。


    “宮瑞。”駱塵鳶看著那種慘淡如難民營的景象,心情低落到極點,蹙著眉頭將周遭又巡視了幾遍,忍不住扯著宮瑞道,“這些人……”


    “他們都是從礦山裏救出來的難民。原來都是晨城中的百姓。他們其中不少都被割了舌頭。這裏是二哥給他們搭建的臨時住所。等鐵礦山奪回來之後,這些人才能夠回到城中,過正常百姓應有的生活。”宮瑞看著周遭的景象,淡淡解釋道。


    駱塵鳶呆住,感覺全身每一個細胞都被灌入了濃濃的悲憫和憤恨,明白百姓們對她和宮瑞磕頭行禮是把他們當做是收留他們的好心人。


    駱塵鳶隻覺得眼角漸漸酸澀,忙垂下頭走到宮瑞身邊,依舊硬著自己的心腸道,“他有這個好心去做這樣的善事?恐怕這些人不是他救來的吧,而是特地挑出來將養著,等到鐵礦山奪回來之後,為他所勞用的吧?”


    宮瑞有些不可思議的看著駱塵鳶,良久苦笑道,“阿鳶,你這句話不僅中傷他,連我都覺得有些過分。宮明所做的一切都是有他的原因和目的,這些人。”宮瑞指著蹣跚二來的一老一少,正色道,“你覺得他們能夠去挖礦嗎?阿鳶,我們漓家雖然一樣要用人挖礦,但絕對不是你想的那樣。按照凝國的規矩,這些苦力要麽都是戰敗被富主買下來的奴隸,要麽就是百姓主動願意去做。而按照漓家的規矩來,即便是奴隸和百姓,每天都有固定的調休時間,你竟然會以為……”


    宮瑞悢然的轉過頭去,向不遠處的粥棚走去,實在不想解釋下去。


    駱塵鳶看著周圍哀號遍野的人,深深歎了一口氣,捋起袖子扶起在近處一個腿腳受傷的乞丐。


    那人見駱塵鳶一襲華貴衣衫,貌比天仙,自慚形穢的忙閃躲開,搖頭嚷道,“貴人莫折殺了小人!”


    淒哀而沙啞的聲音帶著淡淡的熟悉。


    駱塵鳶忍不住抬頭看去,眼前這個人豈不就是自己前些日子剛到晨城,日日相伴的那個老乞丐嗎?心中一酸,“怎麽會是你?”


    老乞丐聞聲也覺得熟悉,但駱塵鳶那張麵孔卻是極為陌生,於是搖頭道,“貴人多忘事,小人怎識得姑娘這般貌美的人?”


    “我是那個送你酒肉的小乞兒啊!”駱塵鳶忙補充道。


    老乞丐愣了一愣,卻不看駱塵鳶,隻是目光癡癡的望著天空一角,念念道,“小乞兒?給我酒肉的小乞兒?我識得啊,那小兒後來跑到礦山去了,想是被官府的人捉走了。可惜啊,小乞兒做的乞丐雞真的很好吃。”說罷深深歎了一口氣,搖頭走開。


    駱塵鳶望著那淒憐至極的景象,無法再將昔日那春花溶溶的柳葉似煙的晨城與之相對比。


    “走吧。我已經將漓家撥給的銀錢交給這裏的管事了。”宮瑞走到她身邊,溫聲道。


    駱塵鳶點點頭,這裏的空氣讓她覺得分外稀薄,甚至有點難以呼吸。能在漓家保護區呆著的人無疑是極為幸運的,倘若昔日鍾書不冒死救她,恐怕她連出現在這裏的運氣都沒有。


    回了漓園,宮瑞被年老叫去商量事情,駱塵鳶則漫步走在華麗奢靡的漓園之中。這一天發生的事情太多太多,尤其是剛才去那營房中所見所聞,讓她極為矛盾和難過。


    這麽怔怔晃著向前走,將要到自己小院的時候,抬眼卻瞧見一個熟悉的身影。


    一襲黑縉黛袍,華麗的紋飾精致的擬畫在正襟上,沉著而穩重,帶著讓人難以側目的麵孔,與她對視。


    駱塵鳶忽覺得心跳漏了半拍,垂下頭,自覺地讓開路,不發一語。


    宮明怔怔看著她,隨即側開臉繼續同青鬆,邊走邊道,“時間上你再同鍾書確定一下,如果沒有什麽意外,就早點行動。”


    青鬆應下,“是。”(未完待續,如欲知後事如何,請登陸www.qidian.com,章節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閱讀!)(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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