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過來的幾位葉家侍婢臉色變了變,一個分位稍高點的婆子,機靈的轉了下眼珠子,親近到駱塵鳶身邊,討好地從盤子裏拿起葡萄,正想著替她剝幾顆,哄著她一高興,把羅軟軟的事情給主動擔待下來。不想手才碰到果盤。


    駱塵鳶便使著兩個墨玉的火眼瞟過來,臉色先是一沉,嚇得那婆子動也不是,不動也不是,而後眉間含笑道,“哎呀,是我疏忽了,竟忘了這麽大熱的天,葡萄正適合解暑氣。幸好看到這位媽媽想吃葡萄,不然我都想不起來。翠兒,翠兒,趕緊把剩下這幾串都給大夥分了。”


    人那是想吃葡萄嗎?!


    翠兒沒那個眼神和心機,聽駱塵鳶一講,忙道“謝主子。”於是不等眾人反應過來,便歡天喜地的把葡萄分了,還撿了串最大的分給那婆子。


    那婆子臉都綠了,忙想說“不敢”來著,手都伸到盤子裏去了,說不敢誰信啊?隻能打掉牙往肚子裏吞,扯著僵硬的笑,捧著最大一串紅葡萄,帶著囧死的心態,忙道:“謝奶奶賞賜,謝奶奶賞賜。”


    駱塵鳶巨大牌的揮手,拿腔道,“不客氣,這點兒東西算個啥。”反正不花我的錢。


    又取過帕子擦了嘴巴,又道,“對了,三少爺昨晚回來有說鋪子的事情嗎?”


    眾人忙收了歡喜之色,神色凜然的立在一邊,不知道的識相的閉了嘴,知道的忙過來回道,“三少爺昨天回來的晚,鋪子的事情沒來得及過問,今兒早上又忙羅姑娘的事情,所以……”


    駱塵鳶懶得聽下去,打斷了那女婢的話,問道,“三少爺難道沒有安排個人,著手去查這件事情嗎?不至於事事都得要主子親自去做吧?”


    剛被駱塵鳶炮灰的那婆子忙上前回道,“那倒不是,三少爺讓分鋪的劉掌櫃去查了,剛老奴從二門走過時,聽看門的小廝說,劉掌櫃今天一大早上就過來了,想必此刻在正廳候著少爺過去問話。”


    等著葉陌塵去問話?不知道他現在歡喜的找不著東南西北了嗎?不是駱塵鳶貶低那廝,現在估計除了那葉老夫人能夠雷動他,估計能讓他從狂喜中抽脫出來的,這世上恐怕沒幾個人了。


    當下,駱塵鳶忙帶著眾人趕去正廳,雖然大戶人家多半不許內宅女人幹涉外宅的事務,但駱塵鳶理由鑿鑿,一來這件事情幹係到她自己的名聲,二來她也是為葉家好,眾所周知葉三少被初為人父的喜悅衝瘋頭了,等他收回心思來再細細的理料這事,還不知道要等到什麽時候。那除了桂媽之外比較當家的婆子又剛被她拿捏過,眾人也不敢再說什麽,硬著頭皮也都默許著跟去了。


    劉掌櫃是個高個精幹的年輕人,此刻正在正廳裏焦急的來回踱步,催促著邊上站著的夥計,有些不耐道,“三少爺什麽時候能來?這事兒耽擱不得。”


    那小廝在旁邊打著哈欠,“劉掌櫃心急也沒用,三少爺說現下有更重要的事情要處理,劉掌櫃稍安勿躁,喝著茶再等一會兒吧,若不是什麽著急的大事,自個拿主意也成。”


    “我都喝完三杯了!”劉掌櫃被憋的臉紅脖子粗,憤憤的坐回椅子上,端起桌子上的杯盞,昂頭灌下,氣呼呼地將杯盞“嘭”地放回茶幾上,“第四杯也喝完了!”


    “那劉掌櫃可否願意再喝第五杯啊?”駱塵鳶憋著笑,掀開廳後的隔簾,被丫鬟婆子簇擁著進來。


    那劉掌櫃正要因為要他喝第五杯茶而爆火,不想眼前一花,一群花枝招展的姑娘和幾個衣著華貴的婆子突然挑開正廳的側簾,擁著一位穿著素紗青衫的女子走出來。


    但瞧那女子,姿色雖平平如眾,甚至還不如身後的那幾個如花美眷的丫鬟,卻獨有一雙如墨玉一樣的瞳眸,耀眼如生花,顧盼流轉之間,清麗異常,似溶溶月,似淡淡風,帶著讓人難以抗拒的吸力,墜入深墨之中,卻不察其中萬般情愫。


    劉掌櫃先前曾跟著叔伯學過一點兒麵相之術,咋一看到這樣不凡的女子,先是心中一顫,暗讚道,此女子必不凡也。繼而才留心到駱塵鳶脖子上固定的那個滑稽木械,忍了忍,憋笑憋得肩膀直聳,剛才的火氣早就被拋到九霄雲外去了,忙起身道,“這位是……”葉老夫人深知女子掌家之利弊,所以對葉家後院看管的向來極其嚴格,這是行裏人都知曉的。


    丫鬟見他目光灼灼,甚是無禮,忙開口叱喝,“這是三少奶奶,劉掌櫃不得無禮。”


    三少奶奶?劉掌櫃更加吃驚,駱塵鳶當街群毆葉家小鴛鴦的故事,幾乎盡人皆知,劉掌櫃自然也有耳聞,這下見到本尊,心中不免升起鄙夷之色,資質再佳也沒用,妒婦果然沒幾個守規矩的。


    無視劉掌櫃那千變萬化的眼神,駱塵鳶也不再打趣,開門見山道,“劉掌櫃是來回鋪子的事情嗎?”


    不守規矩就罷了,竟然還敢幹涉外院的事務,劉掌櫃不屑之極,但也不敢真無視她,隻是悶哼了句,“是的。”


    “三少爺恐怕一時半會抽不出來空,劉掌櫃若是嫌棄我是一婦道人家,大可任情耽擱著。”駱塵鳶聽得出來他的不屑,開口也不想多矯情客氣,“這件事情與我有關,劉掌櫃想是也知道的。葉三少爺既然把我從山莊裏請出來,我就不能對這件事袖手旁觀,這不僅是幹涉到葉家的聲望,也涉及到我的名聲。希望劉掌櫃暫且把陳規矩放一放,當下之計,以最快的速度挽救葉家的聲望,修複葉家同宮親王的交好才是最重要的。”


    劉掌櫃垂著頭也不言語,似乎在考慮駱塵鳶的說辭,又似乎在用沉默抗議,反正沒吱聲。


    駱塵鳶有些頭大,她還真挺擔心這劉掌櫃會有張阿四那般的擰著禮義廉恥不放的死腦筋,心中也暗悔自己剛才過於匆忙著就跑來了,為了以防萬一,剛才該叫駱伯先來打探的才對。不過話說回來,他老人家一會兒都閑不住,還不知道去哪裏找他人呢。


    後悔也沒用,反正話都撂下了,總不能刪了重新來吧?


    駱塵鳶不時掃著那劉掌櫃的臉色,一邊直挺著板兒一樣的小身子,把玩著手裏的杯盞,又補充道,“實不相瞞,劉掌櫃的想必也是極為知道少爺的人,現下少爺最寵愛的一姑娘身體小恙,沒個八九十來個月恐怕好不了,少爺少說也得有個三四天才能抽出來空理料這些閑事兒吧。”


    劉掌櫃本就被說得心誌動搖,現下一聽這話,登時像炸了鍋似的,險些跳起來,“三四天?!這怎麽可以?!別說三四天了,就再過一會兒,人都卷了銀子坐船跑了!”


    栽贓嫁禍,卷錢私逃?!駱塵鳶倆眼頓時也冒火了,恨鐵不成鋼的瞪著劉掌櫃,“那你還坐在這裏等半天?還不趕緊要府衙去拿人啊?這訛詐鋪子可是大罪!”


    劉掌櫃一聽這話就更來氣,“這人就是因為拿不了,所以小的才這麽著急著來見少爺的!”當下重重氣歎一聲,也顧不得同駱塵鳶僵持著個人偏見的事了,幹脆坐下來將這幾天調查的事情原委全同駱塵鳶說了。(未完待續)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歸園田居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鉛筆小說網隻為原作者趙靈惜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趙靈惜並收藏歸園田居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