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麽?”易江垣從床上坐起來:毒液流進了皇上的腦袋裏嗎?他昏迷的時候,都胡思亂想了些什麽啊?


    “不要這麽激動嘛。城兒和垣兒,不就像你和我一樣嗎?隻是同姓而已,根本沒有血緣關係。我能力排眾議把你納入後宮,這也代表,公主也能做皇後,不是嗎?”


    從皇帝的女兒變成皇帝的女人,這樣真的可以嗎?


    “可是,您為什麽要這麽做呢?做公主有什麽不好嗎?做公主,比做皇後,更能度過愉快的一生吧?”


    “道理是這麽說不錯,可是,我想看到我的女兒出嫁啊。”易元真的眼睛笑成一個彎彎的月牙:“我想在死去之前,看到女兒出嫁。將死之人的任性,很可笑吧?”


    “這樣啊。如果是想看到珊珊出嫁,那麽城兒的確是一個很不錯的人選。”原來竟是這麽簡單的緣由。皇上也有單純的時候呢。在死掉之前,發現皇上還有這麽一麵,易江垣覺得異常快樂。皇上的這一麵,本來隻屬於慕皇後和珊珊的吧?現在,他竟展示給我看了呢。是因為我選擇了死亡嗎?原來這也是死之前的賞賜呢。她嘲笑著自己的愚蠢,卻按捺不住快樂的心情。


    “在想什麽啊?想得都笑起來了?”易元真好奇地問道。


    “我在想,我很愚蠢,可是我覺得愚蠢很好。”


    “哦?”


    “因為我很愚蠢,皇上才選擇了我。我,我不後悔。”


    “哈哈哈哈。”易元真縱聲大笑起來,這一次,五髒六肺都被震得疼痛,“垣兒啊,總是說有趣的話,讓朕忍不住發笑。”易元真把她攬進懷裏:“對了,垣兒,你覺得什麽毒藥好?”


    “嗯?”


    “你剛才說要服毒啊,你想服什麽毒?我去叫禦醫找一找。”


    “……”這是嚴肅的淘氣還是淘氣的嚴肅?“我想和皇上服下相同的毒藥。”相同的毒藥?忙亂之中,我完全忘了這件事呢,珍妃借小來給皇上下毒,我查到這裏便覺得水落石出,可是,珍妃的毒藥從哪裏來?那樣霸道的毒藥,珍惜從哪裏弄來?


    “怎麽了?想到了什麽事嗎?”


    “皇上,那個毒藥?”


    “你現在才想到這件事啊。”易元真輕鬆地笑著,“已經解決了。你就不用掛心了。”他笑得輕鬆,心裏卻十分沉重:何信雲——素姑——蘇萬裏,他切除了一個生長多年的毒瘤,卻也砍掉了大胤王朝的一隻手臂。失去了一個指揮千軍的大帥,易江城登基的時候,會很頭痛吧?不過,這是新帝的頭痛了,而我,要死了。他把臉埋在易江垣的發絲裏,真香啊。就讓我這麽平靜地死去吧。


    生在床上,死在床上,那是最完滿的一生。


    安靜的一刻,有人高聲在門外說道:“皇上,眾大人來齊了。”


    “你先退下吧。”他吻了一下易江垣的額頭:“我要寫遺詔了。”


    易江垣從床上爬起來,仔細地看著易元真:這是最後的一眼吧。讓我看得更久一點。


    易元真閉上眼睛:“好了。好了。黃泉路上有的你看的。”上窮碧落下黃泉,我能給你的最大承諾,便是這一句了。


    易江垣含著笑退出了屋子,因為,她在易元真的眼角,看到了一滴眼淚。


    “千順,你把璿璣抱來。”回到鳳儀宮,易江垣立即吩咐道。


    “是的。娘娘。”


    也許是因為懷胎的時候心緒不寧,璿璣是一個十分瘦弱的嬰孩,時常生病,長得很慢,易江垣抱著她:“璿璣,娘對不起你呢。”她把璿璣靠在自己的肚子上:“可是,你比‘他’要幸福啊。和你比起來,‘他’才是真的不幸呢。‘他’還沒見過陽光,便要麵臨永恒的黑暗……”


    “娘娘,更深露重,您還是睡下吧。”


    “我睡不著。你先去睡吧。”


    “我也睡不著。百依不在,老覺得心裏空蕩蕩的。”


    “你放心好了,出宮不是什麽大事兒,關她幾天就會放出來了。皇上現在心裏亂,我不好提這件事,等過了這一陣,你們姐妹倆就能聚首了。”


    ——新皇登基,大赦天下。


    “娘娘,您知道嗎?給我們鳳儀宮設絆子的人不是珍妃,是雲嬪呢。雲嬪她……”不知為什麽,千順總覺得一靜下來便心緒不寧,隻好拚命說這話。


    “那種事情不提也罷。”


    漆黑漫長的夜裏,鍾聲忽然響起。


    千順跳起來去推窗戶:“這是?”


    一聲又一聲,渾厚平和的鍾聲,在夜裏傳遞到很遠很遠,讓整個帝國震動。


    喪鍾已鳴。


    一個太監手執白玉瓶走進來:“娘娘,這是皇上送來的。”


    易江垣含笑飲下毒酒。那滋味和蜜一樣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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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幸福ing易元真筒子終於死鳥。不容易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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