財迷向孩子們詢問知道了這些孤兒們的事。


    這個著過火的院子原來是大囡他們的家。父親早逝他們全家就靠出租院子的幾間房子生活。可惜二年半前一場大火把院子燒成白地。母親又在救火中受傷不久在心力交瘁中逝世。大囡姐弟們是在鄰居的幫助下同院子“房客”們共同扶助下生活了下來。


    “房客”們也都是孤兒、流浪兒。其中最大的是個男孩姓劉叫大龍已經有十六、七歲是個結巴所以很少開口講話。他有一個妹妹和一個弟弟妹妹叫“小翠”十三歲也很少說話像個假啞巴。弟弟小龍十歲話多得不得了什麽都問什麽都說一家三口的話都讓他講了外號“八哥”指的是像一種叫八哥的鳥沒有哥哥的意思。


    大龍口拙手巧會修修補補的以前阿德修車他總在邊上學。街上常有修木桶的(吆喝是“打圈哦!”)、補鍋、補碗和修傘的人隻要人家幹活他就去看了學。現在已經在一家打鐵鋪當學徒每月有一到二元錢可以拿回家。他每月隻領到一塊或二元說因為鋪子裏的生意也不好這還是師傅知道他可憐照顧他才給他這點錢的。這是院子裏唯一自己有地方吃飯、還有工資的人了。


    財迷覺得應該管這打鐵鋪孫玉田叫不良老板。而鋪子裏的三個夥計包括大龍都不叫他老板叫他師傅。被老板剝削了還不知道還都師傅、師傅的叫得親得很!


    不過後來財迷仔細了解一下這鋪子的收入支出現除去成本當然包括了他們的吃飯這孫師傅一個月也隻收入十幾、二十元的。收大龍還真是為了照顧他因為現在活少他和一個大徒弟就足夠幹了用不了這麽多人。


    另一“家”小孩也許姓吳或者胡小孩子自己也不知道究竟是哪個因為這二個姓在上海話中音相似。名字也不知道隻有小名大的男孩叫“和尚”也不知道年紀大約十四、五歲有個十二、三歲的妹妹“妹妹”和一個十一歲左右的妹妹“妹頭”。現在和尚天天出去擦皮鞋而妹妹們與另外的女孩子一起每天去賣菜和做家務。


    隻有一家孤兒姓、名都知道還認識字自己會寫!大男孩叫李鴻儒十五歲是溫州郊區的人有一個十三妹妹叫李思詩和一個十一歲的弟弟李祀儒。以前家裏也算是有點錢前年家讓土匪給搶了大人都給殺了。三兄妹大難不死後就流浪到上海來因為他們有個堂哥李敬儒在上海交大讀書。這堂哥過繼給他們家了也算是親哥哥。誰知他們千辛萬苦要飯來到上海這哥哥已經不在交大了他與幾個同學一起投筆從戎參加革命軍了。走前應該是給家裏寫了信不過他不知道家裏出了事就這樣雙方錯過了。


    李鴻儒讀過書財迷測評了一下語文(特別是古文)有小學畢業水平算術才會加減乘除小學二、三年級水平?現在李鴻儒的主業是種田他們父親是種田好手所以李鴻儒學會了不少。弟弟與阿平等在賣報紙掙錢。


    收養了這麽多小孩住旅館是不行了。讓孩子住在原來的棚子裏財迷也不同意。所以財迷就到阿毛住的這一片找出租房。有一個“高級”院子正在出租。進門是前院正對一個二層樓的房子樓下中間是一個廳廳左右各一個房間;樓上共四間房間。穿過廳可以到後院後院有四間柴房還有一口井。樓下的房間和廳一樣是石板地但樓上房間都是木板地。房主要價房間二元一個月;柴房是泥地的又小隻要八角一個月。大囡他們想租二間小柴房財迷決定要把半個院子租下來至少也要租三間房間。


    大囡很會講價當房東同意每月六元半的價錢租半個院子時財迷立刻就掏錢了。事後大囡還覺得他太急了租貴了如果再講講價還能便宜幾毛。但財迷覺得比他現在住的旅館要便宜了。


    半個院子也就是樓下一間樓上二間加二間柴房。這個院子就成了財迷和一幫孩子們的新家。


    一個月後財迷更有錢了就讓大囡去找房東租整個院子大囡真的用五元半一個月把另半個院子也租下了。


    第二天早上五囡的燒就退了。但為了防止有抗藥性的“級細菌”產生財迷讓五囡連吃了三天的藥。為加強營養財迷買了奶粉給五囡和二個與五囡差不多大的孩子吃。


    在第三天孩子們正在搬家中漢斯醫生找來了不過財迷在化工廠上班而不在家。漢斯為五囡作了檢查確定她的肺炎已經好了。對她能好得這麽快漢斯感到驚奇。


    又過二天的晚上財迷回家時現漢斯和另二個洋人在家裏。這二個洋人是小德肋撒教堂的傳教士白瑞德神父和他的助手。他們是聽漢斯介紹了財迷的事來認識一下財迷。


    神父稱讚了財迷收養孩子的義舉並帶來七、八件舊衣服送給孩子們。當然也不失時機地宣傳他們的教義。他們讓財迷有困難就去教堂找他們並要財迷帶孩子們到教堂去做禮拜。


    這舊衣服是什麽“救世軍”收集來的不遠萬裏從歐洲運到上海。在另一時空的話是屬於被海關現立即燒掉的洋垃圾還要加上罰款。事實上這些衣服比那些洋垃圾還差:至少是舊多了有不少上麵已經打了補丁。但大囡他們拿了很高興討論這件改了可以給誰那件還是毛料的!


    財迷對教會並不感冒對他們行善還是感謝的。白瑞德神父對財迷也相當友好因為現在閘北的大華人除了極個別“哈洋”的(借幾十年後“哈韓”的“哈”也是哈巴狗的哈當時上海沒有“哈洋”一說)多數華人對洋人是“敬而遠之”。如財迷對他們視作平等的人是極少的。[.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說]


    漢斯也是個很善良的洋人。他開的診所雖然是個私人診所但並不是對沒錢人就見死不救的。如果是有錢人當然就收費沒錢的就先欠著。診所開在窮人較多的閘北所以他的診所常常入不敷出原來一個合夥人早就退出了。現在連護士也請不起了。


    好在漢斯與教會的關係很好如果靠他自己的錢早已經撐不下去了現在他也要靠教會接濟。


    漢斯是來問關於“珍貴的土藥”的問題的真是好學不恥下問。藥性、作用、效果、出處?前麵的問題財迷知道一些出處的問題財迷隻好說是師傅處得到的他也想製造但在生產條件很困難。所以現在非常珍貴。


    漢斯以前就知道財迷對肺部“鑼音”什麽的醫學很內行的樣子今天一聽財迷講什麽病菌、藥的分解排泄完全像個西醫。但一問財迷是不是醫學院畢業的?有沒有醫生執照?財迷沒有財迷是搞工程技術的。


    好在漢斯知道大華的土醫生都是沒文憑、沒執照的是師徒相傳的。所以這沒法講清出處的抗菌素當然也屬於“中藥、土藥”了。中藥、土藥是神秘的有些確實說不清楚財迷能說這麽多已經是不容易了漢斯就沒有再多問。


    漢斯想看來大華的中藥、土藥有時還是有點效果的。


    能不能穩定出產?能不能給點拿回去試驗?


    財迷當然也希望能生產抗菌素但是他現在哪有這個條件?不用你試驗也知道效果了這藥現在這麽珍貴實在對不起不舍得讓你試驗。


    後來財迷也帶了孩子們去過一次教堂現這些洋傳教士中的絕大多數都是非常看不起大華人的。他們排斥大華的宗教隻看到大華人生活中的一些陋習如纏足、納妾、吸毒等但沒看到大華人的勤勞刻苦好學;把大華人當作愚味野蠻的土人。他們以救世主自據認為大華人隻有完全放棄自己的文化傳統與生活方式而全盤基督化也就是“全盤西化”才能得救。


    這些人以為財迷必是很西化的人是“上帝的子民”。他們錯了財迷來自二十一世紀雖然對西方有些東西不反感但絕對不會覺得大華要全盤西化。就以醫學來說中古時期大華之醫藥遠勝西方就是現在青黴素等出來之前也不過是西醫在手術上強一點消炎藥等方麵還不如中醫。當然在些後的幾十年中西醫注重研究提取、合成藥品的有效成分慢慢又過了中醫藥。盡管如此還是沒能完全取代中醫。


    看了這些洋大人的眼光聽了這些洋大人的“教誨”財迷更覺得要做點什麽後代的科技產品出來以打碎這些人的有色眼鏡長長大華人的誌氣。


    以後財迷就沒去教堂了。一方麵是忙更重要的是怕小孩受了洋迷信。


    財迷要上班搬家主要是孩子們自己搬的好在新家與這火燒院子相距不遠。而且他們除了幾件爛衣服什麽的也沒什麽東西需要搬的。


    大囡他們安排了房間樓上二間房間男孩女孩各一間就睡地上好在是木地板。財迷一個人占了樓下一間還用磚石上架木板給他架了個床。把他的木頭箱子用磚頭墊高了算是床頭櫃。


    財迷把錢給很會講價的大囡讓她買日用品。被子、衣服廚房用具……。買了煤球爐孩子們以前是燒拾來的柴禾的為節約老是喝生水。這煤球財迷也是到了這個時空才看到並不是圓球狀而是扁的橢圓球像大了二倍的桃核狀。大囡盡量買舊的衣服、被子盡量地省錢。


    夥食費也交給大囡掌握。財迷規定:每天三餐每餐飯至少二菜一湯每星期至少吃二次葷菜否則他們就吃得實在太節約了。(孩子們覺得天天能吃二頓飽飯就是很幸福了!)


    大囡他們做好飯等財迷回去吃。按當時的風俗習慣他們要把最好的菜給財迷吃這與另一時空最好的給孩子的風俗習慣正好相反。


    財迷當然不習慣這個風俗結果他不吃孩子們也不吃。大家菜都吃得很少好菜更是都剩下了。最後財迷規定菜按人數平分好然後他自己先挑。他總是先挑最少的一碗這樣分菜的人就把菜分得很平均。孩子們也學他都互相謙讓。


    小孩多大小又差不多財迷容易搞錯。妹頭、妹妹的叫也不好聽所以財迷就把他們改了小名男孩從大到小都叫“龍”女孩就都叫“鳳”。


    大龍是劉大龍十六歲;二龍是李鴻儒十五歲;三龍是“和尚”十四歲(十五歲?);四龍是王阿平十三歲;五龍是李祀儒十二歲;排第六的是劉小龍十一歲還叫做小龍;所以最小的王阿良就叫做“咪龍”九歲。上海話中的“咪”是很小的意思。


    大囡就是大鳳十五歲;二鳳是劉小翠十四歲;三鳳是李思詩十三歲四鳳是“妹妹”十二歲(十三歲?);五鳳是“妹頭”九歲;最小的五囡是小鳳六歲。


    這個時代的人營養不良看上去感覺比實際年齡要小一點。


    小孩都不知道自己生日有的幾歲也不清楚了所以大概同年的人隻好以身高來排隊了。


    李鴻儒兄妹幾個是最後住入到大囡家院子的一家。他帶弟弟妹妹在這院子住下後經大囡他們同意在院子中的瓦礫中開出了一、二平方的幾塊地用來種莊稼。還把村外的一塊幾平方米、堆了垃圾的荒地開了出來想種點菜。


    一個村裏的小地主想把這點地給要過去說這地是他的。院子裏的小孩們都去幫李鴻儒吵架村裏的居民都說這小地主沒良心結果驚動了村裏說話最有份量的劉文博先生。


    劉文博先生也是村裏最有錢的一個工商地主(又有作坊又有商店還有田地)他不光判定這幾平方的地算李鴻儒的還把自己的一畝良田優惠租給李鴻儒種。


    當時上海一帶的地租是主造(主要的一季作物也就指是水稻)收成的四成歸地主。如果是地主供給種子、肥料的一般就要繳五成的收成。但另外種的蔬菜或者多種一造麥子什麽的(一律叫做副造)就不用分給地主的。而劉文博先生為李鴻儒提供了稻種又隻要他四成的租就算是優惠了。


    想想二十一世紀最苦的是農民了但至少農田產量要高得多交的糧食比例也要低得多。看看這個時代如果完全是靠租地主田的農民這日子可太艱難了。


    其實國大黨政府在前年(一九二七年)起推行“二五減租”也就是要各地把原來定的租一律減個百分之二十五。但好些地主並不太執行或者變相不執行如把副造收成也計入收租什麽的。


    李鴻儒他們人小但種地很賣力技術水平也高去年這塊田水稻畝產達到了四百斤!當時上海一般畝產隻有三百多斤有的隻有二百多斤!李鴻儒他們交了租還收了二百四十斤稻。


    現在這塊地還是由李鴻儒他們種。今年別人早就已經種了稻了但他們的田裏還是隻有一點油菜、蘿卜等。不是他們不想種稻而是說好了今年的種子要自己出了而他們留的種子卻被吃掉了。


    這時快六月了種水稻已經晚了一點產量會差一些不過還能種。現在有財迷收養了所以他們與財迷商量用點錢去買種子。


    財迷這時想起他帶在身邊的一包水稻種子還沒用上。這絕對比現在的水稻品種要好而且應該拿出來推廣。


    財迷對李鴻儒他們說這種子是他的“科學家師傅”優選的品種畝產能有八百到一千斤(說明書上就是這麽說的)。這個產量在另一時空中並不算高小k在選擇種子時把這稻子可以代代傳下去而不用專門育種作為要條件才選了這個低產種子。可李鴻儒他們聽了這產量都吃了一驚真要能收這麽多這稻種就是寶貝了。


    財迷找劉文博先生談要把地租改成固定租金。固定租金就是不管收成好壞每年都交一定的錢或莊稼。劉先生還是好說話的定下田租是一百三十斤稻子或九元錢。


    當時種植水稻技術與財迷看的種植指導書相差很大例如說明書上說這一包種子十五斤正好是一畝田的用量。而當時人一般每畝隻下七、八斤種子。什麽用育秧地育秧、秧苗帶土移植、密植(當時種水稻株距都很大)都是財迷理論指導李鴻儒他們照幹。邊上其他農民都笑話他們說從來沒見過這麽種田的。特別是插秧時財迷帶了尺子去按書上尺寸量定了株距讓農民們當笑話笑了幾個月。笑得財迷都有點懷疑書上寫的是不是搞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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