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茗聽了周龍的匯報,頓時心中沉思,這袁宗第果然不是劉忠、李宏之輩能夠與之相比的。他這一手攻心計果然用得奇妙,我部下將士不是賊軍轉化過來就是投降過賊軍的士兵反正,他們對於這支隊伍沒有歸屬感,當然不願意為它付出生命了。


    想了一會,楊茗說道:“你去告訴所有將士,就說我已經和濟王殿下取得聯係,濟王殿下已經派了十萬大軍前來援助我們。”


    周龍奇道:“將軍什麽時候和濟王取得聯係了?山東軍現在正在趕來麽!”


    楊茗苦笑道:“我哪裏和濟王取得什麽聯係,隻有讓士兵們知道我們不是孤軍奮戰,才有守下去的勇氣。”


    周龍遲疑的說道:“這樣欺騙兄弟們,隻怕不好吧。”


    楊茗把臉一板,嬌聲喝道:“什麽好不好的,這叫兵不厭詐!快去,否則等到士氣一潰散,就再凝聚不起來了。”


    周龍把山東十萬大軍即將來援的消息散布出去後,士兵們果然大聲歡呼,蠢蠢欲動的心也都安定了下來。


    當袁宗第再次指揮大軍猛攻時,見關城裏的叛軍士氣沒有絲毫減弱,反而愈發強盛。心中奇怪不已,自己的攻心計不可能對叛軍士兵沒有影響的,肯定是那位女將軍用了什麽法子把軍心安定了下來,而且還讓他們的鬥誌更加旺盛。


    “看來隻有硬拚一場了!”袁宗第心想著,拔出佩劍,走到關城下,大聲喝道:“今日本將親自帶著你們叩關,不下關城,誓不歸營!第一個進關者,官升三級,懼戰不前者,殺無赦!”


    賊軍在袁宗第親自帶領下,戰鬥欲望變得前所未有的強盛,發動的進攻一次比一次猛烈。又好幾次都殺到關城城牆之上,但卻被楊茗帶著預備隊壓了下去。


    袁宗第見了,氣的牙齒癢癢,好幾次關鍵時刻,眼看著就要衝上去了,就差那麽一點點。他憤怒的砍死一個攀爬城牆時被擊退的士兵,大聲喝道:“不許退,就是死,也要給我死在城牆上!要是我死了,你們就踏著我的屍骨,也要把虎牢關給拿下來!”


    這一招果然有效,賊軍士兵不畏死的怕了上去,以前在看到城牆上的叛軍用箭瞄準自己時,會躲一下,現在連躲都不躲,就這麽迎了上去,身上中了箭枝後,仍然堅持爬上城牆,然後死在城牆之上。


    被衝破的缺口漸漸的多了起來,楊茗帶著預備隊來回奔波,開始不夠用了。她心中感歎,烏合之眾就是烏合之眾,同樣是八萬人,戰鬥力差得太遠了。


    楊茗喝道:“棄關吧,被袁宗第殺進關城,隻怕我們全都跑不掉。”


    周龍情緒低落的轉過身去,想傳達楊茗棄關的命令。可就在這時,遠處的天空下想起一陣號角聲,接著天邊出現一大片黑雲,正向著虎牢關這邊飄過來。


    楊茗喝道:“等會,你看那邊,可能是山東的援軍到了。”


    周龍看去之時,已經依稀可以看清楚一個個人影了,大明戰旗,果然是山東軍!那大旗上錦繡著一個大大的周字,周龍知道,山東軍中姓周的大將隻有周從善和周雲兩人,此番前來的,必是其中之一了。


    遠遠的,山東軍就大聲喊道:“手下敗將袁宗第!山東大將周雲在此,還不速速受降!”


    周雲看著如狂風半席卷而來的明軍,知道虎牢關是攻不下來了。他聽到來援的大將是周雲時,心中雖然憤怒不已,卻還不至於失去理智,反而更加小心的指揮大軍往登封退卻。


    袁宗第退卻之後,楊茗連忙打開關門,親自帶著周龍、劉洪起出關迎接周雲。周雲見到楊茗後,立刻親切的說道:“將軍就是楊茗吧,果真是巾幗不讓須眉,王爺聽到將軍的事跡,大加讚賞,決定加封將軍為征西將軍、領開封總兵官,希望將軍能再接再厲,為朝廷效力,鏟除盤踞在陝西的李自成。”


    楊茗道:“多些王爺厚愛,小女子心領了,隻是憑著我這點微薄的功勞,不敢身居此高位。”


    周雲道:“千裏中州,隻有將軍以女子之身首舉大義,匡扶社稷,眾多男子身居高位,竟然不及女將軍一人,王爺加封將軍高官,並非將軍戰功,而是將軍氣節!似將軍這般人物,也隻有北上萬裏勤王的鎮東將軍忠貞侯能相比吧!”


    楊茗笑道:“如此,我便拜謝王爺厚愛了。將軍此來,準備進攻陝西?”


    周雲道:“不是,是特地前來解將軍之圍。”


    楊茗道:“現在虎牢之圍已經解除,將軍準備回山東去嗎?”


    周雲道:“懷慶乃是連接太行山脈和黃河,是南北要道。我準備先拿下懷慶,在我來時,蔣健將軍已經進兵衛輝了。袁宗第雖然退卻,但軍力沒受到多大損失,將軍還要小心。”


    送走周雲後,楊茗心中沉思,山東軍勢力太強,我在他們心目中並沒有很重的地位,讓朱震瞧不起我。我得趕在朱震同李自成決戰之時,組建出一支可以左右大局的精兵來。這樣才可能達到我的目的。


    現在周雲、蔣健既然進攻懷慶、衛輝,勢必拖住李自成大批軍力,我不如南下南陽、汝寧,多收編一些賊軍和明庭降軍,又可以在戰爭中訓練新兵。一舉兩得!


    想到這裏,楊茗讓劉洪起領軍三萬鎮守虎牢,並告訴他若是賊軍再來,就馬上向懷慶求救,自己帶領五萬大軍南下襄城,進兵汝寧府。


    朱震率領大軍回到北京城後,就讓大軍在城外休整。他看著被金虜和李自成交戰時夷為平地的外城,痛心不已。有道是破壞容易建設難,這北京城經過大明長達兩百六十多年的精心建設,可以說是大明最為繁華的城市了,但就在短短的一個月間被破壞得一幹二淨,再要恢複往日的繁華,不知道需要多少年。


    武英殿,這裏是給崇禎設祭的地方。李自成在找到崇禎的屍首後,把崇禎埋葬在昌平的田貴妃墓裏,朱震在金虜準備南下侵襲時,便又發掘了出來,安放在武英殿裏,準備用天子的禮儀安葬他。


    朱震出征,張晉彥等一班投降過李自成的大臣為了博得朱震的好感,一個個都披麻戴孝日夜在武英殿為崇禎守靈。此時朱震凱旋歸來,他們心中越發緊張起來,在官場上混跡這麽多年的經驗告訴他們,現在朱震可以動刀子了。


    他們明白,前些日子朱震不敢拿他們怎麽樣,那是因為北京城還未穩定,為了安撫人心,不便處理他們這些‘從賊的逆臣’。沒有那個統治者會容忍曾經叛變過的部下,他們忐忑不安的把朱震迎入武英殿。


    朱震看了那些大臣們一眼,見到他們誠惶誠恐的模樣,一股豪氣油然而生,難怪世人為了權力爭鬥不休,這種掌控天下生殺克己之權的感覺,就是美妙啊!


    自古以來,靈堂就是戲台,哭就是唱,武英殿上,哭哭鬧鬧是難免的,朱震心中尋思,自己的演技什麽時候變得這麽精妙了,若是前世之時有這份表演功力,早就成大明星了。


    念完祭文,朱震擦了差眼淚,大聲叫道:“上祭品!”。話剛說完,十名軍士押著五個全身素白的人上來,最前麵那一個,赫然便是洪承疇。


    那群官員們心中咯噔直響,王爺用這些投降金虜的漢臣拜祭先帝,是否是在殺雞給猴看?他們開始有種兔死狐悲的感覺來。這五個人便是投降金虜的漢臣中地位最高的五個:洪承疇、範文程和恭順三王。朱震麵帶冷笑的看著洪承疇,徐徐說道:“洪承疇,今天你主子敗亡,你落入我手中,有何想法?”


    洪承疇知道朱震是絕對不會放過自己的,縱使求饒也無用,隻能無奈的搖了搖頭說道:“成王敗寇,我還能有什麽想法?即使我現在開口求饒,王爺也不會放過我。”


    朱震點頭道:“很好,你總算還有幾分自知自明,那日在宛平時本王就說過,會把你抓回來在先帝靈前明正典刑的。現在本王尋思著,先帝生前這麽看重你,是不是該讓你給先帝殉葬?”


    洪承疇大笑道:“多謝王爺,洪某死後還能伺候先帝,也是一種福分。”


    朱震揮揮手道:“都拉下去,等先帝下葬時,讓他們給先帝殉葬!”那十名軍士把洪承疇五人拉下去後,朱震冷眼掃視了跪伏在地的北京官員們一圈,見到他們顫抖的模樣,心中很是滿意。他麵帶悲傷的說道:“先帝大孝之期已過,現在該商量讓先帝安寢的事了。按照朝廷法令,此事本該由皇上定奪,但南北相去太遠,天氣漸漸炎熱,先帝靈樞長停於此,怕會龍體有損。況且曆代皇考都安寢在昌平皇陵,故本王思之,咱們就讓先帝於昌平皇陵安寢。先帝在時戰戰兢兢,忘寢宵食,現在我們就別在折騰龍體了。”


    那群大臣心知肚明,是朱震不想把皇上接到北京來,但有誰敢說破?一個個都高聲叫道:“王爺英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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