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喂,你們有點過分,就給我留這麽一點小地方。”風間琉璃用舌頭輕輕舔舐著刀上的血珠,不滿的盯著站在中間的上杉越和另一邊手持蜘蛛切一臉漠然的源稚生。


    “速戰速決,他很強,不是平時那些沒有腦子的小混混。”源稚生盯著渾身上下全是傷口,但正在快速愈合的貝奧武夫開口說道。


    “正是挑戰才會讓生活變得精彩啊,哥哥。”風間琉璃晃悠著身體, 長刀在地麵上發出嗤嗤的火光。


    “喂!讓我一個人來吧,你們還年輕,筋骨還很有韌性,不像我這老骨頭很久都沒有機會伸展了,”上杉越捏著自己的肩膀,一副大幹一場的姿態。


    “喂, 老家夥, 你想吃獨食?!”風間琉璃瞪眼。“要吃也是我和哥哥吃!你這麽老,萬一被人打趴下豈不是很丟人?”


    “我是你老爹,小子!”上杉越扭頭一本正經的糾正道。


    “不要叫我小子,”風間琉璃用蘭花指翹起耳邊的頭發。


    眼看著他們之間的話題逐漸偏離主題,站在最前方的源稚生無奈的翻翻白眼。


    “無聊。”


    源稚生右手蜘蛛切舞了一個劍花,迎著對麵雙瞳凶殘,


    但卻沒有立刻進攻的貝奧武夫邁步上前。


    “小子!”貝奧武夫眉頭下壓,注意力落在源稚生身上。剛剛的戰鬥讓他知道這三個人都不容小視,因為對方都能那把短刃現在還插在自己的肋骨之間。


    “你很強,但是你卻來錯了地方。這裏不是曾經的日本,也不是你們的歐洲混血種的領土。”源稚生緩緩邁步,身為皇的強大的壓迫撲麵而來。


    “哼,小小的彈丸之地,竟然能夠出現三個跨越神跡的家夥。昂熱那個家夥這些年看來真夠愚蠢!”貝奧武夫一把拔出童子切扔在地上,


    盯著自己身上正在愈合的傷口, 整個人的慎重的雙瞳之中隱約帶著一絲興奮的意味。


    他已經很久都沒有受到過這樣的傷勢了, 久到已經忘記了疼痛的滋味。


    但現在這種滋味像是魔鬼一樣誘惑著他的內心,將那隱藏在恐怖之下的怒火像岩漿一樣焚燒出來,


    他咧動嘴角,左臂之上的肌肉線條逐一繃緊,順著斷臂大麵積朝下滴落的血液下一刻就轉變成了涓涓細流,最後在空氣之中迅速凝結。貝奧武夫用一根指頭撚起臂膀上的猩紅,悄悄放入嘴唇。


    下一刻,貝奧武夫的目光之中瞬間就布滿了令人可怕的深紅,那是一股被殘暴的力量布滿的血色,在金色的黃金瞳下,它呈現一種妖異的可怕。


    嗜血龍者對鮮血的渴望對戰鬥的欲望是令人難以想象的。


    他的下肢朝下下蹲,左腳朝後拉動,一股無形的顫動空氣的力量從繃緊的肌肉線條之中散發出來,


    堅硬的飛機場地麵在這股壓力之下竟然緩緩龜裂,宛如蜘蛛網般朝著四周飛快的蔓延。


    “爆血!”楚子航盯著貝奧武夫皮膚上極速流動的血色凸起,眉頭緊緊皺在一起,他沒想到這個已經布滿龍鱗的男人竟然還未進入爆血的狀態,


    這是一件很恐怖的事情,以至於楚子航有點難以想象當他開啟三度爆血將會達到何種恐怖的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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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貝奧武夫的這一變故驚動了正在“商量”的上杉越和風間琉璃,兩人將目光落在對方的身上,


    源稚生緩緩弓起身體,氣浪翻卷身上的襯衫,他腰腹用力,小腿繃緊,緊握蜘蛛切的手背被內部洶湧的龍血的衝擊,發出轟鳴宛如雷霆的悶哼聲。


    此刻,正在醞釀力量即將爆發的源稚生和貝奧武夫宛如即將搏殺在一起的巨鱷和雄獅。


    當正當雄獅撲起,巨鱷露出獠牙的時候,正當源稚生和貝奧武夫繃緊肌肉一處即發的時候,


    吧嗒。


    一聲清脆的皮鞋落地聲回蕩在機場。


    “停下吧。”充滿磁性的男聲緩緩傳了出來。


    傅念雙手抱胸,緩緩邁出腳步。聲音平靜的好像再對服務員說一件幫我倒上咖啡這種平淡不能再平淡的小事。


    但,緊隨其後的卻是蜘蛛切入鞘的清冷聲音,身後上杉越和風間琉璃也將忍刀緩緩插入刀鞘。


    三人並肩而立,目光看向聲音的發出者。


    但對於已經進入爆血狀態,且被斷臂和嗜血激怒的貝奧武夫顯然不會理會周圍任何的建議。


    大地開始瘋狂的顫動,貝奧武夫沉重卻又極速的身體宛如一輛重型直升機一般卷動著周圍的空氣,濃鬱的元素像是漩渦一般朝著他的周圍聚集。


    伴隨著爆血,他的言靈已經出於爆發的狀態。那是大地與山係列的戰鬥型言靈。


    三人望著似乎一點都不準備配合的貝奧武夫,


    下意識扭頭看了一眼雙手抱胸的傅念,同一時間,他們身體本能且整齊的朝後後退一步,然後再悄悄退後兩步。


    做出了和剛剛麵對夏彌時完全不同的反應。


    貝奧武夫動了,像一頭猙獰巨熊正在張開凶殘的巨嘴要一切吞下,他雙瞳之中的源稚生身影越放越大,連帶著一旁的上杉越和風間琉璃。


    “我說,停下!”傅念猛然抬頭,雙瞳之中閃過一道璀璨的黑色暴怒。


    轟!


    無形的光柱瀑布般轟然降落,狂奔之中的貝奧武夫猛然就深陷原地,所處的地麵出現一道巨大的坑陷,宛如一道巨大的石劍狠狠插在大地的縫隙之中。


    貝奧武夫顫動著匍匐在地上,驚駭的注視著迎麵朝他伸著右手的傅念。


    後背之上的光滑白色龍鱗不知道被什麽東西轟出和地麵一樣的坑陷。


    破碎的石灰混著猩紅發黑的尾椎骨呈現漩渦狀的爆破結構。一股暗黑色的粘稠物凝固在傷口之上,瘋狂腐蝕著他的傷口,嗤嗤的白煙,宛如煉金藥劑對龍類的傷害。


    盡管曾經沐浴龍血的力量讓他的身體正在快速的恢複,但這恢複的速度遠遠比不上腐蝕的速度,


    他佝僂身體從深坑之中爬起,用前所未有的慎重注視著迎麵傅念,發出野獸一般的低吼。


    凶殘暴虐的黑色氣息在他身上變得愈發濃鬱,


    “爆血!三度!開!”


    貝奧武夫死死咬緊這牙關,黑色的鮮血順著牙齦朝外溢出,這一擊比他剛剛所有的傷加起來都要嚴重,甚至剛剛他都感受死神從他頭頂之上拂過的氣息,這絕對是一個前所未有強悍的對手,強悍的到他必須用對付龍類的才能使用的三度爆血。


    轟!


    黑紅的血氣在貝奧武夫身上爆發,它們呈現漩渦狀將貝奧武夫包裹在黑紅的暴虐凶戾之氣之中,龍類的情緒順著他的欲望徹底吞噬到所剩不多的理智,以此來換來征服世界的力lian……


    噗!


    鮮血在空氣中劃出一道優美的弧線。


    伴隨著身後承重牆發出的劇烈轟鳴,


    貝奧武夫猛然發現自己身體竟然懸空而起,


    一張白皙修長的手指卡在他的喉嚨之上,手掌光滑細膩,但卻宛如鐵鉗般死死卡著他的下巴,鋒利尖細的指甲透過脖頸上的細密龍鱗深入血管深處,猩紅伸著皮膚蔓延,腐蝕的力量侵蝕皮膚,但糟糕的是,竟然沒有一絲血液朝著手掌的主人蔓延,它們似乎有意識的在畏懼什麽,就像孱弱的小羊羔不敢直視野狼。


    貝奧武夫努力的扭動身體,身後巨石發出轟鳴的坍塌聲,他用下巴朝著手掌的主人看去,但目光的盡頭卻是一雙晃動的豎金色的瞳眸。


    豎瞳細長,金色威嚴,宛如一頭俯瞰的黑色巨龍,


    這一刻他的視野之中什麽都消失不見了,隻剩下了剛剛戰立位置的坑陷和現在倒塌的機場巨牆。沿途的道路就像被推土機推過一般,卷著螺旋般的斷紋。


    黑色的氣浪在男人身上纏繞,他認得那東西,那是近乎將自己淹沒,將整個世界淹沒的殘忍和暴虐……


    兩者對比,從自己身上發出來的暴虐就像水滴和大海的區別,


    他忽然意識到了什麽,


    但下一刻,狂舞而起的暴虐黑暗傾斜而下,將他徹底吞噬,宛如傾翻在黑色百米浪潮中的小帆。


    砰!


    龐大的身軀狠狠摔落在地上,傅念從口袋中掏出一張潔白的手帕,輕輕擦拭著不存在的血漬。


    他走的很慢,但沒有一個人敢在這時候說話。


    終於,傅念緩緩停在某處


    “今天的鬧劇就此為止,卡塞爾學院尊重蛇岐八家的意誌,一切就按照夏彌剛剛說的去辦。”


    等他的腳步即將走向最近一輛奔馳的時候,傅念忽然扭頭看向吉爾伽美什,那雙在黑暗中唯一亮起的金色豎瞳宛如惡鬼一般猙獰,


    “沒有意見吧?”


    “沒……沒有。”男人趕忙搖頭,


    “那再好不過。”傅念點點頭,然後瞳孔看向遠處的上杉越,


    上杉越身體瞬間繃緊,又幾分隨意的站姿立刻就嚴肅起來,好像一個等待老師審閱的壞學生,


    “幫我們安排好住處,再請您的私人醫生幫我們的貝奧武夫長老好好治療一下,他還有一口氣,別搞死了。不然就是蛇岐八家和秘黨之間的戰爭。”


    “放……放心。”上杉越拍著胸膛。


    “我們走吧。”傅念扭頭,嘴角咧出溫柔的微笑,看向遠處一副很委屈的夏彌和一旁的楚子航。


    “好呀。”夏彌燦爛一笑。


    但一旁的楚子航卻僵硬的楞在原地,怎麽也笑不出來。


    就像沒有人能在海嘯結束後的第一時間趕往KTV蹦迪。


    即使海嘯正在一點點的消散,但那籠罩在空氣中的餘威卻不在無時無刻的提醒著災難的恐怖。


    ……


    ……


    三人行進在一輛黑色的奔馳上,這是一輛四人座的轎車,楚子航坐在副駕駛的位置,傅念和夏彌坐在身後的位置。


    司機由一位蛇岐八家的執法人擔任,由蛇岐八家大家長親自下令將他們送回為他們準備的酒店。


    東京街頭傍晚時分的天氣很是昏暗,讓本就沒有開燈的車內更加的幽暗。


    四人坐在各自的位置上,誰也沒有說話,甚至就連呼吸都是十分的輕緩,開車的執法人更是小心翼翼,畢竟不是什麽人都是神經大條的幸運兒,


    剛剛的那一幕的恐怖,可不是貝奧武夫一個人在承擔,在場所有人都清楚,今天他身後的後座上坐了一個怎樣的存在。


    盡管對方是聲稱來自卡塞爾學院的專員,但打死他也不相信,這個男人會和大家長沒有關係。


    他目不轉睛的盯著前方穩定行進的車速表盤,生怕會超出一邁,繃緊的手臂肌肉使勁握著手中的方向盤,


    車內安靜的氛圍讓他有些壓抑,但是如果有聲音可能會讓他更加壓抑。


    但是


    一聲低沉的嗓音從他的右側的響起。


    “師弟?”


    楚子航的聲音很是低沉,如同那隱藏在黑暗陰影中的身體,其中包含的情緒帶著令人難以分辨的情緒。


    傅念端坐在後位的中間,左手輕輕放在夏彌的肩膀上,指尖摩挲著纏繞在一起的發絲。


    夏彌縮腿靠在傅念肩膀上,正拿著一個平板不知道在操作著什麽,瑩藍色的光亮照影在對方白皙精致的小臉上,成為空間內唯一的光。


    “師兄。”傅念微微睜開眼睛,嗓音帶著曾經不曾具備的沙啞。


    這一刻,他好像和曾經那個和善的傅念形成了鮮明的對比,宛如暴虐的海嘯平息後,總會在海底留下暗湧的漩渦,等著時間去平複。


    他用那近乎和黑暗融為一體的黑瞳注視著前方的座椅,他和楚子航之間的距離僅僅隻有於此不到二十厘米的間隔。


    “你還好嗎,師弟?”


    凝固的空氣再次傳來一絲漣漪波動,這讓一旁近乎被壓抑窒息的司機,緩過一口氣。


    “我很好,師兄。”傅念的聲音依舊沙啞。


    車內再次陷入寂靜。


    但很快,這寂靜就被一串沉重的呼吸聲打斷,那是駕駛位置上的司機。


    “太黑暗了,師弟。”也是在這個時候,楚子航再次緩緩開口,他的目光注視著前方緩緩流過燈火通明的街道,眼瞳卻倒影著天空的稠密的烏雲。


    今夜的東京,似乎要下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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