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而今的大華各地,除了已經在海防、交通、政治等要地陸續構築具有堅固防禦和強大火力的棱堡、炮台以外,各地州、縣、府、鎮的城牆依然還保留著原始的回形、圓形或是凸型的構造,因此大華軍其實上對如何攻克這樣的城防有著深刻的了解,所以當麵的登牙儂叛軍企圖利用一門火炮就守住甘馬昔不過是癡人說夢話而已。


    隻見用完餐飯之後的大華軍除了一部留下警戒以外,其餘的齊齊動手,很快在甘馬昔城外挖掘了一道環形的壕渠,接下來是連接的交通壕,跟著又是一道更加靠近城牆的壕溝,一步步,緩慢而又堅定的靠近了甘馬昔城。


    看著像絞索一樣的壕溝緊緊的勒住自己的脖子,叛軍大驚之餘,反複的用火炮轟擊,然而麵對深深的壕渠,火炮卻無從發揮威力,隻是因為甘馬昔城地勢較低,大華軍需要不斷排水,這才延緩了他們滅亡的時間。


    但是隨著大華軍的火炮再一次順著壕渠抵近了城牆,守軍們的末日來到了。此起彼伏的一頓炮擊之後,曾經看起來如此堅固的城門隻剩下了支離破碎的幾片木板,而隨後發射幾發鉛彈更是將埋伏在城門後的守軍驅逐的遠遠的。


    見到城門已經大開,承擔攻城任務的弓手們大喊著躍出戰壕,他們揮舞著各式各樣的武器殺向城門口,偶爾有幾支零散的箭矢從城頭射了下來,當即就有弓手悶哼一聲摔倒在地。見到同伴傷亡,支援的火銃隊在極近的距離上開火,成排的鉛彈打過去,即便沒有打中對方也嚇得叛軍們丟下城頭上已經無用的火炮四處逃竄。


    在火銃手們的掩護下,很快大隊的大華軍就殺入了城中,此時躲避大華軍射殺的叛軍也從城頭上衝了下來,雙方立刻在城門附近展開了廝殺。對戰一開始,雙方的隊伍就顯出了極大的差異,登牙儂軍提倡個人的武勇,往往單槍匹馬的直衝大華軍麵前,而大華軍這邊卻結成兩個或是三個人一組的小陣,實現以多打少。因此往往登牙儂軍的短刃還沒有劈過來,大華軍這邊就兩到三杆長槍刺了過去,就算大華軍偶爾被對手近了身也不怕,兩個招架,一個反擊,在互相守助的同鄉同屯除役老兵的合擊下,再武勇的敵人也隻是一個笑話。


    “報!”張宸洮的千裏鏡可看不清楚被城牆遮擋的城內的情況,不過他也沒有等許久,就在火辣的陽光微微西垂的時候,戰報就已經送到了他的手上。“我軍前鋒已經控製全城,叛軍一部頑抗被殺,餘者盡數被俘,我軍傷亡正在統計。”


    “總督大人。”張宸洮還來不及高興,這邊又有人報告了上來。“隨軍的奴隸商人願以收購這批戰俘,他們可以用糧草或現銀支付價款。”


    “這幫家夥都是生了狗鼻子的。”張宸洮還沒有回應,副都指揮使範汝珍輕笑一聲,搶先說話。“告訴他們就按老價錢。”看著有些疑惑的張宸洮,範汝珍解釋著。“糧草估計城裏是不缺的,但是這些弓手咱們不能白用,縣裏麵要給一部分錢,弓手本身也要犒賞,傷亡的弓手還要撫恤,而且這幫俘虜留在也是累贅,不如換些錢物,大家皆大歡喜。當然總督大人這邊也有一份好處,規矩是。。。。。。”


    “規矩我懂,海軍也有這樣的規矩。”張宸洮打斷了範汝珍的話,一般來說所有戰利品將分為兩部分,一半將歸入國庫,一半獎勵各部,至於範汝珍所言給縣裏麵的錢以及要償還州裏借出的糧秣和彈藥都是從歸入國庫的那部分支出,而獎勵給各部的將要首先扣除撫恤的部分再行分配,大約算下來作為主官的張宸洮可以獲得全部所獲的十分之一到八分之一,其餘官長可以獲得另外的十分之一到八分之一,卒長以下可以獲得剩餘的部分。“記住了,約束部隊,不準為了錢隨意的騷擾大戶,擄民為奴。”


    “總督大人過慮了,”範汝珍笑了笑。“這邊功民都是有家有業的,登牙儂就貼著邊境上,他們絕不會想哪一天有人偷越邊境過來報仇的。”這倒是個合理的解釋,真要是有人來複仇倒也是個麻煩,往林海裏一貓,無論如何是找不到的。“而且下官已經命令各縣的縣尉已經進城維持軍紀了,應該出不了大問題。”


    出不了大問題,這話也就虛應一下張宸洮而已,對於自己縣裏的功民,縣尉也是睜一眼閉一眼的,隻不過有些對加入功民會還有想念的,怕到時候傳出去一個不好的名聲還有所收斂,至於那些根本就沒有想過進入功民會的早就肆無忌憚的狂歡了。幸好甘馬昔雖然是郡城,但其城內也不過隻有四五百戶人家,因而即便是兵過如篦,等張宸洮進城時,一切也都已經得到了控製。


    “我軍一共陣亡四人,受傷需要休養者二十六人,斬殺叛軍二百二十七口,俘獲四百五十口,以上數字連同附逆的城民二千七百二十口盡數販賣給隨軍的商隊,獲銀一萬三千六百貫。”正如當初張宸洮用大的利益集團的需要壓製了丁由省的不合作一樣,現在範汝珍等人也利用各縣弓手結成的小利益團體來迫使張宸洮對下麵的暴行眼開眼閉。“此外還在城中獲得二寸炮一門,各型火銃二十挺,刀槍七百餘件、藤甲六十幅、火藥二十桶、大小鉛彈三千餘粒,可用稻米一千四百斛,馬料三百斛,足可以支撐到居茶、北家和隆運一線。”


    張宸洮知道這些數字還隻是公開的收獲,至於揣入這些弓手們懷中的恐怕更是這個數字的幾倍,不過他已經不追究下麵人私下販民為奴了,自然更是不會揭穿這一點。“陣亡者的骨骸要盡快送回去,需要休養者也需盡快的安頓下來,是不是可以讓這些商販在回送奴隸的同時順便幫忙呢?”


    “理當如此,請大人放心,每一次咱們都是這樣安排的。”話雖如此,但是喬克謙心中並不以為然,從某種角度上來說也難怪喬克謙對張宸洮這個總督看不上眼,一個辛辛苦苦奮鬥了二十多年一步一個腳印走才到副都虞侯位置的實幹家又如何會對張宸洮這樣一步登天的王親貴胄擁有好感呢,不過盡管他眼中的不屑隱藏的很好,然而卻依舊被在王宮這個大染缸裏熏陶出來的張宸洮所發覺而不自知。“大人,天色要黑了,不如進城休息如何?”


    “進城,也好。”張宸洮點點頭,於是一行人簇擁著他向甘馬昔城行去。在城門口,張宸洮留意的看了下,沒有太多的廝殺痕跡,倒是在部分弓手們肆意闖入的庭院外有搏鬥後留下的血印,想來這斬殺叛軍的數字裏不少正是出自於此。


    “大人,城中富商要想拜候大人,叩謝我軍解民於倒懸之恩。”等到進了空曠的城主府,範汝珍如是說著,顯然城中並非所有地方都遭了兵災,一部分跟大華關係緊密的商人、地主還是受到了照顧,說不定還趁機分潤了些好處呢。


    “解民於倒懸之恩?”張宸洮皮笑肉不笑的重複了一聲。“算了吧,本爵鞍馬勞頓,困了,請他們等隆灑進城之後再行拜謁吧。”說到這,張宸洮看了看兩人。“你們一路指揮也辛苦了,也自去休息吧,明日一早我軍還要繼續前行呢。”


    喬克謙和範汝珍對視一眼,張宸洮不去他們去,到底是個雛,一點軍紀上的小事卻耿耿於懷。不過兩人的心裏雖然是這麽想的,但臉上卻不能露出來,更何況一份大禮已經送到城主府,他們也不想打擾了張宸洮的好事。“如此,下官等就先行告退了。”


    “兩個狼狽為奸的家夥。”張宸洮看著兩個人的背影,張宸洮輕輕咒罵了一聲,建國幾近七十年,風氣墮落也不是一日兩日的事了,不過自己不是六哥紹德王,也沒有權力對這些官兒下重手,再加上自己也是準備自立門戶的人,不想過於得罪還有的所求的海陸軍,否則即便不能將他們一擼到底,也要在巡按的考評給他們記上一筆。“便宜你們了。”


    “侯爺。”這個時候負責清查城守府安全的千牛內衛臉色古怪的走到身邊,貼著張宸洮的耳朵如是回報了幾句,頓時張宸洮的臉色也出現了變幻。


    “什麽,難不成這幫家夥吃了熊心豹子膽了!”張宸洮騰的一下子站了起來,隨著千牛內衛的指引來到後麵的寢室,隻見房間裏熏香嫋嫋,幾個手臂粗細的蠟燭將原本不大的廳室招的份外的明亮,但是令人突兀的是屋子裏有一口極大的箱子,外麵係著一把黃金鎖。“打開。”張宸洮陰沉著臉,他不敢相信,範汝珍他們敢公開行賄。“本爵倒也看看裏麵是什麽。”


    現場並沒有留下鑰匙,千牛內衛一刀劈開索環,掀開箱蓋,張宸洮定眼望裏麵一瞧,不由得驚訝的輕喚了一聲。隻見箱子裏盤曲著一名少女。少女做婆羅門教天女打扮,聽得箱子翻動的聲音,少女柔若無骨的身子慢慢的抬了起來,雙手放在胸前,做大歡喜狀。此刻房屋內仿佛傳來無形的音調,少女在音調中翩翩起舞,身上的金環發出清脆的敲擊聲,隨即節奏愈來愈快,令人目不暇接,合著滿屋的芳香煙氣,一如正在大梵天起舞的乾達婆一樣。


    一曲舞罷,少女寶相莊嚴的跪伏在張宸洮的麵前,微微開合的櫻桃小嘴和猶自高低起伏的胸膛中帶著無窮的誘惑,又見如此,張宸洮明了的點點頭,看來自己納了一個封氏,已經滿城風雨了,不過這些人能這麽快的布置好一切,顯然能量極大,不用說,喬克謙和範汝珍也是合謀者之一。正想著,少女輕開蓮口,用標準的大華官話說道。“奴家乃是城中富戶之女,奉父命今夜侍奉總督大人。”


    但是出人意料的是張宸洮的臉色一寒,手指少女,用一種極其憤怒的口吻怒吼著。“演揲兒法(大喜樂之意),居然是演揲兒法。”此言一出就連身邊的千牛內衛的臉色也為之一變。“來人呢,將此女給我拿下。”少女麵色驚疑不知道自己哪裏出錯了,卻未曾想這是張宸洮在借機生事。“來人,持我將領,召集各縣縣尉,給我抓,給我統統抓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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