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隨著霜容公主來給皇太後請安。


    皇太後病重以來,他每天都會給皇太後請幾次安,可是每次過來都是隨著皇帝和皇後遠遠給皇太後叩頭而已。他從未如此近距離地看著皇太後。


    在他的印象中皇太後的印象一直是模糊的。


    小的時候,他以為這位皇祖母是凶神惡煞,動不動就發怒的;當他再次回宮以後,他以為皇祖母是遠處的一尊佛像供人參拜的;待皇太後病重以後,他也就隻把那當成了一尊臥佛罷了。


    他對皇太後並沒有一般的孫子對祖母該有的那種感情。


    直到,他被姐姐帶到皇太後跟前的時候,他才仔細看了看他的皇祖母。


    一位慈祥而和藹的老人,安詳地睡在那裏。


    他疑惑了,這就是他聽人說了十幾年的雙手占滿著鮮血殺人如麻的女皇嗎?這就是那個把一個朝廷攪動地天翻地覆,讓一對寵臣把持著朝政的女皇嗎?


    他有點不相信了。


    他覺得,那隻不過是個老人而已。他身上流著這位老人留下的血脈,那是他的皇祖母。


    他輕輕地抬起皇祖母的一隻手,握住他。他從未感受過來自祖母的愛撫。而此時,他覺得那隻手,雖然蒼老但是依舊溫暖,那隻手的主人,是他的皇祖母,是愛著他的。


    太子想再次確定自己心中所想,他問道:“皇姐,皇祖母真的想到我了嗎?”


    霜容公主肯定的回答:“當然,皇祖母時時刻刻都在惦記著你。”


    太子道:“真的?”


    他有些不敢相信,他從來沒惦記過自己的皇祖母,怎麽敢奢求皇祖母能惦記著自己呢。可是他太渴望能多一份愛了。他以為這世界上隻有姐姐才是愛著他的,如今有這樣一位皇祖母在,多一個人愛他,那該是多好啊。


    他如此想著,想再次確認一下。


    霜容公主更加肯定道:“真的。”


    太子把那隻手握地更緊,仿佛這樣就能抓住那些本該屬於他們卻早就已經流失掉的承歡膝下的時光。


    太子道:“皇祖母,孫兒也惦念著您。”


    他期盼著,此時皇祖母若是能撫摸著他的頭發,和他說說話那該多好呀。可惜,他卻無法如願以償。


    他仔細看著皇祖母,發現躺著的那位老人眼睛微微動了一下。


    太子很是興奮地向霜容公主匯報說:“皇姐,你快來看,皇祖母的眼睛剛才動了一下。她聽見我說話了,她知道我在惦記著她了。”


    霜容公主也俯下身子說:“當然,你能過來,皇祖母很是開心。”


    太子在霜容公主麵前從來都是毫無防備的,他身邊有著霜容公主,他感覺到的是安全。他看著皇祖母,問道:“皇姐,你說皇祖母是不是在睡覺呢?她聽得到我們說話嗎?她會做夢嗎?”


    太子把他所有的天生都毫無保留地留在了霜容公主這裏,霜容公主也心甘情願做那個保護太子天真的那個人。她也如小孩子一般,認真思考起來,道:“要我說皇祖母是能聽到咱們說話的。若是皇祖母在做夢,一定是在做一個美夢,夢裏一定會有我們。”


    太子道:“是嗎?是嗎?那我在皇祖母的夢裏做什麽呢?”


    霜容公主道:“大概是個調皮搗蛋的小屁孩吧。”


    太子道:“那姐姐也該是個長不大,一點也不乖巧的小姑娘。”


    姐弟二人相視一笑,若是可以,他們真希望到皇祖母的夢裏。


    一個去做那調皮搗蛋的小屁孩;一個去做那個長不大一點也不乖巧的小姑娘。


    若是可以,齊雅又何嚐不想吧她的夢境變為現實呢?


    在夢裏,齊雅還是青春年少。


    她還是那個都城之中,世家小姐裏最美的人。她頭頂著“都城第一美女”的名號,穿著喜服,坐著八抬大轎。他的如意郎君正在前麵策馬而行,這是她一生中最幸福的一天。


    她握著手裏的玉佩,那是她的意中人給她的定情之外。在蓋頭下麵,她的笑容比最美的花朵還要燦爛些。


    她本不應該笑得太開心的,畢竟新娘子出嫁是離開自己的親生父母,總是要哭一哭的才能表示孝順。那樣才吉利。可是她總覺得她奔向的是她的幸福所在,既然是幸福高興的事,怎麽能哭呢?


    就算是嫁人了,她也是能常常見到她的父母的呀。


    想到這,齊雅竟然咯咯咯樂出聲音了。


    齊雅聽到轎子外麵有人道:“小姐,別笑了。再笑就讓人家嘲笑你了。”


    說話的那個是和她一起長大的丫頭,這丫頭平時中每個正行,到這時候倒是管教起自己了。


    齊雅把轎簾拉開小小的一角,說:“我餓了。”


    佩兒道:“我的大小姐哦,你看看誰家新娘子走幾步路就會餓的。真是待會到了姑爺家裏,可是要人家笑話死了。”佩兒嘴上雖然不饒人,可是還是遞過去一塊糕餅。


    齊雅看了看,荷花酥,行,那就湊合著吃吧。


    一開荷花酥下肚,齊雅覺得胃裏麵舒服多了。果然吃飽了才有力氣幹活,等會還有的是流程禮儀要跟著執行呢,她可不想做個因為體力不支而半路暈倒的新娘子。


    果然轎子停下了,有人把轎簾打開。她透過紅紅的蓋頭看到一隻向她伸過來的手。


    那手指纖長,膚色雪白,上麵還戴著一個漢白玉的扳指。隻是那手也未免太光滑了些,不像是成日裏彎弓射箭,降服烈馬之人的手。若不是齊雅心中有數,她幾乎要懷疑,那手的主人是一個連自己都打不過的文弱書生了。


    可那支手一點也沒有遲疑,他是那麽堅定地等著齊雅握住。


    齊雅透過蓋頭隻能大約看到此人也是一身喜袍加身。u看書 .uuanshu.cm


    齊雅想,平日裏平哥哥總是喜歡穿束緊衣袖的服飾,今日怎麽穿了這樣的長袖儒袍了呢?或許是因為大婚的緣故?也是,大婚之時總不能穿著一身的鎧甲吧。


    齊雅覺得好笑,笑自己怎麽到了此時還是那麽的多疑。她伸出自己的手,搭在那人的手上。這隻手看起來是如此的軟弱無力,可握著她的時候確實那麽得有力量。大概是這手的主人,想用盡全身的力氣,來給她傳遞出溫暖吧。


    果然如此,幸福可不就是在眼前了嗎?


    這將軍府的規矩可真多啊。


    齊雅看不見,她隻好任由人牽著。她不知道行了多少禮,拜了多少次,總算是能休息了。


    她把頭上的蓋頭扯開,眼前可是布置一新的喜房。大紅色的喜字,大紅色的蠟燭,這大概是每個女子的心願了吧。


    隻是新郎官在哪呢?


    旁邊之人似乎是聽到她的心聲一樣,道出:“小姐,姑爺可是在前頭應酬客人呢。”


    齊雅看見旁邊的佩兒,也是打扮地煥然一新,再也不是個小丫頭的模樣,笑道:“什麽小姐。你個傻丫頭,以後該叫我夫人了。我可是正經的夫人了。”


    佩兒似乎是有些猶豫,說道:“好好好,小姐喜歡這樣就是這樣,以後奴婢喚你‘夫人’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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