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恩宮裏,每個人都是神色匆匆,像是有大事發生。


    佩兒早就等在那裏。見齊雅攜著豫離進來,來不及請安,便開口說:“主兒,沈夫人沒了。”


    齊雅一驚,問:“什麽時候的事?”


    “就在剛剛。奴婢今日本來請了沈夫人到府中一聚的,可誰知她在來的路上,竟然被人給截殺了。”


    佩兒自從生下齊水的遺腹子後,便被齊雅找了個由頭給封了個二品誥命夫人,在都城外賞賜了個宅子住著。朝中形式緊張的這段時間,沈夫人不方便到宮裏,便有什麽事都到齊府去說,再由佩兒帶進宮裏。一來二去兩人倒是成了朋友,除了傳遞消息,也經常在一起聚聚。這次,沈夫人過去怕是找佩兒聊聊私房話的,沒想到路上出了這件事。


    “怎麽回事?可有查出是誰幹的?”齊雅問。


    豫離早就伶俐地讓眾人都退了出去。佩兒見四下安全,便回道:“奴婢當下就派人去查了,沈將軍也派人去查了。畢竟是朝廷命婦,京兆府也不敢耽擱,也立刻就派人去了。隻是我們派去的人都回說看跡象是謀財害命。”


    齊雅想,這青天白日,沈夫人出門在外也是帶著護衛的,畢竟也是誥命在身,有誰敢當著眾人的麵來搶她還殺人。怕是另有什麽隱情,隻是偽裝成劫財的樣子罷了。


    便問:“今日沈夫人乘坐的可是禦賜的誥命夫人的官轎?”


    佩兒想了想說:“不是。沈夫人被送回府裏的時候,奴婢看了,那占滿血跡的轎子似乎是沈大人日常用的。打聽了以後才知道,沈夫人的轎子昨日剛叫人修了,今日就用了沈大人的了。”


    此話一出,主仆三人心下明了。


    看來真不是普通的謀財害命了,那來人怕是針對的人是沈平,隻是剛好沈夫人在轎子裏,成了自家夫君的替死鬼罷了。若是害得是沈平的話?齊雅想到了齊水的案子到現在也沒得出結論,不禁心裏一驚。這來的人一直想鏟除自己的左膀右臂,難不成針對的人是自己?


    會是誰?


    王檀?


    不會,他已經死了。


    王柏?


    不會,他最是乖巧懂事。


    可還有誰?


    若是從前齊水的事情和王檀沒關係,難不成是當初自己真的冤枉了他?


    齊雅越想越覺得脊背發涼,頭暈目眩。豫離連忙扶著她坐下。


    齊雅回來回神,問道:“沈將軍,如今怎樣?”


    佩兒搖搖頭道:“奴婢跟著眾人把沈夫人送回去的時候,隻見沈將軍臉色發白,怕是傷心的緊呢。”


    齊雅默默良久,道:“伉儷幾十年,自然是情深的。難為他了。”


    又道:“沈夫人是何日出殯?哀家去看看她。”


    佩兒剛要說話,豫離連忙上前勸慰道:“娘娘,您和沈夫人不是姐妹勝似姐妹,這份情深,奴婢看在眼裏。可是沈夫人雖是朝廷命婦,但您如今已經貴為太後,若不是其他的原因,您這時候屈尊降貴去沈府,怕是要惹上很多是非。”


    齊雅轉念一想,豫離說的也不無道理。如今那些人明顯是衝著自己來的,若是這時候出去搞不好真會出什麽亂子。為今之計,也就隻能委屈沈夫人了。


    齊雅道:“那準備些薄儀吧,也是哀家的一片心意。”


    佩兒看出了齊雅那深邃的眸子下麵,漂泊著一絲絲不願被人察覺的哀傷,隻覺得明明是晴朗如碧海藍天的眼裏如今卻竟是愁雲慘淡,心裏多了幾分痛心,一時又想不出什麽安慰的話,隻能說:“主兒,保重鳳體啊。”


    齊雅此時已經覺得心力交瘁精疲力盡,見身邊是自己最親近的佩兒,便也不勉強自己強打精神,說:“哀家累了,你先回去,幫哀家好生照看沈將軍,若有事再差人來報。”


    佩兒本是不放心,打算今夜在宮裏歇息,照顧著齊雅,可聽齊雅這麽說,心下了解,齊雅還惦記著沈將軍,也不多問,便告辭出去。


    佩兒離去後,諾大個寢殿裏隻剩下齊雅一人。此時,天已經微微地暗了下來,太陽斜斜地還不肯收斂餘暉,似乎是要在西沉之時發出最後的一陣威勢。天邊被照映的紅紅的,平時美麗的晚霞,此刻卻多了些許妖嬈和邪魅。


    齊雅並沒喚人,隻是自己慢慢點了幾盞燈,一個人對照鏡前,欣賞那張自己再熟悉不過的臉孔。


    她撫摸著自己的臉頰。想起這張臉曾經也是冰雕玉琢眉目如畫,如今這眉宇間竟然現出了一股寒寒的冰冷之氣。她扶了扶蹙緊的眉頭,希望能把他們撫平,可是難以如願。


    齊雅輕輕地歎了口氣,心想,曾幾何時,自己也想著從此便心如止水,全然不管這亭台樓閣裏發生了些什麽。可誰知如今的皇帝不爭氣,而外又有人虎視眈眈地想著要害自己。


    這可真是自己不找事,事情偏偏來找你。


    正思忖著,豫離進來,見寢殿裏並沒亮著幾盞燈,便知道齊雅一定是想著一個人靜一靜,不想被打擾,可又覺得眼下的事情著實棘手不得不報,便值得硬著頭皮,進來說:“娘娘,uu看書ww.uuashu.cm 陛下剛剛不顧眾臣反對,發出去個聖旨。”


    齊雅眉頭一緊,她知道豫離是不會為著些小事來煩自己的,如今大驚小怪的樣子,怕是真有大事發生,便問:“陛下這麽晚還在處理政事?發出去個什麽旨意,還讓眾臣反對?”


    豫離見齊雅並未責怪自己,便說:“聽小宮女來回稟,今日娘娘離開後,陛下和皇後娘娘又鬧起來了。”


    聽到這,齊雅覺得這都是些見怪不怪的場景了,便說:“然後呢?陛下又是如何哄她開心的?”


    豫離跳過了中間的過程說:“說是皇後娘娘追出來,哭著喊著說朝野上下嫌棄她母族低位,都不給她好臉色看。陛下也是被逼的著急了些,就下旨說要冊封張國舅為宰相。這便招了眾臣來商議,眾臣哪裏肯,可陛下執意如此,還親筆寫了詔書。”


    齊雅聽了,便知道,哪怕她想一個人獨自思考下這些年的過往經曆,可是現實仍舊不可能給她時間,立刻轉換了心情,厲聲喝道:“胡鬧!旨意何在?截住了嗎?”


    豫離也隻知道茲事體大,半點不敢怠慢,忙上前回答:“截住了,截住了。冊封宰相這麽大的事,沒有娘娘您的首肯,誰也不敢輕舉妄動啊。所以,楊大人,趙大人他們都進宮了,讓奴婢來請太後娘娘主持大局。”


    齊雅緊了緊眉頭,臉上閃過一絲疑惑和慍怒,道:“可是楊崇楊大人?他也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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