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主仆說話之際,忽聽小東子進來稟報說:“娘娘,陛下跟前的莊公公來了。”


    齊雅見是莊公公,便正了正身子,和顏悅色道:“莊公公怎麽親自來了,有什麽事打發個孩子跑一趟就是了。”


    “娘娘折煞奴才了,”莊公公答:“陛下是想請娘娘過去一趟。”


    “可知是何事?”


    “具體不知,隻知道陛下為著北境的軍餉發了好大的火氣。”


    “本宮知道了,你先回去,待本宮更衣就過去。”


    “奴才告退。”


    待小東子把莊公公送出去以後,佩兒附耳上前問:“主兒,咱們陛下已經不理朝政多日,怎得今天想起來關心北境的軍餉了。那可是沈家的軍隊啊。”


    “糊塗丫頭,陛下頭風發作本宮隻是代行處理政事,怎得你也如外頭的人一樣說本宮把持朝政?”


    “奴婢不敢。隻是奴婢擔心,陛下是不是要對沈家發難。”


    齊雅知道佩兒雖然做事大大咧咧,但是在大事上絕對不糊塗。佩兒所說的也正是齊雅所想的,她趕緊命人給自己脫了便服換了套常服麵聖。


    皇帝這些日子為了養病,住在明春園裏最大的宮殿迎化閣,這裏也是皇帝的書齋,本是處理政務的地方。齊雅來到這宮殿前,宮殿內外顯得有些蕭條,隻有幾個宮人在忙碌打掃。齊雅叫住一個端著水盆的小宮人問:“陛下現下如何?”


    那人嚇得差點把水盆打翻在地,哆哆嗦嗦地說:“奴,奴才,奴才不知。”


    齊雅知道也問不出什麽,便放他走了,大步向前走去。可一路上竟無一人通報。待走到正殿,見皇帝正躺在榻上,隻有莊公公一人侍立在側。齊雅款款行禮:“臣妾參加皇上。”


    皇帝聽見有聲音,虛弱地說:“你來了,到朕的跟前來。”


    齊雅快步上前,坐到皇帝的床邊,隻見皇帝微閉著雙眼,頭上扶著毛巾,臉色蒼白,很是虛弱的樣子。齊雅怒道:“這宮裏的奴才都去哪了,太醫何在?!”


    莊公公立刻跪在地上說:“娘娘息怒,是陛下說人多心亂,叫都放到外頭去的。太醫剛剛來過了也隻能開些緩解的藥物,說是陛下的頭風病不是一兩日就能治好的。”


    “庸醫,一群庸醫!若是治不好陛下的病,就殺了他們再換些能治好的來!”


    “娘娘息怒,娘娘息怒。”


    “讓太醫們都到宮外候著,若陛下需要隨時傳召進來。”


    “是,是,奴才這就去辦。”


    “你何苦如此,”皇帝撐著身子坐起來說:“叫他們都出去,朕與你說說話。”


    眾人皆退出去,諾大個寢宮隻有齊雅和皇帝兩人,顯得空蕩蕩的。齊雅把軟枕墊在皇帝身後說:“陛下病重如此,怎沒人來報給本宮知道?”


    皇帝似乎並不想回答她,隻是說:“雅兒啊,朕病重這些日子,你可曾有想過朕?”


    “自然是想過。臣妾無時無刻不惦念著陛下。”


    皇帝深深吸了一口氣又緩緩吐出說:“朕怕是不久於世了,隻是不放心你和幾個孩子。鬆兒雖然能幹,可畢竟年紀尚小,另外幾個更不必說了。朕也放心不下這大永的江山,怕朕這一去,北境那邊便要尋釁滋事,邊境上的藩屬國也不是好對付的,屆時你孤兒寡母如何應對?”


    齊雅這些年參與政事不假,但是讓她一下子麵對這些內憂外患卻是有些力不從心。她更不相信上午看望公主的時候還好好的皇帝這會就病入膏肓了,便說:“陛下想多了,隻要悉心醫治,好生調養,陛下的病就會好的。陛下還年輕,怎麽就不好了呢?是您多慮了。隻是既然北境經常尋釁滋事,將士們也任勞任怨著實辛苦,為何不多賞些糧餉給北境駐守的將士們?”


    “病來如山倒。自古黃泉路上無老少。朕不得不替你想著。剛才朕看了你批給北境的軍餉了,太多了。足夠那的將士吃上一年的了。”


    “陛下,北境將士駐紮於此,本就辛苦,若再不給予豐厚的軍餉,怎顯得我朝皇恩浩蕩,怎能安撫軍心?”


    “話雖如此。可一下子給那麽多不是辦法啊。國庫裏雖然錢糧豐富,但若這次都給了他們,下次他們要的更多怎麽辦。或是,他們駐守在北境,這手裏的錢糧一多,擁兵自重怎麽辦,反了又怎麽辦?”皇帝說得有些多,覺得頭有些疼,又重新躺下。


    齊雅不是沒想到這些,隻是她相信沈家是不會反的,便堅定地說:“沈家,不會。”


    “你怎麽知道?”


    齊雅不知如何作答,默不作聲。


    “憑著兒時的情誼?”


    “陛下?”齊雅沒想到皇帝會把這件事說得如此直白,著實驚訝。


    “兒時的情誼隨深,可誰能保證每個人都能抵得住誘惑呢,人心從來是最禁不住考驗的,便不要去考驗了。朕累了,你先回去吧。”


    齊雅退出去後,皇帝把藏在枕頭下的密折又塞了賽。佟丞相一直立勸皇帝廢後,說皇後把持朝政,擾亂朝綱。可她若是真能把持也好,如今看來,他還要多活幾年啊。他對她如此放心不下。


    “小莊子。”皇帝喊著,聲音比從前洪亮了許多。


    “奴才在。”


    “這幾日禦膳房送來的吃食都原封不動地退回去,讓給朕診治過的太醫都守口如瓶,若是誰敢說出去半個字就滿門賜死。u看書 ww.uukashuom 另外,叫沈平來。”


    “奴才這就去辦。”


    “等會,你做的金豬餅還不錯,再給朕弄些來。”


    “是,奴才這就去辦。”


    “你這家夥,何時學會了這手藝?”


    “奴才還是前些日子和佩兒姑娘學的呢。陛下總說皇後娘娘宮裏的金豬餅好吃,奴才問了佩兒姑娘才知道那是她的拿手絕活,奴才好一通懇求才學會了這手藝。”


    “等辦好差再來朕這邀功,自然少不了你的好處。快去吧。”


    “是。”


    莊公公前腳剛出了迎化齋,嫻太妃宮裏馬上就有了消息。嫻太妃打賞了前來報信的小宮女後問道:“表哥,此事你如何看?”嫻太妃和佟大人是遠方親戚,按照輩分,是該叫聲“表哥”的。


    佟大人隔著幔帳回答:“娘娘,依臣看,皇帝怕是不太好了。”


    “可我們都未曾從太醫口中得到證實,如何能確定?”


    佟大人想了想說:“臣早上去陛下處遞折子,見陛下宮裏冷冷清清,隻幾個小宮人在院外打掃。一問才知道是陛下把人都遣出去了,隻留莊公公一個人近身伺候。從禦膳房得來的消息,這些日子陛下沒怎麽用膳。剛才皇後娘娘過去了,這回又招了沈平大人進宮。娘娘,您想想,這是為何?”


    “難道是要托孤?”


    “娘娘所言極是。如今皇後把持著大永江山,動搖我大永國本,太妃娘娘身為先帝信任寵愛之人,不可坐視不理。隻要娘娘首肯,老國舅那已經準備妥當,我們必定唯怡親王馬首是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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