廬州府,張小乙帶著青兒,青兒拖著屍體,主仆二人來到孫道權的埋屍,張世芳口中所說的那座深山。


    山上幽靜空靈,茂密的叢林雜草叢生,灌木滿地。


    那些長相奇形怪狀的榆樹遠遠的看去,仿佛張牙舞爪的惡魔。


    風吹過樹梢,一陣沙沙聲響起。


    山尖處不時有野獸的吼聲震耳欲聾,就連樹上的蟲鳴在此時此刻也讓人有些不寒而栗。


    好在張小乙和青兒不是凡人,要不然得嚇死。


    兩個人左拐右拐,找了半天,張小乙歎了口氣,低頭看了一眼被青兒拖拽的孫道權道:“唉,你死早了,早知道讓你把具體方位標出來再死啊。


    這茫茫大山,我特麽咋找?”


    青兒也低頭瞧了一眼,又望了望四周繁茂的樹木。


    “尊主莫慌,總會找到的。若是尊主覺得累,奴婢可以先行去找,等找到藏屍的山洞再回來找尊主。”


    “還是算了,咱們一塊找吧,還是節省點時間。”


    走了兩步,張小乙忽然伸出左手,掐著指頭道:“先等我算一算啊。”


    自從把掛攤交給王半仙以後,張小乙總是忘自己還會算卦這一項技能。


    “嗯,尊主出手,必然易如反掌。”


    張小乙伸出指頭,掐指算了算。


    八卦方位顯現,忽然覺得自己有一種“尋龍分金看纏山”的意思。


    都用八卦,都是算方位,還都是找屍體。


    但還是區別的,一個是找墓挖財寶,一個是找洞度陰靈。


    “西北方向,大概……二裏地。”


    張小乙眼望西北,對青兒招了招手:“走!”


    “是。”


    張小乙飛到半空,踏葉而行。


    青兒跟在身後,手裏還提著孫道權。


    可憐的孫道權,青兒對他毫無尊重可言,提著腳,頭朝下,腦袋霹靂乓啷的磕在樹杈上。


    等到了目的地,早已咽氣的孫道權的臉上,又多出幾十道被樹枝劃破的傷痕。


    主仆二人落到地上,此處是一處丈高的崖壁,崖壁上爬滿荊棘。


    青兒上前口吐三昧真火,頃刻間便將荊棘燒了個幹幹淨淨。


    等荊棘滕蔓燒淨以後,一個漆黑的山洞顯現出來。


    青兒折下一根樹杈,做了個火把,先進去探路。


    等她進去以後,沒走幾步就回頭對張小乙喊道:“尊主,好多屍體!”


    “都搬出來!”張小乙滿意道。


    “是!”


    青兒將一具具屍體搬出洞外,張小乙看著滿地的屍體,得有十來具。


    有些屍體早已隻剩下白骨,還有些屍體被野獸啃食的不成樣子。


    最後一具屍體被青兒台出來以後,被青兒排成一排。


    “就這麽多嗎?”


    “一共十一具,全在這裏了。”


    青兒拍了拍手上的灰塵,


    回去得好好洗洗手,


    不,


    還是洗澡吧。


    連續接觸十二具屍體,手上都有屍醜味兒了。


    青兒拿火把照了照,一具具屍體身上的衣服布料雖說不是什麽太好的料子,但也不差。


    全是商人們喜歡穿的麻縷料子,耐寒,耐造,不易損壞。


    出門在外最合適,看來是找對了。


    “尊主,他們的腦門上全都刻有印法誒,這是什麽咒?”


    “這是拘魂咒,是專門封印魂魄的符咒。最早出現在漢朝,發明這個符咒的前輩最開始是為了複活他的妻子。


    為了不讓他妻子的魂魄飄散離體,所以發明了這樣一種符咒。


    到後來被一些邪門歪道學走,用來阻止別人下地府投胎。”


    “這些人真該死,明明是用來做好事的,最後卻被用來做壞事上。”


    “砒霜有毒也分誰使,在醫者手裏,那就是救命的良藥。


    在有些人手裏,那就是害人的武器。”


    張小乙感慨一句,心裏不知不覺的想起了潘金蓮……


    好像潘姐是使用砒霜最出名的一位吧。


    “行了,先別聊了,一會兒我把拘魂咒抹去,等他們的靈魂出現,你先問問他們都是哪的,咱們把他們的屍體送回家去,最起碼也得讓他們的家屬知道,他們已經不在了。”


    “嗯。”


    張小乙掐訣念咒,一道道紅光自張小乙的口中吐出,分別落到這些屍體身上。


    他們額頭處的咒印被抹除,一個個藍色的靈魂飄出體外,慢慢凝聚成他們生前的樣子。


    第一個恢複靈智的靈魂茫然的看著四周,疑惑的看著地上的屍體。


    “我怎麽會在這裏?”


    青兒開口解釋道:“你們已經死了。”


    “死了?”


    靈魂愣了愣,過了一會兒才反應過來,激動道:“對,我死了,是被人害死的!”


    其他的靈魂也相繼恢複靈智,其中一人說道:“我記得我好像在趕路,不知不覺就被敲了悶棍。


    我的屍體都爛成這樣了,看來我也是死了好久吧。”


    這位還算比較理智,淡定的看著自己的屍體。


    張小乙念咒完畢,看著這一個個到死不知死的靈魂,指著地上的孫道權解釋道:“你們是被他害死的。”


    “他是……我借宿那間道觀的觀主?”


    這時一個靈魂忽然痛哭起來:“哎呀,我死了,我怎麽能死呢,我家裏還有重病的妻子。本想跑完這單生意回去就好好照顧她的,我怎麽能死呢,我死了她可怎麽活啊!”


    “兄弟,你別哭,你哭的太難聽,你一哭我也想哭。我出來的時候我兒子還沒出生,我連他麵都沒見著呢,我上哪說理去,嗚嗚嗚…………”


    一個哭,就能帶著兩個哭,不一會兒,漫山遍野便響起了鬼哭狼嚎。


    哭聲淒慘悲涼,悲痛欲絕。


    最主要的還是難聽,


    太難聽了!


    張小乙捂著耳朵,痛苦道道:“各位,各位大哥,咱別哭了。


    腦袋掉了碗大個疤,十八年後又是一條好漢。


    咱都已經這樣了,就別兒女情長,去地府排隊等候投胎才是正道啊。”


    麵對張小乙的勸解,一個靈魂哭著道:“怎麽能不哭,你又沒死過,萬一排不上怎麽辦?”


    “我……”


    我特麽心態崩了,


    這話竟讓人讓人無言以對。


    “不至於,不至於,肯定能排上,我給你們念咒,投胎能插隊的。”


    張小乙語重心長的勸著他們。


    張小乙少年習武時的意氣風發,少年英氣早已在培訓中心磨平了棱角。


    教小孩練武,有那個嫌累不學的你得哄;有那個調皮搗蛋的你也得哄。


    就算偷懶的也隻能笑著跟他們講道理,五六歲的小孩兒哪聽你講道理啊。


    還不能像自己小時候被老師訓自己那樣訓他們。


    因為時代變了!


    萬一給人家小孩兒說哭了,要是遇見不分青紅皂白護犢子的家長,一個投訴過來,三百塊錢打水漂。


    所以,被工作磨平了棱角的張小乙才會如此有風度。


    職業習慣啊!


    不過他們這麽哭,張小乙也煩啊。


    媽的,


    孫道權死簡單了。


    “別哭啦!!!”


    青兒一聲咆哮,卷起一陣狂風,嚇得一隻隻靈魂瞬間立正站好。


    青兒轉回頭對張小乙嬌羞的笑了笑,有些不好意思道:“尊主對不起,奴婢嚇到您了。”


    “沒事,幹的漂亮。”張小乙對青兒豎起大拇哥。


    張小乙看著這些慘死靈魂心軟,不好意思使用強硬手段,還是得有人唱紅臉啊。


    作為護法獸,青兒也是很有職業操守的。


    “幾位大哥,你們既然已經死了,我們也幫你們報了仇,那咱各位就早點下去排隊投胎。


    你們都是哪裏人,姓甚名誰跟我說一聲,有啥未了的心願我們幫不上忙,但送你們的屍身落葉歸根還是可以的。”


    這時一位國字臉,看著挺忠厚的中年男子深鞠一躬。


    “多謝道長為我們報仇,救我們脫離苦海。”


    “客氣了。”


    “各位兄弟,咱們已經這樣了,現在還有這位英俊的道長願意送我們去投胎,知足吧。”


    這話聽著還算順耳。


    有人明事理,其他人也認命了。


    經過他這麽一說,其他靈魂紛紛向張小乙道謝。


    “你們把姓名和家庭住址說一下吧,也方便我們找。”


    國字臉對張小乙道:“在下鄭忠,家住山西蒲州東田縣藍水鎮……”


    他說完以後,另一個接著道:“我叫蘇偉,家住……”


    一個個說完以後,張小乙點點頭:“好了,都記下了,願你們下去能排上隊,早日投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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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小乙和青兒盤膝而坐,口念往生咒。


    十一道靈魂慢慢消散,慢慢化作星光,消失不見。


    等念完了往生咒,張小乙隻覺得胸口一陣發燙。


    “臥槽!”


    急忙伸手去掏,隻見從七品的真武令界麵上,漲了五毫米厚的金色功德。


    這可是刷新後的七品界麵,這裏長的五毫米,能直接刷新不入流仙職界麵了都!


    這時,張小乙看到真武令上忽然出現一句話:


    勿以善小而不為,勿以惡小而為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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