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董相國府。


    “主公,現在真相已經明了,河東郡果然出現了變故。叛賊張遼早有自立之心,從先前的坐視不救,想借主公之手除掉燕風之後,以複仇名義具攬河東郡大軍,到後來事情有變,狗急跳牆,奪函穀關遁逃,都足以證明了他的不軌之心。主公可奏請陛下,下令通緝。”


    “恩,張遼逆賊,不殺不足以解本相國心頭之怒。”董卓是最恨有人背叛他,這讓他想起了曹操。


    “至於燕風將軍,”李儒繼續說道,“既然已經證明他沒有造反之心,以儒之見,應當釋放,以安人心。”


    “這…”董卓沒有答複,而是陷入思索,其實,董卓對燕風是早有防範,現在又有了借口,心中想要除去他。為何?難道是因為燕風掌握了河東的幾萬大軍?對董卓產生了威脅?至於麽?不至於吧?


    答案當然是至於了:和郭汜,李傕,牛輔三人不同。他們三人雖然也和燕風一樣是掌管一方的統軍大將,甚至掌握的軍馬比現在的燕風還要多,還要精銳(董卓自己認為的),但是,他們三人的軍馬是西涼軍馬,是董卓的嫡係部隊。


    在這支軍隊中,他,董卓有著絕對的聲望,和絕對的控製權。或許也可以說是,董卓在整個民風彪悍西涼,都有著他人不可比擬的巨大控製力。甚至在唴人中也有著影響力(一個部落領的女婿)。就是這樣,所以董卓不是很擔心,郭汜等人會造反,敢造反,能造反。那絕對是自尋死路。


    但是燕風就不同了,燕風的軍隊的組成成分中,沒有西涼軍,而且多是曾經打家劫舍,來去自如的強盜。這樣一支軍隊,掌握在‘外人’手中。這就不得不讓董卓忌憚,懷疑,想要打壓,甚至瓦解。所以,這便是燕風最大的危機,當然從另一個角度而言,也是燕風最大的倚靠。


    然而這一切想法,董卓沒有告訴任何人,隻是藏在心中。就連他最信任的李儒也沒有說。雖然現在的李儒也許已經察覺到了什麽,可並沒有真正的了解。


    “主公…”見董卓愣神,李儒疑惑的輕聲喚道。


    “呃?文優?”


    “主公,燕將軍的事?”


    “隻能那樣辦麽?”


    “是的,主公,隻能這樣辦,這些時日來,因為燕將軍的事情,已經使得不少官吏,心驚膽寒,如果還要這樣下去的話,恐怕…”李儒沒有往下說,他相信董卓明白他的意思。


    “那就照你說的辦吧。”董卓無奈有些失望的說道。


    “諾”李儒愣了一下,躬身應道。


    ...


    平安了!!


    自由了!!


    燕風現在是這麽想的。


    依舊的院,依舊的房,依舊的亭子,依舊的家人。


    回到家中的燕風,並沒有絲毫的清閑,且不說府內的一些大小事情得需要向他稟報,就是他自己這個寶貝妹子,就著實讓他手忙腳亂了一下午。看著有些清瘦憔悴,哭的稀裏嘩啦的李彤,燕風心中一陣的安慰,這個妹妹沒有白認,真真正正的讓燕風感覺到了家的意味,感覺到了親人的味道。


    至於聽人稟報的‘張遼叛逃’事件,燕風不是沒有心驚過,懷疑過,痛心過。但是當燕風看到躺在床上的龐德時,這些,便煙消雲散。燕風相信自己的選擇,相信張遼,就像現在相信龐德不會背叛自己一樣。相信河東郡那裏不久就會有消息傳來。


    偏房中,燕風看著臥床的龐德,打斷其向自己行禮,關心道,“令明,身子現在怎樣了,大夫怎麽說。”


    為何是‘打斷’而不是‘阻止’。


    這裏就有了些尋味。作為一個受過‘教育’(?)的現代人,身處了高位,掌握了權力,一些虛榮,慢慢的,便開始萌…


    這便是人性,便是本性。


    “多謝將軍關心,沒事的。我龐德的身子沒那麽嬌貴。”龐德有些感動的說道,“不過這幾日還要多謝小姐的照顧。”


    “哦?小彤?沒想到,小彤也會照顧人啊。嗬嗬”燕風倒有些意外。(.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說)


    “是啊,小姐其實挺會關心人的。”龐德有些臉紅的說道。不過燕風沒注意到。


    “恩,過些日子在召些下人。府中沒有奴仆侍女,總是不好。”燕風隨口道,“對了,你是如何看待文遠的?”


    “文遠?不會的,末將敢以頭顱保證,張將軍是絕對不會背叛將軍的,將軍您…”龐德也聽聞了張遼的事,出於對張遼的了解,龐德是不會相信他會叛逆的事的。見燕風問道,以為燕風懷疑張遼,急忙為張遼辯解道。


    “好了令明,文遠的人品我是信得過的,”燕風明白龐德的急切,擔心,如果換成其他人,或許會懷疑張遼,可是燕風不會。“想必在過些時日,河東郡在洛陽的密探就會得到我被釋放的消息,秘密前來的。”


    “恩”龐德欣慰的應道。對燕風的胸襟欽佩不已,更加堅定了誓死效忠的決心。不過,要是讓燕風知道了龐德此時的想法,恐怕會大汗,喝著農夫山泉也要汗。


    “好了,時間不早了,你先休息吧。”


    有人平安了,舒心了,


    就會有人上火,惱怒。


    郭府,


    李傕正在怒不可止。冰冷的眼裏閃著一股無法遏製的怒火,好似一頭被激怒的獅子,哦不,是一隻狼。


    “…真是該死啊,相國是怎麽想的,居然就這麽放過燕賊。真是該死”大堂上,李傕咬牙切齒的不知疲倦的咒罵著。


    “住口”郭汜聽著不由臉色微變,厲聲斷喝道,“李傕,注意你的言辭,你不要命了,不要連累老子。”


    “呃”李傕聞喝,方才醒悟,原來自己一不小心,口誤,將董相國也給罵了進去,心中閃過一絲懼意,連忙住嘴。但是還是有些不甘,問道,“相國大人,為何會放了那可惡的燕賊?”


    “這,恐怕我就不得而知了,但是想必也並不會如此簡單。”郭汜皺著眉,分析著。


    “那是如何的不簡單?”


    “不知道”郭汜搖著頭道。


    “你…”


    過了一會兒,李傕狠聲道,“不會如此算了的,我與燕賊勢不兩立。”


    “那你待如何?”郭汜看了一眼,問道:現在的李傕已近進入了一種‘病態’。他與燕風是不死不休的結局。不過自己…


    “我明日就去,找相國大人。”


    “恐怕也起不了什麽作用,相國既然放了燕風,就是有其他的想法,另外,你覺得不會有他人的意見在左右相國嗎?”


    “誰?”


    “李儒?該死的酸儒,我一定要…”說著,李傕眼中透出一道凶光。


    “你要…李儒?”郭汜,大驚,怒罵道,“李傕,你他/娘/的不想活了?李儒是什麽人?那是我們西涼軍營頭號謀臣,雖然他沒有軍權,但是在相國心中,絕對比我們更重要,地位更高。你竟然…滾,給老子滾回你自己的院子,老子可不想被你連累。”


    “當然不是”李傕見狀,訕訕道,其實他確實動了殺念。


    “那就好,你可不要胡來。你現在隻能等,等待時機。”郭汜說道。注意,他用的是‘你’而不是‘我們’這就說明,郭汜和李傕其實也並不是鐵板一塊。也是,他們之間也有利益的衝突。隻不過現在,暫時的忽略了而已。


    燕風被放,李傕的怒火難平。


    有些人,則覺得是不可思議。這完全顛覆了他們的認識,對董卓的認識。這些人中當然有王允,袁隗等人。


    當夜,蒙蒙的彎月,掛於天際。微弱的銀光,穿過薄雲,給人一種彌蒙的感覺。仿佛世界,原來是如此的迷惑。


    司徒,王府,


    王允,袁隗等十數名忠於大漢,忠於皇帝的舊臣,聚集在密室內。每個人的臉色都不好看,就像霜打了的茄子。室內顯得有些沉悶。


    良久


    傳來一聲無奈的歎息,正是王允,他一直認為董卓是薄恩寡義,凶殘不仁。這一次燕風威脅到了他的地位,一定會被以這個造反的借口秘密除去,奪其河東兵權,因此他們都為此做了周密的計劃,就等在燕風一死的那一時刻難,煽動河東郡駐軍與董賊來個魚死網破,自己好坐收漁翁之利。卻沒想到短短幾日形勢連連驟變。河東起兵,燕風被打入大牢,張遼兵變,最後燕風被無罪釋放,這…這一切都讓他們始料不及。一時間有些方寸大亂。“河東生了劇變,燕風被釋放了!我等的計謀失算,接下來該如何是好?”


    “是啊”


    “是啊,該如何是好?”眾人紛紛唏噓不已。


    “子師,諸位公卿大人,其實不必如此灰心,老朽早已有言,燕風這次活命,或許更對我們有利。”皇甫嵩看著低沉的眾人,朗聲開慰道。


    “義真,何意?…哦,莫不是…”王允開始疑惑,忽然靈光一閃,隱隱有些明白。其實王允怎會想不到,隻是一連串的意外變故,和一個意外的董卓,給他了一個重重的打擊,一時有些受不了,心灰意冷罷了。


    “對,正如子師所想的那樣,”皇甫嵩微笑著說著,見眾人投來疑惑的目光,便繼續解釋道,“自從河東戰事以來,燕風一直被董賊所猜忌防範,這一次又被捕受辱,幾乎喪命,心中豈能不怨恨,這是其一。其二,董賊這次雖然釋放了燕風,但是其實他心中仍然不會信任燕風,這明人都會看出,燕風豈會不明,依然效力。其三,河東郡遭逢大變,兵勢大弱,董賊不會甘休,燕風也勢單力薄,這樣就更有助於我等的先前的計劃。諸位,由此三由,大事可成啊”


    “義真,好計謀啊”袁隗聽後笑著誇道。


    “是啊,是啊”


    “皇甫大人,果然好計策。”眾人奉承。


    “諸位”這時,王允捋著胡子,說道,“在下已經有了一計,想必定能成功”說到這裏,王允有笑了,隻是笑聲中,從滿了自信。同時也想起了,燕風的事,天香樓的事。


    而後,無論眾人如何詢問,王允都不願透漏,隻是微笑著說了一句,“待在下一切準備妥當,諸位便可見分曉。”


    ……


    究竟又是何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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