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天發生的事情,說實話在依青鸞看來至今還覺得有些夢幻。


    先是三天前收到肖柔則的匯報,說有人在秦憐裏談論寒潭的事情,而且看起來像是知道一些寒潭崩塌的內幕。


    肖柔則說那人是北蒼靈院的學生,依青鸞對那個學生還有點印象,當初在秦憐裏彈奏遮靈洗魂曲的時候,隻有這個人沒有受到影響,那個時候她就判斷,這會是一個修煉衍天訣的好苗子。


    可畢竟秦憐身處北蒼大陸是屬於避難,北蒼靈院的優秀學子,如果她真的動了,很大可能會引來北蒼靈院刑殿的探查,從而引出北蒼靈院高層,那樣對於秦憐來說,會是個大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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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自那之後,她就沒有在應白夜的麵前彈奏過一次琴曲。


    不過這次得到消息之後,她打算悄悄地跟上去,隻要將他擒下問一些問題,之後再用秘法把這段記憶消除掉就是了。


    可誰知道,這小子身邊會跟著一位如此年輕的靈陣大師。


    然後就是她落敗之後,反被人家給擒下,一問一答。


    本來這就算完了,結果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她又見到了一隻自稱“晉充”的蜈蚣,從他那裏得到了一個足以震驚整個大千世界的秘密。


    然後,這結果還不算是結局,真正讓人難以想象的是,那居然是那個通天境小家夥製造的一場幻境。


    到了這個地步,依青鸞覺得自己其實已經沒有什麽可以被驚到的了。


    然後,就是那個少年的自曝身份。


    “……”


    怎麽說呢?


    這一切都發生的有些不可思議,但是一切卻都顯得那麽的合情合理。


    對於應白夜話語中的真假,依青鸞有著自己的判斷方式,當接受了一切之後,依青鸞腦海中出現的第一個想法居然是……


    不愧是小姐的兒子,從各方麵都和她有著足夠的相似。


    相似的冷澹,相似的漠然。


    和應白夜的對話,真的給了她一種熟悉的體驗。


    然後,他們就回到了秦憐當中,直到現在。


    說真的,哪怕是已經對這位小公子稍稍熟悉了一些,可依青鸞還是有些沒有適應過來,可能還是那個問題吧。


    信息量太大了。


    她還沒有完全接受過來。


    ……


    秦憐頂樓,整個頂樓其實都是秦憐成員的房間,而空餘出來的,就是為了以防萬一使用的。


    靈溪現在正在依青鸞安排的客房當中休息,而應白夜則是站在欄杆前,俯視著下麵的戲台。


    “我說為什麽每次來總是看不到頂層的風景,原來是用了這個東西。”


    應白夜側過身,看向了旁邊欄杆上鑲嵌著的一顆玉石,這樣的玉石有很多,鑲嵌在欄杆周圍,把整個頂層都鋪的滿滿的。


    “遮影石,可不是什麽便宜的東西,要是讓其他人知道在秦憐鋪了這麽珍貴的玉石,恐怕第一反應就是不相信吧。”


    他轉過頭,看向了站在他身後的依青鸞,笑著說道。


    “都是些在衍天教收集起來的小玩意。”依青鸞語調平緩。“如果你喜歡,可以全部帶走。”


    “不喜歡,所以不需要。”


    應白夜很幹脆地拒絕了這個提議,緊接著就露出了一絲澹澹的笑容。“這麽幹脆利落的出來見我,看來是把事情給理清楚了。”


    從回到秦憐之後,依青鸞就一直在避免著和應白夜兩人見麵,畢竟適應需要一個過程,接受也同樣也需要。


    雖然說在聽完應白夜的話之後,依青鸞已經基本上確定了應白夜的身份,可有些內容卻還是需要一些時間去梳理,才能夠真正的去接受。


    她這三天避開應白夜二人,就是為了這個。


    “我應該叫你什麽比較好?公子?少爺?還是其他的什麽?”


    她是洛雨薇的侍女,對於洛雨薇的血脈,她會給予充足的尊敬。


    “隨便你。”應白夜對稱呼方麵並不感興趣,他之所以會留在秦憐等著依青鸞出來也是有別的目的的。


    “我想問你點事。”


    “什麽?”


    依青鸞看向他。


    應白夜背靠著欄杆,和依青鸞對視在一起,然後緩緩開口說道:“你現在……知道衍天教的現狀嗎?”


    沒錯,其實從一開始來到秦憐釣出依青鸞,並且在後來用幻境確認依青鸞對娘親的忠誠後報上他自己的身份,從始至終,他的目的就是為了這個。


    沒有比一個衍天教殘餘更能夠了解衍天教現狀的人在了。


    而目前為止,應白夜能夠接觸到的衍天教殘餘恐怕也就隻有依青鸞一個,想要了解衍天教如今的情況,依青鸞是最便捷的途徑。


    而對於衍天教那些殘餘的現狀,應白夜是很有必要去了解的。


    他是洛雨薇和冰言的兒子,又是修行了衍天經的人,他的身份對於衍天教來說絕對會是一個無比重要的存在,可應白夜並不是很想和這夥人打交道,所以,這才會在這個時候提前來依青鸞這裏了解這位昔日超級勢力的情況。


    “衍天教的現狀嗎?”


    依青鸞聽到應白夜的問題微微愣了那麽一下,但很快就反應了過來。


    “這個我確實是知道一些的。”


    即便她這些年一直都在北蒼大陸這邊藏著,但對於曾經所屬的勢力她多多少少還是有那麽一些了解。


    更何況,就在前不久,她還見到了北蒼大陸之外其他部分的殘餘。


    “自從伐天之戰過後,衍天教的大部分弟子都葬身在了秦州戰場之上,真正存活下來的衍天舊人其實僅僅隻是小貓三兩隻。”


    依青鸞輕聲解釋道,腳步前移,來到了應白夜的身旁。


    她手指在欄杆扶手上輕輕一點,整個秦憐的樓頂天花板瞬間染上了一片濃濃的黑色,就仿佛一片夜幕。


    應白夜低頭看向下麵的戲台,戲曲還在繼續,那些聽眾似乎對樓頂的變化絲毫沒有注意。


    這是遮影石的功效。


    對著那片夜幕,依青鸞手指彎曲,彈出。


    大概有七八顆星星就這麽出現在了夜幕之上。


    應白夜轉過身,看向了這片夜幕,等待著依青鸞接下來的話。


    “我知道衍天教幸存下來的幾個部分大概就隻有這麽多,按照光芒耀眼的程度去區分實力,我這秦憐一脈在這些人中隻能算是中下水平。”


    這也算是正常,畢竟全秦憐除了依青鸞之外境界最高的也隻在三天之境,就這樣都能夠處於中下,看來這個昔日的超級勢力在被覆滅之後,真的沒有剩下多少實力了。


    “除了我之外,當初殘留下來的至尊一共有五位,這五位中有三位是在外行走的弟子,沒來得及返回教內參戰衍天教就已經落敗了,而其餘兩位和我一樣,都是從秦州戰場上撿回了一條性命,有幸活了下來。”


    “這五人分據在不同的大陸,有兩人和我一樣選擇了隱居,不再過問往日因果,而其他三位,則重新有了自己的勢力,一個隱姓埋名選擇加入了其他勢力,現在應該已經進入了該勢力的高層,一個則是以‘斬靈王’為名有了自己的勢力,剩下的那位我並不是很清楚他的行蹤,但可以肯定的是,他這幾年也並不安分。”


    五大至尊嗎?


    應白夜看著五顆亮著的星星,這裏麵有兩顆比起“秦憐”所代表的那顆光芒要暗澹一些,應該就是隱居的那兩位。


    而剩下三位裏,斬靈王所代表的那顆光芒比較強盛,算是“中上”,剩下的兩顆也比“秦憐”要稍微亮些,大概就是依青鸞設定中的“中等”水平了。


    中和下兩個層次的有了,那麽,這七顆星星中,剩下的最亮的那一顆就應該是唯一的“上等”了。


    “它是誰?”


    應白夜指著那顆星星說道。


    依青鸞沉默幾秒,眼中閃過了一絲忌憚,緩緩開口說道:“那位是伐天之戰衍天教活下來的最強者,他所代表的,就是現如今的衍天正統。”


    “他是誰?”


    “衍天教原先的副教宗,楚聞清。”


    楚聞清……


    聽到這個名字,應白夜一下子就想到了在司青漁傳承之地留下的那一串名字,其中在他娘親前一位上留下名字的教宗似乎叫做……楚見濁?


    “他是教宗的親弟弟,是三位副教宗裏唯一的地至尊,實力在原先的衍天教高層中並不是很出彩,他現在盤踞的地域就在秦州大陸的鄰邊,雖然我並不清楚他具體在哪一片大陸,但可以確定的是,他已經按照衍天教舊時的方法,聚攏了一批新的衍天教弟子,有了重建衍天教的想法。”


    說到這裏,依青鸞停頓了那麽幾秒,然後這才繼續說道。


    “至於我為什麽這麽清楚這件事,那是因為,就在半年之前,曾有一位自稱‘衍天教新聖女’的女孩來拜訪過我,交給了我一封楚聞清的書信,他想邀請我加入他重建之後的衍天教,不過,被我當下拒絕了。”


    她的心氣早就散了,已經沒辦法去陪著這麽一個人去瘋了,比起重建衍天教,她更想帶著自己戲樓裏的這些小姑娘們好好的在北蒼大陸活下去。


    “半年前……”


    應白夜眼眸微閃,一道模湖已久的畫麵瞬間被回憶了起來。“那位新聖女是靈狐族?”


    “你怎麽知道?”


    依青鸞有些驚訝地看向他。


    應白夜眯了眯眼,回想起他從洛神族回到北蒼大陸那一刻的匆匆一瞥,那個時候,他就感覺到了那位靈狐族少女體內有種熟悉的感覺。


    原來如此。


    “有過一麵之緣。”


    “那還真是夠巧的。”依青鸞沒有細問,而是繼續說道。“他之所以來找我,其實有很大程度上也是為了小姐,小姐生前留下的秘密太多了,而我做為小姐的侍女是最了解這些秘密的人,他就是為了這個所以才會派人過來。”


    “了解。”


    應白夜點點頭,表示自己明白。


    依青鸞對於這些衍天教殘餘來說,最大的價值並不是她那一身至尊境界的靈力修為,更多的還是做為衍天教聖女,那位曾經被稱為“大千第一智謀”洛雨薇的貼身侍女。


    她知道的東西,遠比她的修為要有價值。


    “我知道的大概也就隻有這些了,對於這六個人,你最需要防範的就是那位斬靈王,他對五大靈族的人恨之入骨,你畢竟也有冰靈族的一半血脈,如果讓他知道了你的身份,恐怕他會用盡一生去追殺你。”


    “我不會和這些人扯上關係的。”


    應白夜看著那六顆星星。


    如果不是因為依青鸞的身份特殊,他甚至都懶得過來招惹依青鸞。


    對於應白夜而言,衍天教是前塵往事,和他一點關係都沒有。


    而且,就算是一不小心扯上了關係……


    他眼睛微眯,寒芒閃過。


    “斬靈?”


    嗬,看看到底是誰斬誰!


    那塊閃爍著星辰的夜幕逐漸散去,應白夜從欄杆上直起身,向著依青鸞擺了擺手,朝著他和靈溪房間的方向走去。


    “明日我們就離開,不用送了。”


    聽到他這句話,依青鸞愣了一下。


    這麽快的嗎?


    “不多留幾日了嗎?我可以和你說說小姐留下其他東西都在哪裏?”


    “不用了。”應白夜沒有停下腳步,他的聲音清晰地傳入到了依青鸞的耳朵裏。“那些東西不是留給我的,我也對娘親隨手扔下的東西不感興趣,它們的去留你自己決定就好了。”


    說完,他的身影就化作冰晶消失在了依青鸞的眼前。


    依青鸞臉上出奇地露出一絲笑容。


    “果然……”


    和她想的一樣,這位小公子的個性和小姐真的很像。


    “隨手扔下的東西”嗎?


    這個形容詞描寫的還真夠貼切的。


    她記得,小姐當年好像也是這麽評價那些珍貴的靈寶的。


    “呼~”


    依青鸞呼出一口氣,收斂笑容,手指在那欄杆上輕輕點擊。


    逐漸的,她的眼眸裏閃過了些許的堅定。


    應白夜是小姐唯一的血脈留存,是寒潭崩塌之後她能夠緬懷小姐僅剩的執念,她絕對不會允許任何人傷害到他。


    她一定會保護好他的,絕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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