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天元商會到鎮蛟城的距離很長,當馬車剛剛行駛沒過幾分鍾後,老人就看到一道身影攔在了小道的中央。


    “誰!”


    老人冷聲喝道,聲音警示著馬車中的女孩。


    身影幾個閃爍,在老人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就已經到達了他的麵前。


    老人眼眸一縮,身上靈力調動起來,剛想要出手,就發現不知道在什麽時候,無數的寒霜爬上了他的身體,他僵直在了原地,失去了行動能力。


    他驚恐地斜視身旁而過的陌生男人,隻看到了一張精致的貓臉麵具。


    應白夜沒有搭理他,直接挑開了馬車的車簾,走了進去。


    可就在他剛剛進入馬車的那一刹那,一道淩厲的劍光瞬間而至。


    應白夜臉上沒有絲毫地意外,手掌中心寒氣湧動,冰霜覆蓋到了手心,隨手一抓,一把三寸長的飛劍就出現在了他的手中。


    “中品靈器,空有鋒銳沒有意境,玩什麽劍。”


    可對麵的人卻不想聽到他這樣的點評,在飛劍出手的瞬間,從車窗跳了出去,可下一秒就停止了動作,雙手舉起,再也沒有了逃跑的心思。


    “跑,繼續跑,我看著你跑。”


    應白夜坐在馬車裏的坐墊上,悠哉地給自己倒了杯茶,輕聲細語地說道。


    外麵的女孩看著自己脖子上停留的兩把懸空冰劍,強迫自己露出了一抹笑容:“閣下劫持我,所謂何事?”


    “你猜,猜對了我就放了你。”


    應白夜澹澹開口,“當然,前提是你先把手裏那炮仗一樣的東西放下。”


    被發現了。


    女孩不甘心地呀咬牙,把手裏的竹筒給扔了下來。


    這是一件靈器,叫做天元聚魂令。


    沒別的用,隻要在空中發射,就會爆出一個特別的印記,屆時,其他持有子令的人就能在瞬間感應到她現在的方位,前來救援。


    可她不確定自己是否能夠在冰劍砍下來的一瞬間把這東西放出去。


    “這東西應該挺好玩的吧。”


    應白夜從車窗裏伸出一個頭,這個時候,女孩才看清楚,來人帶的是一張獨特的貓臉麵具。


    應白夜手掌一張,那掉落在地上的竹筒就到了他的手中。


    他打量著這件下品靈器,有點子好奇了起來,隨手注入一股靈氣進入。


    “嗖!”


    一道耀眼的光芒直直地射向了空中,兩秒之後,一個天元商會的標識在就這麽映射在了空中。


    女孩驚訝地看著這一幕,小嘴忍不住張開。


    什麽鬼?


    為啥這人自己把聚魂令給打開了?


    藝高人膽大,不怕天元商會的援兵過來嗎?


    難道是他不知道這聚魂令的用法?如果真的是這樣的話,那麽她要是能等到援兵過來,豈不是就有救了。


    “別想了。”應白夜直接給她澆了盆冷水,“這片區域都已經被我封鎖了起來,單憑一個下品靈器,想要突破還早的很呢。”


    女孩的心又一次沉入了湖底,拔涼拔涼。


    既然這樣,她呼出一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沒錯,拿出自己那平日裏談生意的氣勢,她能行的。


    “放心,我不殺你。”


    就在她剛提起一股氣的時候,這人的話瞬間讓她下意識放鬆了一下,等到反應過來的時候才發現,剛才提起的那股氣已經散去了一大半。


    “那你想要什麽?”


    女孩回頭問道。


    說實話,這其實是她第一次遇到這種情況,雖然很不想提這一點,但事實上,她一直都被天元商會的名頭保護的很好。


    這還是第一次見到有人來劫持她的馬車。


    馬車上有著天元商會的標識,如此這般這人都闖了過來,那麽隻能說明一件事,這人根本就不怕天元商會的報複。


    這種類型的人,不是亡命徒就是有足夠強大的背景。


    亡命徒的話不會把她留到現在,而且還在這裏和她廢話,所以隻能是後者了。


    “你叫什麽名字?”


    就在女孩等著對方回答她之前那個問題的時候,應白夜突然開口問道,讓她有些措不及防。


    名字?


    女孩好奇地轉過頭,視線正好和應白夜對在了一起,看到對方那雙泛著銀色光澤的眼睛,她抿了抿嘴唇。


    “元,元初念。”


    果然。


    聽到這個名字,應白夜輕輕一笑。


    他的猜測果然沒錯,這居然還真的是一位“故人”。


    隻不過這個“故”隻是單單指著名字而已。


    曾經,彼時彼刻,某個叫做“白驚柳”的家夥也曾用過“元初念”這個名字。


    他當時聽林氏姐弟說過,天元商會會長確實有個私生女姓了“元”字,等到白驚柳的身份被他猜中,他就預測,“元初念”這個名字一定是確確實實存在的。


    隻是沒有想到會在這個時候和她碰到。


    “有人欠下了你的因,但她還不了你的果,我今天不殺你,也算是替她還了這份因果了。”


    修行了衍天經之後,他就看明白了這世間因果。


    人死如燈滅,這份因果其實是不用去還的,可應白夜不想讓那女孩帶著這些東西離開,哪怕隻是一點點,隻是“元初念”這個名字,也值得他說出這句話。


    他不敢否認,對於他來說,大岐山的那段時光,還有白驚柳臨死之前的“祝福”,對他來說確實是印象深刻的一件事情。


    那是一個和曾經的他同病相憐的姑娘。


    不過他明白這些,元初念可不明白,但她搞清楚了一件事情,就是這人應當是不會殺她。


    但是他這麽劫持她,又一定是有所圖。


    既然有所圖,又不會殺她,那麽這生意就能做的起來。


    而一提到做生意,她的自信心就又回來了。


    “讓我進馬車?”


    元初念不卑不亢地問道。


    應白夜好笑地看著這小妮子冷起來臉,點了點頭:“進來吧。”


    冰劍在空氣中一寸一寸地破碎,元初念深吸一口氣,轉過身,走到了馬車前門,見到一動也不動的老人,鼓起勇氣:“能先放了莫爺爺嗎?”


    “沒必要,隻是凍上一會兒,又不會出問題。”


    應白夜的聲音澹澹地響起,元初念不再提及這一點,越過了被冰凍的老人,邁上了馬車,撩起窗簾,就走了進去。


    裏麵的人還戴著那一張貓臉麵具,一身黑衣,坐在原地,剛剛放下茶杯,她進來的那一刹那剛好錯開了他飲茶的瞬間,沒能看到這張麵具下隱藏的麵容究竟是什麽樣子的。


    “說說吧,你想要什麽。”


    她徑直走到應白夜麵前坐了下來。


    她有個不知道算不算得上是天賦的能力,隻要是談論生意,那麽她總能在一瞬間冷靜下來,表現出自己那獨特的氣場。


    就好像現在這樣。


    應白夜看著她這副樣子,眉頭微挑。


    這妮子倒是有點意思。


    既然這樣,就主動說明來意就好。


    “我聽說你收購了這裏的船隻,分我一艘。”


    “???”


    元初念一臉懵逼,我架子都擺好了,你就和我說這個?


    就一艘船而已,你至於弄到這種地步嗎?


    別說分你一艘了,分你十艘八艘都可以,你這不是來嚇人的嗎?


    “放心,我會付錢的。”


    嘖,瞧瞧,劫匪深夜劫持馬車,竟是為了公平交易。


    這話說出去誰能信?


    所以,元初念敏銳的直覺察覺到,這其中必定有貓膩,這場交易絕對不會僅僅隻是這樣。


    “還需要我做些什麽?”


    元初念思考了一下,既然對方是想要購買船隻,那麽也就說明,對方所求與財物無關,隻是需要她做一件事情。


    很敏銳。


    應白夜心裏暗暗評價道。


    “我需要你在三日內,將這艘船連同你購買的所有船隻一同投入到你們天元商會的航線當中,然後,把它開往一個坐標藏起來。”


    藏一艘船?


    “在海麵上?”


    “沒錯。”


    “那坐標是哪裏?”


    元初念微微皺眉,她總覺得這個要求並沒有那麽簡單。


    屁話,當然不簡單了,這字裏行間都在透露著鬼鬼祟祟,也不知道是為了什麽?


    “坐標我現在不會給你,等到船隻下水前一刻,你自然會知道位置在什麽地方。”


    應白夜澹澹回複。


    位置如果提前暴露,這丫頭很快就能猜到他的用意,屆時會不會中途反水他也猜不到。


    不過。


    “我會一直盯著你,如果你有半點異動,我一定能在你安靜的時候讓你再也說不了話。”


    語氣沒有狠厲,沒有威脅,就隻是澹澹的輕語。


    可就是這樣平澹的語氣,才更容易讓人不寒而栗。


    “我明白。”


    元初念點點頭。


    這一晚上已經帶給她太多的驚訝,對於這個貓臉麵具男的實力,她絕對不會質疑。


    莫爺爺連出手都來不及就被凍成了冰塊,更不要說她這個化天境初期了。


    “那就約定好,五天,五天之後,你我毫不相幹,這場交易就當是沒有存在。”


    這是她索要的報酬。


    應白夜聞言,輕輕點頭。


    身體一閃,幾個殘影接連閃過,再次出現時候已經是在馬車之外。


    他手掌輕抬,老人身上的冰霜盡數散去。


    他靈力凝結,一掌轟出,轟擊在了應白夜的身上。


    然後手掌穿過了應白夜的身體。


    殘影。


    老人一驚,調動氣息搜查,卻發現這方圓十裏之內沒有了應白夜的氣息。


    “小姐。”


    他擔心地朝著馬車裏叫道。


    冰封狀態下的他沒有任何感知,他不知道這劫匪對自家小姐做了什麽。


    “沒事,莫爺爺。”


    元初念聲音平靜。“隻是一個求財的匪徒,我交給他兩把中品靈器就打發走了。”


    兩把中品靈器。


    老人雖然有些心疼,但是想到兩人性命無憂,也就鬆了口氣。


    求財好啊,求財,他們天元商會有的是錢,打發倆匪徒還是足夠的,也不是所有的匪徒都是亡命徒,會不在乎他們天元商會的標識。


    既然這樣,那他就放心了。


    馬車當中,元初念鎮定自若,呼出一口氣來。


    莫爺爺終究不是她的心腹,這樣的事情,還是不要告訴他比較好。


    那個貓臉麵具男應該也不想讓人知道。


    不過……


    “因果嗎?”


    有點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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